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晚安（1/1）
暑假的第二天，方小鱼坐上了去小姨家的客车。
这一次等车的时候方小鱼没有遇到林勋，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客车直接开到了小姨家小区门口，小姨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看到方小鱼下车，小姨笑盈盈的贴心帮她拿了行李。
到家之后，小姨先提着行李进门，而方小鱼则时刻想着自己的任务，她没进门，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隔壁看。
小姨把方小鱼的行李提进房间，出来看到方小鱼还站在门口，大概猜到了她在看什么，于是开口说：“斌斌这个暑假没回来，在学校搞什么活动。”
方小鱼尴尬的摆了摆手：“我不是……”
“嗯？难道不是想看斌斌在没在家？”小姨一眼就看穿了方小鱼的心思。
方小鱼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躲：“就是……就是上次来，我回去跟同学提了一嘴，说你家隔壁的哥哥很帅，所以我同学她们想看看，让我拍张照片。”
方小鱼的小姨是个思想很开明的人，性格比同龄人年轻很多，所以她自然没有怀疑方小鱼的话，哪怕现在方小鱼跟她说喜欢斌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小姨没说什么，招呼她进门。
正巧这个时候隔壁的阿姨开门，方小鱼低声叫了声：“阿姨好。”
看到方小鱼后，阿姨满脸热情：“小鱼来了，准备玩多久呀？”
隔壁的阿姨很喜欢方小鱼的小姨，因此时常会来串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推荐给小姨，或者送一点旅游时带回来的特产给小姨，小姨也会时常给阿姨送些小礼物，一来二往，两家人就很熟络。
上次寒假方小鱼来玩，隔壁阿姨觉得她长得精致可爱，又乖巧安静，很合眼缘。
“玩一个月！我这个月刚巧休假，可以带她到处转转，上次来时间太短了，也没好好玩。”小姨帮方小鱼回答。
“哦，我们家斌斌这个暑假都不回来，不然可以让他带小鱼到处逛一逛。”阿姨边说边穿上鞋子，拉门上锁。
“斌斌一整个暑假都不回来？”小姨问。
“是啊！去大学收拾宿舍了，小鱼读几年级了？”阿姨仔细瞧了方小鱼：“上高中了没？”
“下学期初三。”方小鱼乖巧回答。
“还有一年中考，加油哦！”阿姨摸了摸方小鱼的头：“那我去买菜了，小鱼你晚上来阿姨家吃饭。”没等方小鱼答应，她摆了摆手就走了。
小姨说着推方小鱼进门，随后关上了门：“看来你得跟你同学说，照片怕是拍不上了。”
隔壁的阿姨果然做了一大桌的菜，邀请了方小鱼和她的小姨，两家人本来就时常来往，小姨便没有拒绝。
吃完饭后，方小鱼借了小姨的手机给小有和王鸳分别发了信息，汇报了拍不上隔壁哥哥照片这件事情。
王鸳回了个没事。
小有则表示很遗憾，但很快这样的心情就被即将要去看SHE演唱会的快乐掩盖。
这回，换方小鱼表示遗憾了。
谁不想去看一次SHE的演唱会呢！
方小鱼站在阳台外面，湿粘的晚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街灯点点排成一条蜿蜒的长龙，心思有莫名的思念。
她拿着手机，想给林勋发个消息，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永远是通过别人。
在学校，在教室，在冯艾家，在台球室，甚至在篮球场，他们之间总是隔着很多很多人。
那样的关系不是亲密的。
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朋友。
又或许，连朋友也不一定是。
小孩子交朋友，是会征求对方的同意。
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我愿意。
这样才能算正式的朋友。
而他们，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一个流程。
暑假的第一个星期，小姨每天都会带方小鱼打卡一个景点。
今天是爬明山，明天是逛东湖，后天是游公园。
充实但疲惫，连续逛了一个星期，方小鱼的腿已经不长在自己身上了，走在路上她仿佛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于是她决定，第二个星期在家里好好休息。
冯艾给方小鱼发了很多SHE演唱会的照片，她们买的位置不是很前面，因此拍出来的舞台只有很模糊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手机像素还不是很好，略显模糊的画质，但依然可以看得出现场灯光摇曳，人头攒动。
从冯艾的角度看，射灯的灯带直射入夜空，肆意摇摆，舞台上似乎烟雾朦胧，犹如仙境。
隐约看得到巨大的显示屏上SHE妆容精致的脸庞。
现场看台的粉丝举着荧光棒闪烁如一片无尽的灯海。
冯艾和小有拿着荧光棒对着镜头搞怪。
方小鱼羡慕不已，把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幻想着自己也置身在现场与她们一起尖叫，一起和所有的粉丝大合唱。
方小鱼也给她们发了几张自己游玩的照片，照片里大多是风景，她只是这些风景里的一小部分。
过了几天，小有给方小鱼发了一张照片。
小姨收到彩信，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把手机丢给方小鱼。
“你同学给你发了彩信。”
方小鱼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
夕阳落日，傍晚的篮球场，背景有许多身穿球衣的少年，她对着镜头比耶的手势。
“今天球场怎么有这么多人？”方小鱼发了个消息过去。
“今天林勋他们打比赛，我们来给他们助威。”小有回。
