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背锅（1/1）
今夜的天空罕见的一片浑蒙，瞧不见任何亮光，视线下移，远处的天际线却在反光，像一张橘红色的网，试图抵住墨色夜幕的侵落。我站在它们之外，哼着歌，乘风而行。
“本子买了吗？”
“买了”
“需要我一起抄吗？”
“不用了，借给你也是我说的，我负责就可以。”
“哦，”短暂的沉默过后，王慧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问道：
“小雨，其实我最近都感觉你不太鸟我，（说着，王慧突然转向我，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问）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我想知道。”
被她这么直白的一问，我反而有些尴尬，避开与她的眼神，回道：“……也没有，就是觉得我不应该对我们的关系太过苛求。”
“因为我经常跟她们几个玩忽略你了吗？”
“你还知道啊？”我本不欲承认，可她都这么说了，有委屈也是要顺坡下驴发出来的。
“你跟她们不一样啊！我跟她们比较有共同话题，平时学习上也可以经常交流，但是咱们是高中最早认识的同学啊，我又怎么会不在意你。”
“然后你就把我当工具人。”我想这么回怼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最终回道：
“嗯。。。所以我并没有很怪你，你怎样交朋友，开心就好。”
也许是这样的回答给王慧噎住了，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回复。我轻笑一声，因为这样的反应实在我意料之中。
从交浅言深，到交深言浅，其实并没有多远距离。——2018年3月15日
戚雨的日记本上如是写道。
不知不觉就到了周五，物理小测快成了例行公事，我的心脏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的笔记才借来没几天就成了这副鬼样子，哎，可是上次的卷子还有道题没搞明白呢，万一这次又考到同类型的题……我心里正纠结要不要再去找他问题，再回想到上次送咖啡时他的态度，便突然增添了几分盲目的自信（或者说，是英勇。）
这次依然选择了时间相对宽裕的大课间来找他，我不再多打量周围人在干什么，心里只有对考试的焦虑。
“甘，，同学，那个，上次物理考试的卷子我有道题还是不太会。”
说着我把题目往他视线内移了移。
“笔记上也看不明白?”他停下练字的笔，拿起卷子端详。
“嗯。”我是照着开头看的，典型例题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泡湿了！
“你把笔记拿来，我看着例题给你讲。”
！！！我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偏偏怕啥来啥？我又是个不善撒谎的人，纠结一会儿也想不出合适的谎言，只好托盘而出。
“我不小心把你的笔记本泡湿了。。。(＞人＜；)对不起。”我不敢看他，此刻若脚下的地面松软，那定能留下我脚趾抓地的印记。
抿嘴，垂眸， 看着眼前小动作不停的女孩儿，甘毅纵然有些生气但也没法冷脸对她。
“没……”事字还未说出口，戚雨抢先打破尴尬：“我已经在重抄了！抄完还你一本全新的。。。这样行吗?”
“可以，原本也要还给我。”
“嗯嗯！”呼~还好他没有真的与我计较。
“这道题不难……”
他这是答应给我讲了？惊喜之余我连忙往他身边碎步挪了两小步。
“你的第一小题没什么问题，离开圆弧轨道后落回到AB平面上与B点的距离，首先你要搞清楚物体要运动到半弧顶点D，它需要的条件是什么？是到D点时的速度得≥0，也就是它的合外力要≥重力，对吗？”
“对，否则它就会提前落下。”
“嗯，按照这个思路将式子列出来了以后，得出来Vd是大于临界速度的，证明它可以到达D点，后面的平抛运动就跟你之前一样走公式。”
“嗯嗯。”
“第二小题，若物体P能滑上圆弧轨道，仍能沿轨道滑下来，问P的质量取值范围。”
“轨道是光滑的，所以你需要考虑的只有物体P能滑到的最低点和最高点是哪里，C点是与圆心水平对齐的点，若能高于C点，即Vc＞0，那么它即便没走到顶点D，它也会因为重力中途落下，而不是沿轨道回去。”说到这里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的回应。
我沉浸在思路中头也没抬的回道：“对！”
“而若要上到达轨道上，Vb必然要＞0,否则它就会停在B点或者到达不了B点。”
“所以，问题的核心就可以归纳为Vc≤0且Vb＞0，Mmax是 Vb ＝0时的m，Mmin是V。”
