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受伤（1/1）
”参加女子立定跳远的选手请立即到比赛场地集合。“
广播里播报立定跳远的集合通知。
方小鱼正从卫生间出来，她一紧张就总跑厕所，看到王鸳和杨思思老远就冲她招手，她走到他们身边。
杨思思开口说：”我们给你想了个口号——四班四班，小鱼最棒，你觉得怎么样？“
方小鱼则是苦笑：”不要了吧！好丢人。“
王鸳拍了拍方小鱼的肩膀：”别怕，虽然可能成绩不大理想，但气势一定要做足，把对手从心理上击溃。“
”还是不要了，真的好丢人的，我还是默默的跳，默默的垫底吧！“方小鱼说完跑向选手集合处。
她是第五个上场，监督员给了她一个号码牌，她贴在校服的左下角，站在一旁等待。
比赛场地在一个跑道的尽头，尽头处是沙堆成的四方形的坑，周围站着不少加油的同学。
前面的选手都跳了一个不错的距离，轮到方小鱼上场，她站在起跑线上，听见跑道尽头传来突兀的口号。
四班四班，小鱼最棒。
原本紧绷的方小鱼此刻从紧张转为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心跳加速，掌心冰凉，站在起跑线上迟迟没有动作，在监赛老师的催促下，她才下定决心。
起跑的速度很快，眼前的人一闪而过，耳边似乎还有王鸳和杨思思的加油声，她紧盯起跳线，立定起跳，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女生，跌跌撞撞的倒向她。
女生撞向她的时候，好似伸手推了她，方小鱼来不及闪躲，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身体狠狠的磕在地上，脸顺着塑胶跑道划了一段距离。
冲出来的女生顺势跌在地上，不过她并没有受伤，快速爬了起来，朝人群骂了句：”哪个不长眼的畜生推我。“
林勋站在人群里举着相机准备记录下方小鱼比赛的瞬间，方小鱼被人撞到的那一刻，他把相机丢给了旁边的人，飞速冲出人群，但依然没有接住方小鱼。
方小鱼的脚踝一阵钻心的疼，膝盖和手肘被塑胶跑道磨出一片血痕，左脸也被塑胶跑道划破。
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方小鱼伸手去摸，被林勋抓住手腕：“别摸，有细菌。”
杨思思和王鸳也第一时间跑到了方小鱼身边，她们蹲在她周围。
王鸳看到膝盖上正流着血，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方小鱼：“别用手摸，先拿纸巾擦一下。”
林勋先方小鱼拿过王鸳递过的纸巾，小心翼翼的把她脸上，以及手肘和膝盖上血痕周围的沙子擦拭掉。
老师走了过来，看到受伤的方小鱼，随即让围着的同学都散开：“赶紧先送医务室去消毒一下伤口。”
林勋温柔的帮方小鱼清理了伤口上的沙子之后，把她横抱了起来，周围的人一片惊呼，有看戏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嫉妒得面目扭曲的。
林勋根本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反而是怀里的方小鱼尴尬得面色通红，她拉了拉林勋的袖子，小声的说：“我没事，我能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再说话，信不信我在这里亲你。”林勋的脸色很难看，他压低了声音警告她。
方小鱼便不再敢说话了，她手搭在林勋的肩上，任由他抱着，干脆闭上了眼睛。
冲撞方小鱼的女生退到人群后，完全没有了刚才骂人的气焰，她站在不远处，心里慌乱得很，她只是想教训一下方小鱼，从她听说林勋喜欢她的时候，她就嫉妒得发狂，她不明白凭什么是她。
刚才趁方小鱼起跳的时候，她对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她身边的女生也捕捉到她的心思，故意推了她一把，女生便顺势跌了出去。
一切都做得很巧妙，即使出了事情，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当时人那么多，拥挤推搡在所难免，学校也那她没办法。
可是她忽略了人群里目睹一切的林勋，也低估了林勋对方小鱼的感情。
林勋狠狠的看了她一眼，阴冷的目光如把刀般洞穿了她的身体，她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想过去道歉，但是脚下犹如被灌了千斤，怎么都挪不动一步。
作为怂恿者的林轻轻双手环胸，轻蔑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知道那个女生暗恋林勋，不过是添油加醋的挑拨了一下，大脑空空的女生便把所有的怨恨都抛向方小鱼，而她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坐收渔人之利。
林勋抱着方小鱼快步走进医务室，里面空无一人，他把方小鱼放到病床上，蹲在她旁边，轻柔的对着他膝盖上的伤口吹气：”疼吗？“
方小鱼摇了摇头说：”还好。“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想伸手摸脸，被林勋制止：”别摸，等会让医生先消毒。”
”我是不是毁容了。“方小鱼问。
”不会的。“