“篮球比赛？”
“我跟你说了么，冯艾和高伟在一起了。”小有八卦的灵魂又出来了。
方小鱼吃惊的拿着手机看着这条消息，她知道冯艾是暗恋高伟的，但是自从冯艾生日那晚，高伟和徐陆瑶接吻之后，方小鱼以为冯艾已经死心了。
没想到居然是双向暗恋的剧情。
“什么时候？”方小鱼回。
“演唱会的那天晚上，高伟追到了现场，直接表白了。”
“天哪！好浪漫，我也想在SHE演唱会的现场被表白。”方小鱼羡慕的回。
小有瞥了一眼坐在他前面休息的林勋，他目视前方，紧盯对面的球员，眉头紧蹙。
对方球员挑衅的对林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脸得意。
她伸手戳了戳林勋，林勋微微扭头看她，不明所以。
她把手机递给林勋，林勋接过手机随便看了一眼，注意到是方小鱼的短信时才认真看了起来，眼神柔和，嘴角微微上扬。
他把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偷偷的记在了心里。
“你知道怎么做咯。”小有把头凑到林勋的耳边：“可别说我没有帮你。”
小有早就看出林勋跟方小鱼在班级里眉来眼去。
方小鱼这个小妮子总是假装不经意的偷看林勋，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林勋把手机还给小有，没说什么。
小有让林勋挪了一点位置，然后屁颠的挤到他右边坐下。
“我们合张影吧！”小有推了推林勋。
“不拍。”林勋拒绝，并且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小有撇了撇嘴没再搭理他，自顾自举着手机找角度，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哎呀，小鱼说没看过别人打比赛，我拍张照片发给她。”。
说完她右手把手机举到前面，假装自拍，还故意找了个角度，那个角度刚好可以让她完全挡住林勋的身影。
但始终没有按下拍摄键。
于是，她就看到原本离她有一点距离的林勋，假装不经意的挪了位置，人还故意微微弯着，让自己能出现在画面里，头有意无意的朝她的方向看，但又不看镜头。
小有等林勋调整好了绝佳位置，她才按了拍摄键，给方小鱼传送了一个彩信，并配文。
接收你的心动男生。
方小鱼在厨房里洗水果切盘，端着水果出来的她看到小姨靠在沙发上正拿着手机微笑，还一脸探究的盯着她，她把水果放到茶几上：”你这么看我干嘛？怪吓人的。“
小姨把手机递给方小鱼：“你心动男生长的不比斌斌差嘛！”
方小鱼接过手机，点开彩信，看了一下文字，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不是不是，我同学开玩笑的。”方小鱼慌忙解释。
“小伙子长得不错，不过早恋都没什么好结果，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小姨不在意，用牙签叉了块苹果往嘴里送：“不要影响学习。”
“还有，彩信费很贵的。”小姨又补了一句。
“小姨，你能不跟我爸妈说么？”方小鱼哀求。
“我和你妈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我都是被骂的份，我才不去自讨没趣。”
“谢谢小姨。”
方小鱼拿起手机赶紧给小有回了个消息。
“小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被我小姨看到了。”
“那她说什么了？骂你了？打你了？”
“那倒没有，哎呀，你以后别乱说了。”
“好吧，那我不说了，刚刚林勋被人撞了一下，腿好像骨折了，我原本还想跟你说来着，那我现在不说了。”
林勋的腿被人撞骨折了？？？
方小鱼的心揪了一下。
“他怎么样了？严重吗？有没有去医院？打篮球这么危险的吗？”
“对方球员恶意撞击，好像有点严重，自己都站不起来，被担架抬走的，人太多我没挤进去，不过他被抬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你说他会不会变成瘸子？变成瘸子了你还喜欢他吗？”
小有的脑回路很清奇，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但是方小鱼没心思管她，她只想知道林勋严不严重。
她没有林勋的电话，想联系他也联系不上。
此刻内心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她想让小有帮她去问问情况，但又觉得似乎不妥，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喜欢林勋。
她还不想把自己的心思公之于众，哪怕小有已经看出来。
这一天方小鱼坐立不安，她在纠结要不要问小有林勋的情况，又想矜持一下。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吃完饭时小姨叫她，她才颓丧着脸出来。
“怎么了？”小姨关切的问她。
“没什么。”方小鱼摇摇头。
“没什么？那你脸色这么难看？”小姨盛了晚饭递给方小鱼。
“出什么事情了？”姨父看方小鱼脸色不佳，也关心到。
“小姨，你说人腿骨折了，会不会瘸？”方小鱼揪着眉心。
“只是骨折而已，不至于瘸，最多拄拐一段时间。”姨父把盛好的饭递给小姨，回复方小鱼。
“哦！那就好。”得到姨父的回答，方小鱼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谁的腿骨折了。”小姨好奇，“心动男生？”
“什么心动男生？小鱼有心动男生了？”姨父夹了一块肉放在小姨的碗里。
“没有没有，姨夫你别听小姨乱说。”方小鱼羞的低下头，埋头吃饭。
姨父和小姨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话。
晚上十点多，方小鱼在房间里做暑假作业，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小姨推开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你心动男生发消息来了。”
