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慧无的故事（1/1）
按照葛柒的预想，说服神火教并不是什么难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造反就是为了有收益。
只要给的价钱足，神火教既能规避一定的风险，又可以获取足够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敲定了谈判的价码，唯一差的就是怎么和神火教接触了。
这个倒是也不难，县衙的大牢里面还管着不少神火教的暗子呢。
虽然大多数都是被蛊惑的老百姓，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投靠神火教的江湖人士。
然而，结果却令葛柒感到失望。
这些暗子，没有一个知道怎么和神火教联络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平时都是单线联系。他们只是收到命令去执行，从来不会和上级主动联系。
好家伙，妥妥的特务做法啊。
看来这神火教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
没办法，杜雅宁只能动用暗探的势力，开始仔细排查神火教可能的位置。
不过，就算暗探的情报网无比完善，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想要找到这种暗地里的组织，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而就在寻找神火教所在的这个时间段，葛柒的主线任务终于有了眉目。
事情是这样的。
原本慧无和尚动用了誓死愿，应该逐渐被人遗忘，以至于被完全抹除出现在世间的痕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几天下来，当时在现场的几人都已经想不起苦业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唯有葛柒，对于慧无的依旧保留着清晰的记忆。
原本他还没注意到这点，但再一次和周成聊天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才不受誓死愿的影响？
很快，葛柒就知道了原因。
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中，眼前是一片混沌，而当他来到此处的时候，混沌一阵翻涌，竟然出现了无数画面。
一个婴孩，被和尚在寺院门口捡到，在寺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元寺”。
很快，这个孩子长到了四五岁，他无比聪慧，几乎过目不忘，对于佛经禅理更是有着独到而深刻的见解。
寺中的方丈亲自收他为关门弟子，悉心教导。
当小和尚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他师父忽然有一天将他叫到面前。
画面没有声音，葛柒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
只不过，从这天开始，小和尚就离开了寺院，开始入世修行。
他脱去僧衣，留起头发，模样宛如浊世翩翩佳公子。
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容貌艳丽，媚而不妖的女人。
两个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定下终身。
但一切却又在突然之间翻天覆地。
小和尚背叛了女人，他盗走了对方视之如命的圣物，从此销声匿迹。
女人悲伤，怨恨，本想找遍天下也要找到这个负心汉，将他的心挖出来。
可却发现，自己已经身怀六甲。
就这样，小和尚回到三元寺，将圣物献给他的师父。
而这位方丈，也是借着圣物，修为突飞猛进，佛法大成。
接下来的十几年如走马灯一般飞速流过。
小和尚变成了中年和尚，但他的佛法却从十几年前便停滞不前。
他的心中，永远放不下对于女人的愧疚。
以至于这些年浑浑噩噩，虚度着光阴。
直到有一天，和尚偶然从自己师父那里得知了神火教即将重现于世的消息。
而这，是他师父暗中推波助澜的。
那一刻，他踌躇，他迷惑，他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救赎。
于是，他开始了布局。
用成精的槐树木做了一串念珠，供其元神暂居其中。
又主动请缨，在神火教第一次入侵洪城的时候选择出手。
而那一夜，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十几年过去，因为自己剃了光头，换了装束，女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但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必须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故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慧无和尚为了自己的妻儿，以命换命，拼死了自己的师父苦业。
而神火教的圣物也终于物归原主，自己的孩子得以逃脱活不过十六岁的厄运。
他走的很洒脱。
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只能做这么多。
相比于他曾经犯下的错，曾经带给妻儿的痛苦，这般赎罪在他看来是远远不够的。
可惜啊，誓死愿之下，自己的一切都会被从这世间抹去。
也好，忘记自己，妻儿也就不会那般痛苦了。
也算是自己伤害了他们这么久，做出的一点点补偿吧。
葛柒的眼前飞速显现过慧无的一生。
儿时的聪慧过人，广受赞赏；年少得遇佳人，春风得志；背叛后的困苦迷惑，浑浑噩噩；到临死前，决绝行事，以命赎罪。
葛柒看完后对于这个和尚并没有什么同情。
犯了错，伤害了人，不是说自认为赎了罪就可以的。
就如同在木头上钉下一枚钉子，你可以将它拔出，但那道伤痕却没办法抹平。
不过，这都和葛柒没啥关系。
慧无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他的妻儿也会逐渐将他完全忘记。
但当所有画面消失的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葛柒的面前。
对方看向葛柒，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葛柒能猜到这应该就是慧无。
并且正在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是说誓死愿之下，人连灵魂都会化作虚无吗？
此时，慧无的虚影似乎回过神来，对着葛柒深深地一拜。
与此同时，葛柒的脑海中莫名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请先生帮助我妻儿摆脱血莲台和赤火珠的束缚。
血莲台和赤火珠可以让莲和纯儿获得化身火莲子母神的能力，慧无又为何说要让她们摆脱束缚呢？
