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粱（1/1）

周四，3月15日

“121、121……”整齐有力的跑步声回响在弘毅楼前方，挺着大肚腩的地中海校长满意的点点头：“嗯，这才像样嘛！一天死气沉沉的哪儿行。”但他不知道，我们班队伍的纪律性只存在于经过他的这几秒而已。

原地解散以后，甘毅私下找到班主任：“老师，那个，红歌比赛我能不参加吗？”

“嗯？为啥？”

“我不会唱歌，想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甘毅的语气好似这理由是不可抗力般自然。

“哦哦，学霸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哈，你别看通知他们的时候好像一个个都不在意，其实老想玩了。”班主任边走边吐槽着我们，但眼角的笑意却未曾落下。

“按规定是都要参加的，但是你一个不去应该问题不大。没事，他们练的时候你就先自己学习吧。” 甘毅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上的神情松了下来。

“好，谢谢老师。”不等给老班继续搭话的机会，他便已没了影。

课间操过后大家都在吃没吃完的早餐，教室里充斥着各色食物的气味。

“戚雨！”

“这会儿笔记可以借我吧。”王慧凑过来问道。

我没多说什么，从桌上抽给了她。

“喏，给你喝的。”她顺手放了两条咖啡在桌上后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只听见哐当一声！我连忙探头去看，这是，，，王慧的位置？银灰色的保温杯滚停在桌脚边，泡好的咖啡洒了一地，还不断地冒着热气。

“啧~这可怎么办。”王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退至过道气急地抖着身上的水渍。

我本不欲管，但马上就上课了，便默默起身拿拖把去收拾残局。

“戚雨，，，对不起，笔记本也湿了。”

我正拖地的手木了一下，心想也对，刚才只不过心存侥幸，才没有特意去看她的课桌。

“你收拾你桌子，赶紧弄马上老师就来了。”我继续清洁着地面，回道。

收拾完了以后我没多说什么，直接把笔记本拿了回来，每一页都翻开仔细检查水污的情况，接近一半的纸张都被泡湿了，样子实在惨不忍睹，就算晾了估计也会变得皱皱巴巴。

我第一反应是看看甘毅有没有发现，“呼~”，还好，一般去看他时不是埋头做题就是睡觉。原样还回去是不可能了，重抄一本吧。

下课后我找到王慧：“借我点钱，我重新买个本子给他抄一遍。”

“这，，，怪不好意思的，要不我去道歉吧。”

“你就说有钱没。” 不知怎的，明知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我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跟他说了就能不赔了？”

“这样也行，钱你不用还了，还得辛苦你抄了，emmm（她仔细的掏出了兜里所有零钱）给~”我接下后，准备离去，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饭钱够吧？”

“差不多，没事儿你放心买吧。”

从商店往回走的路上，我在想，

我不知道这本笔记对于他的分量，也许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笔记，也可能承载着他尚平静岁月里流淌的赤子之心，生活是潦草的，甚至路上荆棘丛生，可总有人把每一天都格外珍惜，直到我发现他被藏进封皮的那一页写着：“我一边踉跄前行，一边重振旗鼓”【2】。

幼年甘林：“爸爸！看我画的房子！”小甘林兴奋地撒丫跑来，急于给刚下班的爸爸展示他今天的绘画成果。

“哎呀~（甘宁轻松抱起小儿子）我的林林怎么这么厉害啊，啊？一看就是遗传了我设计师的天赋，哈哈哈哈。”

“就你精，优点尽跟你了~”婉清正做着晚饭，听到这话也不得不停下来怼甘宁一番。忙碌的背影后是一双纤纤玉手，灵巧的游走在灶台厨具之间。

“哪敢哪敢，那自然都是老婆的基因好！你看我们儿子长的，以后少不了女孩子喜欢哟~你说是不是啊林林……”

“爸爸！谁喜欢甘林？”正在玩积木的甘毅蹭地站了起来。

“嗯？哈哈，没有谁，爸爸开玩笑的。”

“甘林是我弟弟，谁也不许抢！”甘毅气鼓鼓的叉腰说道。

“哥哥，你怎么啦？”甘林从父亲怀里攀下来，赶到哥哥身旁问道。虽然不懂刚才父兄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察觉到哥哥的情绪异常。

甘林见状从展柜里拿出父亲珍藏的建筑模型， “哥哥，我们一起玩这个吧！”

“阿毅，爸爸真的开玩笑的，你看你弟弟这个败家子，把我自制的模型都拿出来哄你开心了，快一起玩吧。”

甘毅这才转身跟弟弟专心的玩了起来……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浅浅的， 浅到不会因为累而被迫放松，母亲的饭还未做好，可他已经觉得肚子似乎在咕咕叫了，周围一切的喧闹声于他而言似是随手打开的电视节目，只待饭好，一家人就可以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一起边看边吃……

“ 这节课我们做张卷子啊，来第一排同学拿下去分发。 ”直到班主任的声音入耳，甘毅才从睡梦中惊醒。

今天作业不太多，傍晚难得偷来几分闲暇，我抓紧时间开始誊抄笔记，谨慎程度不亚于一模时检查名字和考号，生怕抄错了。

“同学们，咱们趁这会儿把歌定了，昨天说的投票都写好了吗？”

有的说好了，有的说没好，众说纷纭。

“那既然如此，我说一个我想选的歌吧，《仰望星空》，因为咱们男女生比例合适，所以得找男女生都能唱的，可以吗？”

“好！”

“最美的太阳也很好听啊~”人群中依然有不同的声音。

“最美的太阳是18班选定曲目，咱们最好就别撞了。”梁静舒耐心解释道。

几分钟后再无人提出异议，梁静舒顺理成章的定了下来：“那咱们以后就每天下午这个时间练歌，回家后你们自己也可以多听多练。”

之前广播常放的《明天，你好》我挺喜欢的，但反正都是大合唱，唱什么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我正要继续抄笔记，只见梁静舒又向我走来：“戚雨，我觉得仰望星空开头有点难唱，一会晚自习课间，你帮我听听呗。”她靠近我，小声问道。

“没关系啊大合唱跟得上就行。”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额，呵呵，我可能今年也要领唱，所以……”（ 所以想表现的好点了？ ） “你先回去多听听吧，大家正式开始练了我再帮你调整。”

“那好吧，咦？你这是在，，，抄笔记吗？”

“这也太惨了泡的，你这是借的别人的吧？字迹完全不像。”

“嗯，所以我这不得赶紧抄完好还回去么。”

“哦哦，那你先忙吧。”梁静舒的注意力突然就从练歌转移到了笔记上，走之前又用余光瞟了两眼。

班长一直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平时与我交际不多但也都很客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好像对我的关注多了些，来找我的理由也有些牵强，让我有些不自觉地想保持距离。我并非不愿教她，只是怕我话说的太直打击到她，以往的红歌比赛领唱只是起到花瓶的作用，麦都基本不开，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2】出自太宰治《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