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约会（1/1）

市心广场正中央的音乐喷泉前围满了人。

这是过年才开放的，喷泉会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不同的形态，配合绚丽的灯光，每天晚上都会吸引很多人前来观赏。

方小鱼牵着林勋的手站在人群外，踮着脚张望。

可惜如同跨年夜那晚一样，因为身高的劣势，方小鱼只看得到前方乌压压的人头和一些喷泉的水花。

她有些遗憾，难得来一次，却什么也看不到。

林勋弯唇，蹲下身体，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跨到自己肩上：“上来。”

“你干嘛？”

“驼你。”

方小鱼眼睛四下张望，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想看的。”

身后不停的有人走过来，周围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方小鱼再一次拉他：“快点起来。”

林勋见方小鱼不肯跨到他肩上，干脆直接抱着她的腿，把她整个人举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方小鱼惊呼一声，周围的人纷纷转头不解的看她。

她身形娇小，被林勋稳稳的驼在肩头，他的手扶住她的腿，保护她的安全。

方小鱼则是尴尬的脸色通红，坐在林勋的肩膀上一动也不敢动。

林勋仰头看她，笑嘻嘻的问：“怎么样，看得见吗？”

方小鱼脸蛋绯红，羞答答的低垂着头微笑：“嗯。”

她不知道林勋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可以把人轻易托举起来，运动会受伤的时候，他也是轻易的就把她抱了起来。

在他身边，她总觉得很有安全感，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害怕，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觉得安心。

灯光闪烁，坠入沉沉的夜色。

喷泉的水柱随着音乐变化，时而舒缓温柔，时而激情高亢，灯光流转，把水柱衬得梦幻又烂漫，竟比跨年夜那晚的烟花还美。

他们身后的站着一对情侣，女生见林勋把方小鱼举在肩上，羡慕不已，拉着男朋友的手撒娇：“我也看不见，你驼我。”

男生瘦弱，女生微胖，他自知体力不足，却又拗不过女朋友，无奈之下只好勉强蹲下，女生欣喜的跨上他的肩头，男生尝试了两次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没一会就嚷嚷着体力不支，把女生放在地上。

女生生气，骂了句没用便气鼓鼓的走了。

方小鱼怕林勋累着：“我看够了，你放我下来吧！”

“还没结束。”

“我是不是很重？”

“我还嫌你太轻了，跟羽毛一样。”

方小鱼知道他在开玩笑，没有再说话。

十几分钟之后，音乐喷泉结束，人群陆续散开，林勋蹲下身体把她轻轻的放在地上。

举着氢气球的小贩老远就盯上了他们，这样的小贩最是会做生意，目标不是找甜蜜约会的情侣，就是找带孩子的家长，稍微吹嘘叫卖，一卖一个准。

他看着两人稚嫩的脸就知道他们年纪不大，而小孩子是最好忽悠的。

他举着各种动物的氢气球走到他们身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帅哥，给女朋友买一个气球玩一玩吧！”

“我们不……”

方小鱼想解释，却又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林勋牵着，说不是那样的关系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下意识抬头看向林勋。

林勋没有反驳，而是认真的挑选了起来：“喜欢哪一个？”

方小鱼选了一个黄色的笑脸。

她今天晚上的心情，就如同这个笑脸一样，快乐得不能自抑。

被气球吸引，几个小孩朝这边跑过来，围着小贩叽叽喳喳的央求家长买，小贩乐的合不拢嘴，接过林勋的钱赶忙招呼起其他的客人。

黄色的笑脸飘在半空，很是显眼，搭配上方小鱼头上发光的发箍，倒成了广场上最亮眼的那一个，引得一众小孩投来羡慕的目光。

几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对她手上拿的气球不感兴趣，倒是对会发光的发箍甚至喜欢，踉踉跄跄的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了一路。

有一个女孩更是追上来拉住方小鱼的衣服，用天真烂漫的语气问她：“姐姐，你头发的东西能不能送给我？”

小女孩跟方小心差不多年纪，穿了件粉色的羽绒服，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粉嘟嘟的脸，眼睛圆溜溜的。

方小鱼蹲在小女孩面前，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发箍：“你喜欢这个？”