王鸳和杨思思紧随其后进了医务室，见医务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又默默退了出去，只是扒着门框看戏。
医务室的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堵着门口干嘛？“
他走到王鸳和杨思思旁边，也往里探了下，见病床前坐着受伤的女生，旁边还蹲着一个男生，先是皱了下眉，随即朝方小鱼走过去：”怎么了？“
方小鱼有人照顾，王鸳和杨思思很识趣的走了。
林勋站了起来：”跳远的时候摔倒了，膝盖，手肘和脸，被塑胶跑道磨破。”
老师走过去看了一眼方小鱼膝盖上的伤，又拉起她的手肘，然后看了下她脸颊的伤痕：“没事，就是磨破了，消毒一下，上点药，很快就会好。”
“老师，我脚好像扭了。”方小鱼开口。
“哪只脚？”
“左脚。”
老师蹲下身体，脱掉了方小鱼的鞋子和袜子，她的左脚有些红肿，他上手捏了一下，问：“这里疼吗？”
”嗯。“
他又仔细的检查了其他的地方，确认问题不大之后才起身：”轻微的踝关节扭伤，没有骨折的迹象，扭伤程度不是太严重，不用担心。“
他从药柜里拿出一瓶红花油递给了林勋：”在扭伤的局部涂抹红花油，回去后可以用热毛巾热敷在患处，促进扭伤的局部血液循环加快恢复。”
林勋接过药酒：“谢谢老师。”
老师在药柜里拿了些消毒的药水，医用纱布和医用棉签给方小鱼的伤口消毒，上完药水再小心的用纱布覆盖上。
他拿了一管药膏递给方小鱼：”等伤口结痂了之后，可以涂着个祛疤，这段时间伤口不要碰水，尤其是脸。“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受伤的女生：”老师，快来看看，她扭伤了脚。“
运动会扭伤的选手不少，大伤小伤不断，因此老师也见怪不怪，他让男生把女生放在另一个病床上，走过去检查，没再顾方小鱼。
方小鱼想下床，林勋不让，抓着她的肩膀按在病床上，自己则蹲了下来，他拿出红花油倒在手心，双手搓热之后，轻轻的覆上方小鱼左腿红肿的地方。
方小鱼疼得“嗞”了一声。
林勋手上的动作一滞，抬头：“我弄疼你了？”
“没有。”
林勋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温温柔柔的轻搓伤口，生怕弄痛了方小鱼。
此刻的林勋不再高冷霸道，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温柔，细心，让人很有安全感。
也许，他本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这一面被他隐藏了起来。
林勋给方小鱼上过药之后，把药酒放进口袋，弯下腰准备抱她，被她拒绝。
方小鱼扶着林勋的手，跳下病床，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上了药之后没有那么疼了。“
林勋也没有勉强，他拿起方小鱼的鞋子，走过去扶住她。
方小鱼怕被来往的同学看见，挥了挥手拒绝：”我可以自己走。“
她扶着墙壁，一蹦一跳的走着，林勋则跟在她身后，随时保护她。
“推你的女生，你认识吗？”林勋问。
方小鱼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不认识，她应该也是不小心的。”
林勋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反应过来时，方小鱼已经往前走了些许，一蹦一跳的跟个兔子似的。
因为受伤让方小鱼免去了比赛，也避免了垫底的尬尴。
倒有点因祸得福。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也是决赛时刻，无事的同学都去场上为自己的班级的选手助威呐喊，方小鱼就独自在班级里安安心心的复习功课。
把功课复习了之后，方小鱼趴在桌上小憩了会，小有慌张的跑了进来，摇醒方小鱼，她捋了口气，说：”林勋叫了几个人把推你的女生堵在学校后门。“
女生是一班的混子，叫雷雪，成绩差，爱打架，也是学校出了名的小太妹，孤立霸凌女生总有她的份。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也有机会体会被人围堵的恐惧感。
学校后门有一条小巷子，偏僻得很，破败的石梯上杂草丛生，少有人走动，但却成了学生霸凌人最好的场地。
雷雪头发凌乱，脸颊红肿，五个手掌印赫然显现，她蜷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
林勋坐在对面的石梯上，双手搭着膝盖，漫不经心的抽烟，他眼神里带着冷调，眼中有凌冽的寒光，打量着雷雪。
他身边站着些社会上的青年，男男女女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的。
他从不打女人，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打女人。
打人者也无法避免被人打，这是出来混的铁律。
上一刻还不可一世的施暴者，下一刻便是任人宰割的受害者。
雷雪面前站着一个染红头发的女生，嘴里嚼着口香糖：“我最喜欢打你这种人了，打起来没有一点愧疚感，平时你欺负人欺负惯了，今天也让你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她抓着女生的领口，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挑衅的拍了拍她的红肿的脸：“感觉怎么样？我听说，你在学校作威作福啊。”
