第21章 照片（1/1）
这两个星期方小鱼过得还算惬意，但是心里记挂着某个人的伤，所以回家的心情极其迫切。
两个星期说快也快，一睁眼一闭眼，时间就消磨殆尽。
在小姨家的最后一天晚上，斌斌突然回来了。
说是回来拿什么资料。
这倒是给方小鱼一个拍照的机会，也算圆了小有她们的小小心愿。
只是方小鱼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找斌斌拍照。
方小鱼想拿小姨的手机偷拍一张，可是站的太远总是不太拍得清斌斌的脸，站的太近，方小鱼又不好意思举起手机。
好在小姨看出来方小鱼的心思，她假装让斌斌帮忙搬个东西，然后随口一说，“斌斌，小鱼明天要回家了，要不你们一起合影留个纪念，她马上升初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来玩。”
斌斌很大方的答应。
于是，方小鱼羞涩的慢慢挪步靠近斌斌。
“斌斌，你把手放在小鱼头上，就像哥哥揉着妹妹的头发，亲密一点。”小姨说。
亲密一点？？
这句话方小鱼觉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似乎在某些电视剧里，男女主拍婚纱照的时候，摄影师也总喜欢说这句话。
新郎新娘靠近一点，亲密一点。
小姨是故意的吧！
方小鱼的笑容逐渐僵硬。
而斌斌则听话的把手放在方小鱼的头上，还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的，看镜头，微笑，茄子。”小姨快速按下拍摄键。
方小鱼看了一下照片，两个人都还蛮上镜的，斌斌阳光帅气，自己清纯可爱。
还真有点校园男女主的既视感，方小鱼在心里臭美了一下。
方小鱼满意的把照片分别传给了小有和王鸳。
两个人很快回消息来。
“我的天，也太帅了吧！这个脸，这个身材，真的是人类吗？是美神降临吧！”王鸳激动的回。
“好帅啊！比电视剧的男明星还帅，我要跟他做邻居，你小姨好幸福啊！”小有发了好几个花痴的表情。
台球室隔壁新开了家烧烤店，林勋他们一群人正围坐在门口吃烧烤，桌上堆满了食物，脚下斜倒着一些啤酒瓶。
小有把手机拿给冯艾看，激动的摇着她的手臂。
“方小鱼太幸福了，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小有一脸花痴的说。
林勋坐在小有的对面，拿着一串烤肉往嘴里送，听到她的话，猜到了什么，眼神有了一些怒气。
手上的烤肉瞬间不香了。
“真的好帅！难怪方小鱼喜欢他，简直比明星还帅，可以当偶像剧男主的帅，是我也要花痴的。”冯艾也很激动。
高伟坐在冯艾旁边，听见冯艾夸别的男生帅，有点吃醋。
“我看看。”坐在林勋旁边的林轻轻，伸着手向冯艾讨要手机。
冯艾把手机递过去。
“哇！真的很帅呢！原本我还以为是方小鱼夸张了，没想到真的这么帅。”林轻轻也惊叹斌斌的帅气。
“你看。”林轻轻把手机拿到林勋的面前。
林勋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他的眼神在斌斌的脸上扫视了一下，随后定格在斌斌放在方小鱼头上的手，以及方小鱼笑得花枝招展的脸。
看来这个假期她玩的很开心嘛！
林勋冷冷的丢掉手上的烤肉，拿起桌上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啤酒的泡沫瞬间从狭小的口子里喷涌而出。
像他的醋意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
“我看看有多帅。”许凡把手里的烟叼在嘴里，从林轻轻手上抢过手机，“还行吧！一般。”
许凡仔细看了几眼，随后不屑的把手机递回给小有。
“切，你不懂欣赏。”小有白了许凡一眼，收起手机。
“小鱼什么时候回来？”冯艾问小有。
“明天的车，说是下午到家。”小有夹了块香菇塞进嘴里，“这家新开的烧烤店味道不错。”
第二天方小鱼提着行李出门，在门口遇到了出门扔垃圾的斌斌，小姨就拜托斌斌送方小鱼上车。
斌斌爽快的答应下来，很绅士的从方小鱼手里拿走行李箱。
走的时候小姨给方小鱼抛了一个眼神，像是在说，姨就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
方小鱼扯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不过被一个大帅哥送，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斌斌今天穿的很休闲，白色T恤，灰色的运动裤，十分的简单，但这扑面而来的少年感，哪怕披个麻袋也是帅的。
出小区的路上，斌斌的回头率很高，一路上都有不少小姑娘回头看他，甚至有些中年的阿姨和老年的奶奶也会不禁回头。
方小鱼跟在他身后，也受了不少瞩目。
斌斌把方小鱼送到小区门口，放下行李箱，问方小鱼要不要喝点什么，方小鱼想拒绝，但看斌斌一脸真诚，也实在没好意思拒绝。
谁能拒绝一个好看的男生微笑着询问你要喝什么呢。
“橙汁吧！”方小鱼回。
“嗯！”