小女孩点点头：“喜欢。”

“可是怎么办呢？这个是哥哥送给姐姐的，姐姐也很喜欢，所以不能送给你。”方小鱼温柔的拒绝。

小女孩见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得方小鱼手足无措，胡乱用手去擦她的眼泪，她越哭越大声，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林勋被小女孩哭得心烦，拉起方小鱼就走。

小女孩就一边哭一边跟着他们，有一种得不到发箍就赖着他们的意思。

方小鱼环顾四周，没见到有家长过来安慰小女孩，又不忍心看她一直哭，无奈之下，只能把头上的发箍拿下来戴在小女孩的头上。

小女孩得了发箍，立刻转哭为笑，脸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擦拭的泪水，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你干嘛发箍给她？”

林勋不解，那个小女孩明显就是无赖的行为，道德绑架。

但方小鱼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觉得她还是个小孩子，没必要与她计较：“没关系，就一个发箍而已。”

林勋佯装不高兴：“我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轻易送给别人。”

方小鱼也是不想送的，但是小女孩被小女孩哭得着实心烦，只想着早点把她打发掉，倒是忘记问过送礼物的人的意见。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着林勋的胳膊，语气柔软的撒娇起来：“对不起，你生气了？”

林勋扬起下巴，哼了一声。

方小鱼跳到他面前，摇着他的胳膊，娇娇的说：“别生气了，她一直哭，我也没有办法，别生气了。”

林勋轻捏她的鼻子：“我不管，我要补偿。”

“好。”

方小鱼想也不想，松开林勋的手，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的左脸上轻轻一吻。

“别生气了。”

林勋唇角一扬，摇摇头说：“不够。”

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还有这里。”

方小鱼又踮起脚尖，在他右脸上轻轻一点。

他轻轻扬眉，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还有这里。”

方小鱼犹豫了下，看了眼周围的人，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又轻轻踮起脚尖，在林勋的唇上一点。

“亲的太敷衍，不算……”林勋语调拉长，危险又暧昧的眼眸在方小鱼的唇上游走。

他慢慢的低下头，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近到自己的怀里。

方小鱼知道他想做什么，伸手捂住自己的唇，笑吟吟的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的唇似有若无的抚过她的手，温热的鼻息扫过她的手背，声音低沉微哑。

“这么多人看着。”

人声喧嚣，灯光在他们上空游离。

他们如同广场上每一对甜蜜的情侣，无人在意。

林勋撩起身上的羽绒服，从头顶罩住他们。

方小鱼眼前一黑，只从羽绒服缝隙里投进的微弱的光下，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他低声在方小鱼耳边软语：“那这样就可以了。”

下一刻。

他湿润的唇轻轻的划过，他的软濡的舌轻而易举的滑进她的嘴里，肆意汲取她的空气。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只听得见他或深或浅的呼吸声，还有弥漫在鼻尖清淡的烟草味道。

黄色笑脸气球漂浮在空中，她紧紧的抓住手里的线。

他把她圈在怀里，吻得热烈，熟练的挑动着她的神经，她无法反抗，只能软软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良久，他终于停下缠绵的吻，鼻尖抵着方小鱼的鼻尖，轻微喘气：“看来你的吻技还有待提高。”

她像跌进了满满的蜜罐里，浸得心里甜甜软软的。

夜晚的风从市心湖上拂过，夹着清冷潮湿的味道。

他们漫步在湖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前方不远，一个中年女人焦急拉着经过的人询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孙女。

得到的都是摇头之后，她身体不住的颤抖，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头大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渐渐吸引周围好奇的人，大家询问她孙女的体貌特征。

女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着胡话：“我的孙女哦~怎么办哦~丢了我也不活了。”

周围的热心群众纷纷安慰女人，劝她先不要哭，先把小孩的体貌特征说清楚，大家一起帮忙找，那个女人才停止哭泣，抽泣着描述了一下孙女的外貌身高，以及穿着的衣服。

方小鱼听着觉得像是刚才问她要发箍的女孩。

群众得到了关键的信息之后，自发的帮忙寻找，有人提醒女人赶紧到广场的管理处广播找人。

女人这才如梦初醒般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管理处跑去。

方小鱼思考了片刻：“你觉不觉得像刚才问我要发箍的那个女孩？她可能是跟着我们走了一段路，才和家里人走失的。”

