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迟暮是什么（1/1）

黑灰色房子的小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多肉静静地匍匐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为他们浇水的少年。

简单的架子上依偎着郁郁葱葱的葡萄树的枝叶，遮盖了悠悠漫步的阳光，给予了少年小小的一片阴凉……

……

我疑惑的抬起头，凝视着那散发着草木气息的叶片，疑惑着葡萄树为什么从来都不开花，却也常常的会硕果累累。

沉思片刻，无奈的摇了摇头，取了院子里那个有些年代感的小凳子，倚靠着黑红色的门框，有些沮丧的坐在小院儿门口。

狠狠揉着自己的脑袋瓜子，暗自懊恼自己从来不肯带钥匙出门的坏习惯。

而在那远处的山峦上，那里火红的云霞静静地披挂在天边，天边被山峦遮挡，云霞愈渐愈淡，像最后的那块遮羞布，被轻轻的褪去。

……

“踏踏踏……”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的主人看着我随意丢在地上的书包。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娃子，怎么不进家门”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光中出现一个被晚霞得红光飘飘洒洒的笼罩起来的老人，那红光很努力的照亮他鬓角的斑驳白发，却也依旧遮不住老人眉眼间的沧桑。

“陈爷爷，我忘带钥匙了。”

我丝毫不意外老人的出现，淡淡的回应道。

“第几次了？呵呵呵，小娃子，这个时间也没有太阳给你晒了吧？”陈爷爷笑呵呵的问着，丝毫不掩饰他目光中的那一抹狡黠。

“您就别取笑我了，今天不拿太阳当理由，忘啦是真的忘啦”我有些沮丧的说着，懊恼着晚霞经常性的退去，我经常性的忘记。

“在新学校待的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陈爷爷有些温柔的道。

“……没有，陈爷爷。”我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却也无可奈何。

“小子，你骗不了我，从一年前，你身上就没有小时候的那种快乐了。年纪轻轻的，不要想太多。”

“呵呵……”我有些无力的答道“知道了，陈爷爷。”

“小子，你长大啦，你会慢慢发现其实人生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假如你不能握紧拳头，一往无前，那就只能被人踩在脚下，而时光会把你雕刻成你想要变成的那个样子，想当初……”

说到这里，陈爷爷闭上双眼，似是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顿了顿，继续说道。

“……想当初，老头子在南越战场的时候，也曾恐惧过，躲在别人看不到的战壕里瑟瑟发抖，或许躲得过枪林弹雨，却躲不过敌人挥舞着的对你挑衅的拳头，更避不过自己的那颗可以无畏的心……”

“娃子，好好想想，你需要什么，你不需要什么，你想怎么走，怎么正确的走，怎么去追寻属于你自己的路……”

陈爷爷迈着步履蹒跚的脚步走了，腿部的金属有着银色的光泽，我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那光芒好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入了我的内心。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地上那些呆在二维世界的小蚂蚁们的勤勤恳恳。

我还不太懂陈爷爷说的话，甚至我认为，很久以后也一样去认为那只是一个时间悠久的故事。像我这么一张没有见识，没有认知，被狭小的空间局限着，被自己黑暗地精神世界禁锢着的掉进泥泞水坑里的不那么白的纸。晾干后也很难站在更高的地方看更远处的风景。

也是很久以后，我才感受到了那个“年轻时的文弱书生，应召而奋不顾身的冲向战场”的老人在说出这番话时的温柔和不甘。那不是空穴来风，那是英雄迟暮。

而他跟我说了这番话后的四天后，便无声无息的逝世了，像天空一闪即逝的流星，却没有绽放他的绚烂，那时的我，依旧是懵懵懂懂着，他没有改变我什么，只是从那天起，让我感受到了，我好像应该做些什么，而怎么做，依旧是一个令我困惑的问题。

……

晚上八点多几分。

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读着《挪威的森林》……书本的海洋，在懵懂的年纪没有让我感受到知识的广阔。我好像对我看不懂的东西有着格外的兴趣，无论能不能读懂，都要读，只是没有相匹配的耐心罢了。

“段落，出来吃饭。”母亲呼喊着我。

“好！”我应了一声，放下书本急匆匆得跑了出去。

桌子上的小米粥加烙饼是我的最爱，一旁的母亲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从小罐子里盛了一些油滋滋的有光泽的咸萝卜条儿，卷进烙饼里，又把桌子上的小瓶子里的辣椒酱挖出来一些，抹在饼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呼呼噜噜……”喝着小米粥，一旁的母亲依旧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而我也在自顾自的享用着美食的同时也扮演着一个好孩子的角色。

饭毕。

我看着母亲那永远都能令我亲近的脸庞，我很爱她，欲言又止，深呼吸好几次，想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却没有勇气。

“洗碗去。”母亲说。

“哦……”我灰溜溜的端着碗向着厨房走去。

……

假如我不能像蚂蚁一样勤勤恳恳，也要像蜜蜂一样兢兢业业也不失优雅，尾巴后的刺是我唯一的武器，颇有杀伤力，却不致命。

……

忙完事情回屋的路上，我的心里不断的纠结着，也有丝丝的不安，我不知道怎么张口，因为那有可能换来的是一顿咆哮。（这和我爱不爱我的母亲没有关系，只是我一直在努力着做他们想要的那个样子。）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

“妈，我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