斌斌走进旁边的便利店，没一会拿着瓶橙汁走到方小鱼面前，斌斌拧开橙汁的瓶盖递给她，“在这边玩的开心吗？”
“开心，小姨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方小鱼接过橙汁，往嘴里送。
“听你小姨说，你有喜欢的男生了。”
“噗~”方小鱼刚入口的橙汁被喷了出来。
还好斌斌刚才买橙汁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包纸，他连忙抽了一张递给方小鱼。
“我小姨乱说的。”方小鱼狼狈的接过纸巾，胡乱擦了脸。
“昨天你小姨给我看了照片，挺帅的。”斌斌站在一旁，手插进兜里，温和的看着方小鱼，“不过，小小年纪可不要早恋。”
斌斌伸手揉了揉方小鱼的头。
方小鱼正想开口，这个时候车子刚好缓慢的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行车箱的门缓缓打开，斌斌拿起行李往客车的行李仓里塞，随后关上行李仓的门。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斌斌朝方小鱼挥了挥手。
方小鱼点点头，走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斌斌已经转身离开，她收回目光。
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诉她不要早恋。
她不理解，难道早恋真的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早恋真的不会有结果吗？
方小鱼出门之前，用小姨的手机给林勋发了个消息。
她不知道林勋有没有看到她的消息，但她知道，只要林勋看到信息就一定会在约定的地方等她的。
林勋已经在网吧打了两个通宵的游戏。
这是离学校较远的一家网吧。
老板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他并不在乎来网吧的人是否是未成年，因此，很多附近的学生喜欢来这里打游戏。
破落的二楼，昏暗闭塞的空间里一排排电脑前坐满了十六七岁的少年，阳光从狭小的窗户拥挤着射进来，在黑暗里铺出一条光带。
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杂乱无章的交响乐，电脑屏幕前充斥着无数张稚嫩的脸，有的五官狰狞，有的眼神暴怒，有的云淡风轻，有的则是表情枯槁，但他们更多的是油头垢面，如一具失去灵魂的丧尸。
林勋带着耳机坐在角落的位置，双手在键盘和鼠标上来回交换，手法娴熟，不一会，游戏里显示胜利的画面，他摘下耳机，左右扭了几下头，关节发出类似劈裂的声音，才觉得整个人舒爽了一些。
“林勋，你太厉害，把把都赢，才玩了几天，我的等级一下都排进前几百名，太牛了。”站在林勋身后的胖子激动得手舞足蹈。
“可不是，我们勋哥玩游戏可不是盖的。”许凡摘下耳机从隔壁探过脑袋，“你这钱花的一点都不冤吧！”
“值得很，值的很。”胖子激动得掏出约定的钱递给林勋，林勋接过钱塞进口袋里，随后起身朝网吧外走。
许凡连忙把耳机从脖子上拿下，起身追林勋，他伸手揽过林勋的脖子，“去哪里？”
“回家睡觉。”
“有那么困吗？”
“你睡的跟死猪一样，当然不困。”林勋捏了捏眉心，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
许凡立刻殷勤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在黑暗中对着电脑两天两夜，林勋走出网吧的那一刻，刺眼的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眶，有一瞬间刺痛。
“这钱好赚吧！还有好几个人排队等着找我们刷等级，武器，技能都可以，只要我们给他们刷上去，再多钱他们都愿意给。”许凡十分殷勤的说。
林勋没有说话，最近通宵太多，精神有点恍惚了。
见林勋没有表情，许凡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月你就开学了，你爸还没有把生活费打给你，不趁现在多赚一点，难道还指望你爸？”
林勋依然没有说话，皱着眉深吸一口烟。
许凡加大劝说的筹码，“难道你忍心看你妈妈出去工作，她那样可不好见人的？”
提起林勋的妈妈，林勋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他揪着许凡的领口，“别他妈在我面前提他们。”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但是没钱你吃什么？”许凡赔着笑脸，语气讨好。
“不用你提醒。”林勋甩开许凡。
刚才的小胖子从网吧里跑出来，在他们面前停下，“林勋，我兄弟也想你帮他刷些等级上去，钱可以商量，他有钱，你们做不做。”
林勋没说话，眯着眼睛看他，他真的是困了，在阳光下，对面的街道都是晃动的。
“我要双倍的钱。”林勋打了个哈欠。
