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狗官(1/1)
王聿祯站在谢斩关身后打量秦师爷,谢斩关站在桌边看着地图听各位师爷和仵作各自汇报。
秦师爷在地图上标出尸体发动袭击的时间和位置,其他人补充遇害者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一直沉默不语,谢斩关这会子特别能唬人,完全看不出他长了个狗熊脑子,而且因为目光坚毅,气质沉稳,好似定海神针一般,站在这里就让动荡了许久的人心平稳了下来,众人莫名都有种“谢将军特别值得依靠”的错觉。
王聿祯站在谢斩关斜后方,从他手臂旁能看到地图上画的那些标记。
因为活尸袭击时都是晚上,大部分受害者都在家里睡觉,只有两起是事后被其他人察觉受害者失踪,然后根据线索推断出了失踪的时间和地点。
还有一起案件的受害人是个十五岁的男孩,被掳走后可能半路醒了过来,反抗比较激烈,和活尸发生了打斗,后来死在了水沟里。
男孩的尸体也已经被检查过了。
因为受害者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京兆尹多给了他家一两银子,就算是把尸体买下来了,来了个大解剖,确定死因是肋骨骨折伤到了肺,没有其他玄妙。
谢斩关接过仵作递过来的尸检册子翻看,眼神忽地抖了一下,然后把册子递给了王聿祯。
在这页纸的中间部位记录着,男孩尸体的背部有胎记一般的金文,记录中还描画了那个金文的样子,与活尸的“傀”不同,也与王聿祯的“鼎”不同,乍看上去有好多三角形。
而且其他被掳的受害人背部都有这个字。
王聿祯看到这里的一瞬间,脸上的血色全都褪了下去,两只眼睛痉挛了一般颤抖,整个身体飘摇。
谢斩关赶紧上手扶住她,问:“怎么了?”
王聿祯红着眼圈盯着谢斩关,缓了好一会儿,说:“这个字是‘器’。”
谢斩关坚信只是一个字不会把王聿祯失态成个小鹌鹑,于是他轻轻拉着王聿祯走到角落小声说:“还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
王聿祯只是看着他,嘴唇在抖,却说不出话。
谢斩关很有耐心,说:“什么都不用担心,就算还有活尸又怎么样?家里有我,再打跑就是了。”
王聿祯特别慎重地看着谢斩关,点了点头,说:“者华的背上,有字。”
谢斩关大惊,眼中杀气腾腾盯着王聿祯:“是器字?”
王聿祯点头。
谢斩关问:“那活尸是冲着者华来的?”
王聿祯颤抖着说:“我怕……”
谢斩关拍了撒她的手:“没事,者华是我儿子,只要他们弄不死我,我就不可能让他们掳走者华。”
王聿祯勉强点了点头,又说:“肯定还有,还有身有器字的人。”
谢斩关装模作样地夸赞道:“对对对,夫人可真聪慧,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咱们可以守树等兔子呀!”
王聿祯:“你若是装得不那么假,这话我就信了。”
谢斩关:“……”
之后谢斩关要和京兆尹等官员商议怎么在京城里查探背上有器字的人,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扰乱了人心。
王聿祯呆呆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棵刚冒了新叶的树。
秦师爷端了一杯茶走过来在王聿祯身边坐下,问:“方才见兄台私是在惧怕什么,能否和在下聊聊?也许在下能想起什么,解了兄台的困境。”
王聿祯回头看向秦师爷。
白白净净的小生能红着脸,眼睛也不敢看向王聿祯,而是直勾勾看着脚边的地面。
担着职的人不能以“姑娘”相称,否则有戏谑的嫌疑,一概都以男性称呼。
不过王聿祯可不相信秦师爷真跟个兄弟说话都会脸红,所以他会红着脸来找她搭话。
王聿祯再看向秦师爷的眼神就变了——再过十年,她的儿子也该有这么大了,不过她儿子愿意从军,而且他父亲是武将,将来可能不会这么白净。
王聿祯看向秦师爷的眼神太过慈爱,谢斩关和京兆尹协商的间隙看到后,仿佛看到了朵朵绿云向他飘了过来。
谢斩关走了过去,这会儿突然说这女衙役是他婆娘可能不大合适,他步子迈得有些犹豫,在考虑用什么借口把“女衙役”拘在身边。
就在他慢慢接近了王聿祯身后的时候,就听王聿祯对秦师爷说:“你白白净净的,这么好看,会喜欢你的。”
谢斩关的头皮一下子就麻了,这是说了个啥?
他赶紧咳了一声。
王聿祯和秦师爷都回头看向他。
莫名得,谢斩关就有种他们两个都面如美玉,特别像是一对。
他脸色很难看,说:“王……先生,来一下。”
王聿祯赶紧起身走了过去,她满心想的都是儿子,神色很是紧张。
秦师爷看着王聿祯的背影,怅然若失。
王聿祯小跑到谢斩关面前,问:“怎么了?”
谢斩关陡然意识到他这一句话可能让王聿祯害怕了,他憨憨地陪笑:“没啥,别紧张,就是刚才京兆尹说起,大约二十年前就发生过这种集中人口失踪的案子。不过那时候天下纷争初起,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失踪案有人报没人查。京兆尹认识一位江老先生,现在将近七十岁了,二十年前外放做县令,知道不少事。不过老先生的孩子在乱世中被当今皇帝的军队杀了仨,他恨透了当今,所以从来不配合狗官们做事情,京兆尹不能过去。你看,要不你跟我去一趟?”
王聿祯斜眼瞥着谢斩关:“你不也是当今的狗官?”
谢斩关呵呵一笑,微微仰起头:“我就是个武夫,官服换了,换个土匪的打扮走到街上,没人信我是好人。”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傍晚,他们夫妻一起回到将军府不久,秦夫人突然到访。
虽说坑冯珂的事做完了,王聿祯可不想留下什么其他被人抓着的把柄,于是照着以前的老规矩接待了秦夫人。
这几天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明显秦夫人没有做新衣裳,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裳,洗得颜色都淡了,可风风火火的性子是没改,手里捧着茶碗直言还是王聿祯这妹子是个实诚人。
她说:“我去了好几个过去都拉着我的手说跟我就是亲姐妹的人家,可人家要不就是不在家,要不就压根不让我进门,就你这儿,过去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王聿祯轻轻笑了笑:“让男人们在朝堂上的事损坏了咱们后宅姐妹的情谊,不值当的。”
秦夫人一拍大腿:“我来找你果然没错,我还真有事想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