可惜，慧无没时间解释了。
在他背后的混沌中，似乎出现了一道大门，明明看不见，葛柒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
这道大门，顶天立地，大到不见边际。
而慧无的这一缕残魂，也正在迅速的被吸入其中。
他很是焦急，对了葛柒连连拜首，最终消失在大门之中。
一睁眼，葛柒发现月过中天，时过午夜，已经接近五更天明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这个梦。
很明显，这并非是没来由的南柯一梦。
灵魂本该消失的慧无出现在自己梦中，并且向自己拜托了一件事。
还有那道冥冥之中存在的门户。
所有的一切，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的阴阳眼。
这个问题他之前都给忽略了。
当时公冶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了阴阳眼的能力，才会见到槐精，以及老坟地的那些鬼。
这阴阳眼竟然能够跟着自己来到浮生界。
这可真是葛柒没想到的。
如今看来，自己之所以没有忘记慧无，就是阴阳眼的原因。
阴阳眼，观阳断阴，主活人命数，亡者往生。
或许正是因为慧无死的时候自己在场，所以一缕残魂被自己的阴阳眼捕获，留得一线生机。
而从慧无的记忆中，葛柒也看到了关于神火教的一切。
当初慧无入世，就是奉苦业老和尚之命，去寻找神火教的圣物。
所以关于神火教的位置，还有这个教派的一些情况都是了解的。
只不过十二年过去，这些情报也不知道还管用不。
有总比没有好。
天刚亮，葛柒就赶到县衙去找温绮虹。
没办法，他也不想找这个傲娇的娘们。可杜雅宁神出鬼没，他根本就没办法主动联系上。
只有温绮虹，有办法找到她。
等和杜雅宁碰面后，三人就骑上马，直奔城外而去。
按照慧无的记忆，神火教的总坛位于洪城县和南乐县交界的一片大山之中。
这片大山中，其中一座名为狗儿山，相传是为了纪念一条义犬而命名的。
而神火教总坛，就位于深山之中的一个村落。
洪城县界并不大，三人上午出发，中途休息了两次，到申时就已经来到狗儿山的山脚下了。
葛柒勒马止步，极目远眺。
面前的这片大山虽然算不上巍峨，但山势连绵，包括狗儿山在内，起码有十数座山峰。
狗儿山在这其中不是最高，也不是最矮的，平平无奇，毫不引人注意。
“前面就是狗儿山，神火教的总坛就在靠近山顶的位置。”
对于自己怎么知道神火教总坛的位置，葛柒只是敷衍的搪塞了几句。
原本温绮虹是打算刨根问底的，可却被心思玲珑的杜雅宁拦了下来。
在她看来，这位良捕头与之前有很大不同，而且更显神秘。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目前来看还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作为盟友，应该尊重对方的秘密。
温绮虹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咱们在山脚休息一下就上山吧。”
“这座山不高，应该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那个村子。”
可葛柒却有不同看法。
“不用休息，咱们直接上山，不过不用登太高。”
听他这么说，两女都投来不解的目光。
葛柒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个消息都过去十来年了，谁知道神火教是不是还在这。”
“而且，我也只知道他们的村子靠近山顶，具体位置不清楚。”
“这要是等到天黑也没找到，在山上过夜可不安全。”
温绮虹蹙眉，不满道：“你的意思是在山下过了今夜，明天再上山？”
葛柒说道：“对，但不全对。”
随即，他解释道：“如果你们是神火教的人，对于自己总坛附近的区域，会不会严格把控？”
“这是自然。”杜雅宁点头道，“肯定会在这片区域安排明哨暗哨，严密监视。”
说完，她便恍然大悟。
“你是想引蛇出洞？”
葛柒一龇牙：“没错。”
“与其我们爬上山去找他们，还不如等他们主动上门来找我们。”
“等下爬上去一段，咱们就生火扎营。有了烟火指引，神火教的人更容易发现咱们。”
“如果今晚没人来，那神火教总坛大概率是不在这里了，明天咱们上山找一圈再确认一下。”
“如果半夜有人摸过来，那就正好省了咱们的事了。”
打定主意，三人也没多停留，将马拴好，就上山了。
山势不陡，石头也不算多，沿着上山的野路，三人向上而行。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他们停下了脚步。
“这里还不错，咱们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三人分工，葛柒拾柴，葛柒点火，葛柒抓野味······
至于两个女人，负责貌美。
很快，一小堆篝火就燃了起来。
此时还处于仲月，气候炎热。燃起篝火的目的是为了驱赶野兽，所以两女并没有坐的太近。
葛柒就惨了，满头大汗地将穿在树枝上的兔子放在火上烤。
这山上的兔子个顶个的肥，葛柒打了两只，起码都有五斤上下。
烤得吱吱流油，在撒上点盐巴香料，立马是扑鼻的香味。
“咕噜···”
味道肉香，两女的肚子也是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吃了一天干粮，也该犒劳一下五脏庙了。
葛柒给她们一人撕了一条肥美的后腿，两女也不客气，立刻大快朵颐了起来。
江湖儿女，倒是没有什么好矜持的。
“嗯，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
温绮虹吃得满嘴流油，破天荒地称赞了葛柒一句。
“那是自然。”葛柒得意地笑道，“小时候出去玩，经常和一起的孩子打些野味来开荤。”
“后来当了捕快，有时要帮县太爷向上级递送公文，一走就是个把月。”
“路上光吃干粮太没味，更是把烤肉的手艺练得炉火纯青。”
杜雅宁啃着兔腿，冲葛柒比了个大拇指。
三人一顿风卷残云，两只兔子是一点没剩。
没办法，三个都是练家子，食量大很正常。
别看杜雅宁和温绮虹是女子，可饭量比普通男人还要大一些。
吃饱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葛柒又添了把火，随后就开口道。
“今晚咱们三个就轮流守夜吧。”
“飞花第一班，温大人第二班，我守后半夜。”
温绮虹看着他，心说这男人还算有良心，给公主安排在最前面。
守夜，最后一班是最辛苦的，其次就是中间的班。
葛柒又叮嘱道：“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切记，不要独身行事。”
“咱们三个人本事都不差，但这里毕竟有可能是神火教总坛，难免会有些陷阱什么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对于这个安排，两女都没有异议。
天色还早，葛柒和温绮虹倒是没赶着休息。
三个人坐在篝火不远处，开始闲聊了起来。
趁此机会，葛柒刚好向温绮虹打听一些关于这是世界术法的事情。
尤其是司法监，道门以及佛门这三大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