“等会，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胖子转身掏出手机，跑到不远处打电话，不一会放下手机跑了回来，“他同意了，他马上就赶过来。”
林勋扔掉手上的烟，用脚踩灭，走到便利店给自己买了一瓶红牛，一口气喝了一罐，似乎没什么效果，于是又买了一瓶，一口喝下，这才觉得精神好了些。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手机里有一条短信，他点开，是方小鱼小姨的号码。
我下午4点到家，晚上8点我们在售楼部碰面，你不要回我消息。
林勋笑了笑，收回手机，他已经连续通宵了两个晚上，整个人的灵魂似乎飘在了空中。
他重新走回网吧，在刚才的位置坐下，不一会，从网吧外跑进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看着像十四五岁，身形消瘦，仿佛营养不良。
胖子朝他招了招手，那男生快速走到林勋这边，在电脑上输入自己的ID和密码。
虽然他精神不济，但是打游戏的技术已经熟能生巧，操作流畅，把把开大，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引得身后的几个人欢呼雀跃。
方小鱼是下午四点多到家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吃了饭，快速的洗完澡，把这几天的游玩经过跟爸爸妈妈讲述了会，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借口说去冯艾家，便跑了。
林勋在网吧一直待到了七点半，看了眼时间，于是下了机。
“去干嘛？你不打了？”许凡不解的看着他。
“嗯，有事。”林勋眼睛酸涩，步伐轻飘，他揉了揉太阳穴。
“你有什么事？约会？”许凡随便问了一嘴，眼睛依然盯着屏幕里的游戏，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许凡本来只是开玩笑那么一问，林勋自从跟徐陆瑶分手之后就老实了很多，没见他去招惹什么小姑娘。
“嗯。”林勋心情很好，没再搭理许凡。
夜幕渐渐落下，街道像一条平静的河流，蜿蜒在街边的树影里，星星的微光在沉沉的夜幕里显得渺小，与白日的热闹不同，售楼部门口此刻寂静了下来。
林勋找了角落里的一个草坪躺下，两个晚上没有睡觉的他，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瞬间入睡。
方小鱼找了好久，才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找到沉睡的林勋。
他呼吸沉重，睡的并不安稳。
方小鱼趴在他身旁，双手撑托着脑袋，歪头看他。
以前方小鱼是不敢仔细观察林勋的，总是大致扫一眼就匆匆收回目光。
此刻他安静的闭着眼睛，倒是给了方小鱼观察他的机会。
林勋的皮肤不是很白皙，微微透着健康的小麦色，脸型线条流畅饱满，乌黑的浓眉叛逆的微微上扬，睫毛长而微卷，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唇色微粉，像涂了淡淡的口红，平时嘴角时常挂着微微桀骜不驯的笑容，此刻双唇微闭，倒有些温柔感。
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此刻他眉头微蹙，眼球转动几下。
他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呢？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方小鱼伸手抚了抚林勋蹙着的眉头，见林勋眼睛动了几下，吓得赶紧收回手，心虚的把脸埋进草坪里。
“来了。”林勋的声音传来。
“哦？嗯！”方小鱼没有抬起头，还是以一个趴着的姿势回答。
“我睡了很久？”林勋伸手揉了揉方小鱼的后脑勺。
方小鱼把头从草坪里抬起来，“嗯。”她点点头。
“你很累吗？要不你回家睡觉吧！”方小鱼调整了姿势，侧身看他。
“没事，在这里吹会晚风。”原本只是精神不振，眯了一会反而让他脑袋发胀起来，小脑神经隐隐跳动。
“你腿好了吗？”方小鱼目光移到林勋的腿上，“哪条腿？”
林勋把左腿抬起来，活动了几下踝关节，然后又动了几下膝盖说，“生龙活虎。”
“嗯，看着是没事了。”方小鱼这才放心。
“哼，你玩的那么开心，还会担心我？”林勋这话有一股浓浓的醋意，阴阳怪气的语气。
“还好吧！也没有在担心你。”方小鱼笑了笑，并没有意会到林勋话里的醋意。
“…………”
林勋气的不想再说话。
“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打游戏。”
“所以你这么疲惫也是因为打游戏？”方小鱼觉得林勋实在有点不学无术了，现在他还小，如果时间都浪费在打游戏上，以后是考不上什么好的学校的。
“嗯。”
“你想过要去哪个学校吗？”
“没想过。”
“我妈妈让我考致清高中，她说那个学校离家里最近，而且也算市里比较好的高中。”方小鱼低柔着声音说。
