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祸兮福所倚（1/1）

第二天清晨，司马娥没等到西戎联军，但却等到了负伤归来的公子胡亥。

事情这就好办多了。司马娥见识过赵高和胡亥的相处，知道那个老太监心里是把胡亥至少也是当亲传的弟子疼爱的。

司马娥在看到胡亥因为失血而变得煞白的脸后，命人快快打开城门，将公子领进来医治。

“啊呀，这是怎么回事？”司马娥一副心疼的样子。

胡亥几乎仍然处在半昏厥的状态，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义母……”

有气无力的声音，饶是司马娥对他没什么感情，也觉得有些可怜。

在胡亥确认自己抵达大秦的势力范围后，彻底放心地晕了过去。

许莫负焦急地问：“嫂嫂，医师可请来了？”

司马娥点头：“已派快马去请了，不时便会到。公子这是受了什么伤？”

“箭伤，没有毒，只是流了许多的血。”

许莫负知道大嫂懂些医术，便命军医将包扎打开，重新换上干净的布条包扎。

司马娥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伤口。许莫负说得没错，只是简单的伤口。

许多匈奴人，会为了让箭支更有毒性，将箭头泡进牲畜的排泄物中。这样的箭镞，会让创口进一步感染，腐烂生蛆，着实阴毒无比。

“伤得还挺深，妹妹，军医来之前还请你多多照顾这孩子了，长城的防务也劳烦你照看着些。我这就去支起炉子炼丹。”

司马娥交待后，离开了此处。

炼丹自然不是必要的，胡亥的伤口，只需军医敷药便可解决。赵高既然说了要自己及时开门，那自己就彻底躲开就行。

最主要的是，她每次炼丹，都会有嬴政安排的那种杀不死的“仙人俑”看着，别人的能力司马娥拿不准，但这些“仙人俑”的实力，司马娥在嬴政的示意下亲自尝试过。

能硬生生扛住她招式的傀儡，的确实力不俗。

“仙人俑”得到的指令不仅有监督司马娥的每一次炼丹，还包括了保护司马娥的生命安全。对于真正的炼丹天才，即使是敌国可能的间谍，嬴政也给予了极好的待遇。

赵高背后的“赵国宗室”，真该学一学始皇帝的薪资待遇。

不过赵高心疼胡亥，司马娥相信他应该会直接让他的备用方案执行者动手，而不是选择多此一举来杀她。

……

让我们将视角转回到公子胡亥这边。

边城的专业医师刚刚赶到，许莫负有些无聊，开始瞎琢磨。她总觉得，大嫂这一世是真的太过于奇怪了。

分明她比胡亥要小，更是个孩子，但她却放心地让自己跟出去打游击，还让她照顾胡亥的伤。

她看起来很成熟吗？

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些年功名赫赫，所有人都默认自己有超出同龄人太多的能力吧。

许莫负没有再往深处纠结。

“医师，公子的伤势如何，可会有大碍吗？”

看到医师结束了检查，许莫负忙问。

“左庶长请放心，只要每日及时更换药敷，公子的伤必然会无虞。不过，还是要好好康复，否则可能会落下病根。”

许莫负也松了口气，将这个活安排给了阿离，嘱咐她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岔子。

“诺。”

……

离开了公子胡亥处，许莫负便前往长城检查防务。

嫂嫂的话很简单，一要照顾公子胡亥，二要管好长城防务。

许莫负上一世与嫂嫂相处良久，早就知道了她是一个手上攥了权利就不肯松开的人。大哥府上的事，大大小小、事无巨细，全都在司马娥执掌之中，无一例外。

这一世，嫂嫂更是早早便带着许忻到咸阳任职，靠着一手炼丹的本事在六国宫的妃嫔中混了个风生水起，赚钱积极得很。

她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把公子胡亥交代了由她接任的长城防务全权推给许莫负，自己跑去炼丹药。

这很不合理。

唯一的可能便是……

她想要自己发现什么她解决不了的麻烦事。

就比如之前的让胡亥问许莫负接下来打哪里。司马娥很有可能是在知道匈奴详细信息的情况下传达了一部分好打的点位，但一旦匈奴人察觉后开始移动，她就没有办法了。

所以让公子胡亥带上了许莫负，随军测算。

她一直待在皇帝和公子身边，也被盯得很紧，很难自己跑出去搜集信息。

那么一定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能够拿捏住司马娥的人，那便……

只有赵国宗室！

许莫负清楚，嫂嫂上一世对秦国、对嬴政恨之入骨，如果即将要出的事情是只涉及秦国社稷的，她不会那么紧张；如果是祸起萧墙，她更是会拍手称快。

如果她不仅躲了起来，还让许莫负来处理，那么，这件事肯定会事关重大，涉及中原的安宁。

有人在打长城的主意！

思索之间，许莫负已经抵达长城之上。

部校尉李由得了风声，立刻迎了上来，开始给许莫负讲解长城的守备。

不像蒙恬的专为战时而训的大军，或章邯那样重新编制刑徒而成的队伍，戍守长城的边防士卒一部分由内地郡尉训练并服役一年后送过来的，虽然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战经验，但身体素质和基础训练还是过关的。

而另一部分戍守长城的士卒，则是各个边郡本地的壮年，他们一开始服兵役就是在长城边上，与匈奴人多也有过交战，只是不会出长城追击，只负责防守。一旦匈奴人决定放弃击打蒙恬，想要找长城的麻烦，这些士兵会是许莫负手上最大的倚仗。

剩下还有非常少数的一部分人是来自咸阳的兵卒，他们首先要在边郡的郡尉与内地诸郡的郡尉手上各自轮转一年，而后在边防驻守一年，最终才能重新回到咸阳，直属在九卿中的卫尉底下，保卫皇帝的各个财产以及皇帝的亲属们。

这些人中有许多和咸阳的官员们沾亲带故，往往还能依靠爵位继承制凭空有些虚衔。他们大多修习过兵法，就指望着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在家族的帮助下进入皇帝的视野中。

李由便是在父亲李斯的安排下，放着卫尉手下清闲的卫尉丞不做，转而到长城这里做起了部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