“没，没有。”雷雪恐惧的缩了脸。
“还会撒谎。”女生说着又扇了一巴掌。
雷雪脸上痛感叠加，麻麻的，火辣辣的，她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她只能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有扶着方小鱼走到学校的后门，这里人倒是不多，几个女生和几个男生稀落的站着，表情凝重。
林轻轻站在巷子的入口处，双手环胸，冷冷的瞧着下面的动静，冯艾则是站在不远处，来回踌躇，看到方小鱼了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她扶过方小鱼的另一只手，低声说：”你可算来了，我看雷雪都要被打废了。”
”雷雪是谁？“方小鱼问。
”就是推你的那个女生，林勋叫了外面的女生来打，那女生下手可比我们学校的人重多了。“冯艾说。
”因为我？“
”不然呢？“
方小鱼有些懵，虽然这不是林勋第一次为了她打人，但是，她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巷子口，林轻轻余光瞟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方小鱼站在上面，看到坐在石梯上的林勋，他背对着他，他的对面是斜倒在地上捂着脸颊的雷雪，旁边站着几个男女。
她不愿意走下去，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叫了声林勋的名字。
林勋转头对上她的眼神，随即扔掉手里的烟，从石梯上起身，跟旁边的男生使了个眼色，男生点了下头，走到雷雪面前，提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拽到了方小鱼看不到的角落里。
雷雪吓得大声呼救，男生上手捂住她的嘴巴：”给我老实点。“
方小鱼哪见过这个场面，吓得后退了几步，她害怕这个地方，她想要逃离。
林勋从巷子下走了上来：”没事了，回教室。“
他伸手想扶方小鱼，却被她躲开了，她又后退了几步：”林勋，别打了，她不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的。“
林勋不容拒绝的走过去拉住方小鱼的胳膊。
”她是故意的？“
他做事情从来不喜欢跟人解释，但是却耐心的跟方小鱼解释了起来：“打她不单是因为你，上个月她和几个女生把阿兵的妹妹堵在女厕所里，她们脱了她的衣服拍了不少裸照，威胁她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前几天她妹妹自杀了，直到那个时候阿兵才知道她妹妹在学校被人霸凌长达一年。”
”阿兵？就是刚才你给他使眼色的那个男生？“
”嗯。“
”她妹妹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但雷雪是堵她妹妹的其中一人。“
”所以，你打她不是因为我。“
”我从不打女人。“
林勋扶着方小鱼的胳膊，在学校后门一众人的目送下，慢悠悠的走回教室。
午后的阳光焦灼燥热，他们走在林荫道上，树叶点点的缝隙间投射下丝丝缕缕的剪影。
方小鱼穿了件短袖，依然觉得热。
她脸上几条细密的血痕，颜色比昨天暗了些，像是结了痂。
林勋歪头盯着她的脸出神，不自觉伸手拂过她的伤：”脸还疼吗？“
方小鱼的脑子里则一直在想杨思思之前跟她说的话，并没有听到林勋的关心。
”有人看到你打女生的。“方小鱼侧头看他。
林勋低眸：“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反正有人说过。”
林勋问：“谁说的？”
“那可不能告诉你。”
林勋不记得自己打过多少场架，但是有没有打过女生不可能不记得，他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就像林兆，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变成下一个林兆。
“所以你之前怕我，是因为别人告诉你，我会打女生？”
林勋很会抓重点。
方小鱼抿抿嘴说：“是的。”
原本还嬉笑的林勋表情严肃了起来，他拉住方小鱼，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郑重其事的说：“方小鱼，我从来都没有打过女生，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会有，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对她一字一句的保证，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希望得到她的信任。
他的眼波闪了闪，眼里泛着淡淡的雾气，仿佛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我相信你。”
方小鱼浅笑盈盈，眼眸澄静，阳光仿佛融进她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