“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边听边不停地点头，他归纳问题的能力很强， 之前卡住的地方忽然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我惊喜地看向他，他也恰好转头意外地跟我对视上，此时我才发现，他的瞳色有些不同，好像阴天的云朵，忧郁而绵密。许是因为太恰好了，眼神来不及在我发现之前收回去，他的耳根唰的就红了，如凛冬的印记，又或是内心蓦然燃起的情绪。
就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样若无其事的继续下去时，上课铃声响了。
“听懂了吧。”他用一种不似疑问的语气问道。
“懂了懂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
我赶紧回到座位上，抱着他的笔记和我的卷子，以及，尚未平复的心情。现在想来，刚才还是尴尬更多些，也不知我当时脸上的表情有没有很花痴让他感到不舒服。
他知道笔记的事以后不但没有怪我，还愿意给我讲题，按理说我应该很开心，可每次看到他的眼睛， 我总觉得心口像压着一块石头 ，一靠近他就会不自觉地加重呼吸。
我看着卷子上他的批注，努力将思绪抽回到题目本身上，趁热打铁把题目再做一遍。
【几分钟前】
梁静舒打水回来时，不经意间看到甘毅在给戚雨讲题，桌上放着的，正是昨天在戚雨桌上见到的那本“ 泡坏的 ”笔记。她瞬间愣在原地，直到在她后面进来的同学提醒她让让，才缓过神来。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离戚雨和甘毅都远，可刚才那幕实打实地让梁静舒起了疑心。她不似那些蠢笨的女生一样直愣愣的上去送东西，却也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今日戚雨让她头一次有了危机感。
晚自习开始前，大家开始了第一次的练歌。班长起头，投影上放着本地下载好的歌，歌词是Word文档也需要她手动翻页。
“这一天，我开始仰望星空发现，星并不远，梦并不远，只要你踮起脚尖……”
所有人都站起来盲目的跟唱，前半首的时候我专心唱着，间奏时大家都安静下来，我才注意到甘毅仍稳如泰山的坐着，好像还在做题，我有些疑惑，难不成又是老班许他的特例么？
“学校这也是为他们考虑，怕一个个的太累了心里出问题。”
“是，他们这会儿正练习着呢。”
老班和年级主任的声音？
只见踩着黑色中跟，双手在胸前交叉的年级主任进来以后扫视了一圈，一脸假慈祥的看着我们道：“可以，唱唱歌换换脑子。”说着她便开始往人群里走，不出意料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坐着的甘毅。老班刚刚从进门就在使劲儿给甘毅比手势让他站起来，然而这小子压根没抬头看他。
“这个同学，你怎么不站起来跟大家一起练歌？”
甘毅正沉浸在题海中，突然从头顶飘来这么一句话让他有些怔住。
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年级主任，脸上闪过一瞬不屑的表情，缓缓的站了起来。
“甘毅？怎么，到了普通班也不老实。”
她这是什么话？
甘毅并没有搭理她，只是站着。
老班见状不对，过来帮忙圆场道：“是我答应他不用参加的，这孩子平时表现挺好的。”
“那就能搞特殊了？（ 之前调走你本来还觉得有点愧疚 ）”年级主任年龄不大，但是说话已经深得领导们讨人厌的精髓。
“呵呵，”见主任脸色不好，老班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是班里的一份子就要发挥点作用。”说着她又扫视了一圈，目光停在梁静舒身上后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甘毅说：“你就和你们班长一起当领唱吧，俊男靓女挺合适当门面的。”
“额，，，”老班被年级主任这波指定给无语到了，本来答应好甘毅不用参加，怎么来检查一趟反而成了领唱了。
“也好，反正你俩就负责站前头摆摆笑脸，也没有多辛苦。”老班只好顺势答应下来。
我有些紧张，甘毅会不会跟年级主任硬刚，但他并没有，在老班说完后应了声便自己坐下了。
老班走后我们继续练，甘毅也接着做题，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却在想，她们成了领唱，那是不是得经常一起练歌？
正想着，梁静舒却突然喊我：“戚雨，你来帮忙翻页吧。”
“哦，好。”小忙而已我就答应了，还未走近，就见她在用少有的甜美笑容迎接我，直到鼠标交到我手里，嘴角才慢慢放下。她是长得很好看，可是这笑实在有些诡异，让我不由得多想是不是前两次拒绝她让她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