她朝方小鱼递上手机。
方小鱼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小跑着过去接过手机。
小姨笑了笑把门关上。
方小鱼激动的点开短信，只有三个字。
“我没事。”
他还真是惜字如金。
“哦。”
方小鱼比他更惜字如金。
林勋怎么知道她的号码，是小有给他的吗？方小鱼心里疑问。
不对，小姨怎么知道这个号码是林勋？
方小鱼心里嘀咕着，林勋的短信又来了。
“这只小猫真是冷血。”
你才是小猫，你全家都是猫。
方小鱼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着书包上挂着的小猫。
他该不会是惦记她书包的这个小猫挂链吧！
变态。
方小鱼不知道回什么，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编辑好的文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迟迟发不出去。
林勋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方小鱼的信息，看着手机上的界面迟迟没动静，他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开号码按了拨通键。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方小鱼正在苦思冥想要给林勋回什么，被突然的铃声吓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
陌生的号码，但方小鱼本能的接通。
“喂。”电话那头林勋的声音低低的，浑厚的嗓音。
方小鱼听不真切。
她刚准备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小姨推门进来，吓得方小鱼下意识挂掉了电话。
“是我的电话吗？”小姨是听到了电话的铃声，以为是自己的电话。
方小鱼有一种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心跳加速，握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哦！”小姨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关上了门，下一秒又打开门说，“别打太久。”
“嗯嗯。”方小鱼点了点头。
房间里彻底只有方小鱼一个人，她紧张的心都快跳出身体，平复了会，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个电话号码，想着要不要给林勋回过去。
林勋又再次打了过来。
方小鱼接的很快，可以说是秒接了。
“挂我电话？”
林勋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方小鱼内心有期待，有慌张，像有什么东西不住的敲打她的心，有点口干，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方小鱼听出林勋的声音有些不悦，连忙解释，“刚才我小姨进来，我吓的不小心挂了。”
“嗯。”林勋低声回。
方小鱼第一次在电话里跟林勋说话，他的声音很好听，平常讲话总是有点不耐烦，懒懒的，缓慢的语气。
此刻，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绕，多了一份温柔的音调，带着些尾音，在寂静的夜里，别样好听。
“你真的没事吗？”方小鱼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说没事就没事。
“嗯，小伤。”林勋懒散的回答，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真的吗？骨折很痛吧？”方小鱼有点不相信他的话，他说的太轻飘了，她平时划破手皮都觉得疼，何况是腿骨折。
“担心我？”他在电话那头似乎低笑了一声。
“才没有。”方小鱼嘴硬。
还能开玩笑，想来应该不太严重。
“你小姨家好玩吗？”
“挺好玩的，爬了山，游了湖，还逛了花园。”方小鱼细细数着这几天的行程，“就是挺累的。”
“人也见了？”
“什么人？”
“哼。”
“没见什么人呀！”
方小鱼仔细想了一会，她该见什么人？
但是，她毫无头绪。
林勋没再继续上个话题，“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个星期吧！”
“嗯。”
……………
电话两边的人沉默，耳边只有彼此低微的呼吸声，感觉无比贴近。
方小鱼想起那天在KTV里，林勋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喷在在脖子上，痒痒的。
没想到自己此刻想的是这个画面，方小鱼的脸不禁红了起来，还好对面的林勋并不知道。
“你……”
“你……”
耳边同时传来彼此的声音，彼此不约而同的开口，又不约而同的沉默。
“你说。”方小鱼温软软的说。
“你……想……我了吗？”林勋的声音轻柔的，低低哑哑的从电话那头传到方小鱼的耳朵里。
“方小鱼，打的差不多，电话要还给我了。”小姨在门外敲了几下门说。
被敲门声打断，方小鱼只听到了前面“你想”两个字，没有听到林勋后面的话。
她大声的应了一句好，然后对电话那头的林勋压低了声音说，“我要把手机还给小姨了，你别再找我，我回去之后联系你。”
“嗯。”林勋回。
“晚安。”方小鱼嗓音绵软，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林勋觉得她的声音格外撩人。
他唇角弯了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