林勋并不想多管闲事：“所以呢？”

方小鱼：“我们去找找她，她带着那个发光的发箍，应该蛮显眼的。”

林勋：“…………”

方小鱼：“我们分开找。“

林勋：“这里这么大，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方小鱼晃了晃手里的气球：”到时候在音乐喷泉的地方汇合，我拿着这么显眼的气球，你一眼就能看到我的。”

林勋把她脖子上的围巾紧了紧，无奈的说：“就找半个小时。”

方小鱼点点头。

两人分头寻找，广场上人头攒动，小女孩的个子不过方小鱼的腰部，隐在人群里，确实不容易找到，但她如果带着发光的发箍就好找多了。

周围很多带着孩子的父母，他们在广场上肆意奔跑，欢声笑语。

广播播报了寻人启事，广场上的保安也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方小鱼沿着刚才来的方向，一路寻找，可是诺大的广场，要找一个小孩犹如大海捞针，她甚至开始自责起来，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把发箍送给那个小女孩，也许她就不会跟他们一路。

如果不是跟着他们，小女孩也许就不会走丢。

她不过只是一个跟方小心一般大的孩子，她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发箍。

她越找越着急，越着急就越自责，脚步也从开始的快走变成了小跑，眼睛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脚下，一不小心被台阶绊倒，整个人猝不及防的重重磕在地上，手上的气球也从她的手里飘走，晃晃悠悠的升上天空。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哭，可是看着越飘越高的气球，眼泪仍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似乎把今天晚上搞砸了。

林勋送给她的发箍连着小女孩一起弄丢了，林勋送的气球也从她的手里溜走了。

她什么都抓不住。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掌被磨破了，渗出血，隐隐的疼，她只是掸了掸手上的灰，擦掉脸上的泪痕，又继续找。

不知道找了多久，依然不见小女孩的踪影，但是又怕林勋找不到自己，方小鱼只能先去音乐喷泉和林勋汇合。

没有了显眼的气球，她怕林勋看不见她，于是找了选择了站在音乐喷泉旁边的大屏幕前。

—— ——

林勋与方小鱼分开没多久，林红就打来了电话。

他不想接，按断铃声，林红不依不饶的打，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看着不断闪烁的手机，他不耐烦的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林红歇斯底里的喊：“你要休学？谁同意你休学的？”

坐在客厅里的林红把休学申请用力撕成碎片，悉数扔进垃圾桶里，她气得胸膛不住的起伏，抄起桌上张晓萱喝过的水杯砸在地上。

玻璃瞬时碎得四分五裂。

林红的父母是做了半辈子教师的人，她自己也考上了大学，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是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文盲。

林勋语气冷淡：“我上不上学对你来说重要吗？”

林红气急败坏的抓着手机，声音尖锐刺耳：“你怎么混我不管你，但是休学，你做梦，死你也得给我死在学校里。”

“你管过我吗？”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悲凉失望的叹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从我出生到现在，你什么时候管过我？”

“哼。”林红一声冷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去干什么，跟那个叫方小鱼的女生去约会了吧！写好的情书丢在垃圾桶里多可惜，要不要我拿给她父母看一下，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女儿都跟什么样垃圾在一块。”

“妈。”林勋的心脏隐约作痛，像有一台搅拌机把他的五脏六腑搅得稀碎：“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来折磨我？”他近乎咆哮的质问她。

可电话那头的林红只是笑，讽刺的笑：“谁让你是他的儿子，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得到。”

“你敢休学，我就敢去你学校闹，我倒要看看丢脸的是谁，还有你的小女朋友，我也会缠着她的，就像缠着你一样，死死的缠着她。”林红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今晚的夜，真冷。

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他的心里扎了一下，痛感排山倒海的在身体里蔓延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被疼痛包围，手脚也克制不住的痉挛起来。

彷如坠入无尽的深渊，有一双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渐渐袭来，他无法挣扎，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