林勋没有说话。
方小鱼这样问的意思很明显，她想跟他读一个学校，可是以林勋现在的成绩，是根本考不进致清的。
白薇拒绝林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林勋的成绩，她虽然对感情三心二意，但是成绩很好，她注重这个，林勋是长得好看，但是性格桀骜，我行我素，根本不会为别人考虑，甚至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白薇是一个理智的人，对自己，对未来，甚至对另一半都很理智。
但方小鱼不是，她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因为寄养在外婆家的原因，从来都是外婆说什么，她做什么，她没有反驳的权利，甚至不能表露出一点的不开心。
她小心翼翼的生活在别人为她打造的世界里，像一个木偶。
但是她想跟他在一个学校。
这个话题是残酷的。
林勋心里泛起莫名的焦躁，以前他从未想过以后，从来都是过一天是一天，活到哪里算哪里。
可是此刻方小鱼的话让他内心有了挣扎，他是否真的要这样得过且过下去，颓废的浪费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想争取一下，想改变，可是又有一种难言的焦虑感在他内心潜伏，这令他倍感压抑。
“那个学校挺好的。”林勋内心翻腾，表面却云淡风轻。
…………
沉默了许久，林勋从草坪上起身。
“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好。”方小鱼乖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两个人并排走，但是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方小鱼有些失落，低垂着头，没有注意到红绿灯，迈着腿朝人行道走去，被林勋拎着后领拽回了街道上。
“走路要抬头。”林勋语气有些薄怒，她走路总是不看路，小孩子都比她有安全意识。
“哦。”方小鱼情绪不佳。
林勋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终是开口问出了心里想问的事情。
“你还没有给我回复。”他眼神锲锲盯着方小鱼。
方小鱼抬头疑惑看着他，“什么回复。”
“哼。”林勋从鼻腔了发出一声，“装傻？”
方小鱼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勋问的是放假前一天放学，他在学校门口让她给的答复。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不一样，没办法比。”
“怎么不一样？”林勋不解，有什么没法比的。
你们的不一样。
是他只是我生命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只是突然的出现了那么一下，可以随时离开，我不会难过，也不会记挂。
而你，是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是占满了我思绪的人，你受伤我会担心，你难过我会悲伤，你离开我会难过，会挂念。
方小鱼在心里回答他的问题。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人行道的红灯变换成绿灯，50秒的倒计时缓慢改变数字，绿色的数字在一秒秒减少。
“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林勋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个男生确实是好看的，是跟自己不一样的风格，看着谦逊温和，女生都更喜欢他那个类型的吧。
方小鱼被林勋的话逗笑，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绿灯倒计时还剩20秒。
她朝林勋勾勾手指，林勋皱了下眉，不知道她又搞什么花样，但还是配合的弯下腰把头靠近她。
方小鱼踮起脚尖凑近林勋的耳边，用甜润的声音轻声说，“全世界你最好看。”
说完，在绿灯倒计时还剩十秒时，红着脸奔跑到对面。
林勋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小鱼软糯娇俏的声音，在方小鱼靠近他时，他心跳似乎停了一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跳动。
月色铺洒，晚风轻拂，人行道的灯发出嘀嘀的警告声，忽而绿灯变为红灯。
他站在人行道的这边，而她站在人行道的对面，笑得明媚，举着手朝他挥舞，裙摆被风吹起如海面上的波浪荡漾飘舞。
今晚的风实在温柔，吹进他的心里，荡起久久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