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放虎归山（1/1）

许莫负咬牙切齿，该死的嬴政，你这是自己想死别人要拦都拦不住啊？

李华更是大惊失色，他盘问起那传令官来：“陛下可说，要这赵高担任什么职位？”

赵高被贬斥前已经由中车府令跌至了中车府的御用马夫，李华想，皇帝就算是念着旧情要赦免赵高，应该也只是叫他做一个车夫，对自己形不成什么威胁。

“陛下有令，赵高生性勤勉，温良有道，任长沙郡有秩啬夫，以辅助许内史。县乡田佐，皆可听命于赵有秩。”传令官对这些人事变动的主人公不熟，只一五一十地将皇帝的指令报了出来。

李华的心脏几乎要停跳了。

他只是一个啬夫，本来田啬夫能主导一县的田政之事，可在县啬夫之上，有受上面看重的事情时，郡里会指派一个有秩啬夫下来，职权便高于本县的啬夫们了。

这个赵高，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老是针对自己也就罢了，这会儿直接成了自己的上司。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下他还怎么活！

总不能写信到咸阳，求助族里最有权势的长辈……那样，自己先前的争取不都成了别人的笑柄。

许莫负更是心脏骤停。她就是觉得赵高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可能了，才跑去解一解年幼时受的气，谁知道嬴政这小子还能再把人赦免一次。

还有没有天理啊？她活了九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许莫负气得说不出话，她甩了甩袖子，重新回到马车之中。

看着李华还怔在原地，她扯开马车的帘幕，尽量遏制住语气中的怒意说道：“李啬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赵有秩备马，同去湘君祠？”

李华“啊”了一声，显得他人有点愣愣的：“啊？您不是要看百姓和刑徒把竹子处理得怎么样了吗？”

许莫负扶额。李斯这么聪明，怎么家族里的人却傻傻的像缺了根筋。为什么自己的对手出神入化，可自己的队友却好像有点那么啥，又好像缺了点什么那啥。

赵高此时已在旁人的帮助下去除了镣铐，声音重新变得自信昂扬起来：“李华，你没看到内史已经巡视过刑徒的工作情况，准备去祭拜湘水女神了吗？”

“啊？哦，那好啊。”李华的声音犹犹豫豫的，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来，来人，给赵有秩备马。”

许莫负坐在马车里，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但她能想象到赵高的表情肯定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怎么回事，嬴政在之前赦免过赵高一回还不够，如今竟然还要再赦免他一次？

她实在是有些绷不住了，急急地敲击起文王八卦玉，质问起嬴政来。

——骊山灵，怎么回事，为什么赵高又双叒叕被皇帝赦免了，还跑来当起我的副手了，嗯？

对面没有传来回应。

——别装傻，我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也知道你能听到我。

骊山灵哀叹的声音果然传了过来。

【始皇帝做的事情，和我骊山灵何干呐！】嬴政对这件事也很感到无奈，但他不是很想承担这项过错。

——怎么就和你没关系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帮他么，嗯？你想给我内史的身份，他都愿意给我了，这赵高的有秩啬夫一职，你敢说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哪怕你提前给我提醒一声，我也不至于如此进退两难！

许莫负情绪有些失控，本来她若是与赵高平淡相处，她倒也不怕赵高被放出来……但如今这样的场面，以赵高的记仇，她笃定，这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当然，其实她就算平淡相处，赵高也早就记上仇了。暂且按下不提。

嬴政迅速捕捉到了许莫负话里的意思。不错，看来最近不只他一个人倒霉了。

【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损了赵高几句而已，他一块肉都没少。结果，皇帝的敕令立马就来了。

许莫负的声音听起来恹恹的，她正在努力盘算如何不留痕迹地完美谋杀赵高了。

【但是按理说，这驿马的速度不会这么快啊……】嬴政不解。

许莫负算是明白为什么那马蹄听起来乱七八糟的了。

——呵，我对赵高笑了两笑，怕是让马加速赶到，解了他的羞辱之围。

许莫负对自己的这个能力真心地感到了无力吐槽。

——好了，别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赵高把自己盘活了？

【这也怨不得皇帝……】嬴政为自己开脱道。

——知道你爱他爱得深，不必说这些虚话。

【赵高跟着……皇帝多年，知道些许不便透露出去的秘辛，故而皇帝赦免了他。】嬴政有些难以启齿。

——知道了就灭口啊！在流放他前就该灭口啊？皇帝饿死了那么多国君，也没看他讲究过什么仁义道德啊？

许莫负真是无语极了。她决定，趁着哪个月黑风高夜，自己要偷偷潜入赵高房里，把他溺毙在她鸣雌宫的水银河中。

嬴政叹了口气，作出很为难的样子。

【做那件差事的宫人，本来在成事之后便已被处置了。可谁知赵高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被流放后便差人将此事事无巨细地呈了上来。他扬言道，如若皇帝不使他重新为紧要之官，而将他直接处死的话，他在大秦各地的人会将此事传扬出去，使天下局势激变。】

什么事能让嬴政紧张到这种程度？六国叛乱是迟早的事，但嬴政不死他们就不敢动。

许莫负转念一想，知道了关节所在。

——他倒是厉害，留着底牌，却是要勾结胡虏蛮夷来颠覆华夏。这样的人，皇帝也敢留？他献给皇帝的炼丹术士，倒也用到了现在，你就没有想裁撤他们的想法么？

【那毕竟是你的兄嫂……】嬴政虚情假意地说。【至于赵高，待我将此事摸排完毕，自然会命人处理干净。】

——他们是我的兄嫂没错，可毕竟心怀覆秦之念！

许莫负厉声道。她与大嫂情谊深厚，但她上一世为了前途能负秦，这一世，也能为了前途负掉这尚未开始、并不真挚的亲情。

天道暗，莫负谁？

——事先说好，要是你不处理掉我的嫂嫂，导致嬴政因此而死，我便会不计代价地匡扶公子子婴，宗室必逃不过血光之灾。届时天下大乱，我自会尽力一搏，但结局如何，我可就说不准了。

虽然许莫负放的话狠极，全是杀伐，嬴政却是满意的。像他祖母华阳太后和他宫中的国夫人芈姬，虽是楚国蛮夷之风滋润出的美人，却只不过是色厉内荏。嬴政相信，这个上一世能在诸国纷战中，指点父兄征讨四方、最终封侯的女子，大约确实会说到做到。

【放心吧，我为骊山灵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盯住这些事，只是怕你伤心而已。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他们的生死，任由你来处置。】嬴政美滋滋地说道。

他嬴政，最喜欢的向来是愿意替他杀人的人。文有李斯、姚贾，武有王翦、李信。如今重生归来，他怕沾染因果，杀人时常常感到掣肘，如今有了许莫负……

总而言之，嬴政喜欢自己新入手的玄学附魔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