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阴云（1/1）

【昨夜戚雨梦境】

瓢泼大雨中，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雨水穿过她的身体，向地面砸去，她看了看四周，像是学校的广场，雨声很嘈杂，淹没了许多。他看到一个男孩儿，和自己一般高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的井盖上，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脑袋因为雨水的冲击重重垂下，她抹了抹眼睛，那男孩儿似乎在动，他的身高怎么越来越矮……他在往下陷！

“快跑！”戚雨急了，那男孩似乎听到了戚雨的声音，试图转过身来，可就在男孩转头的瞬间，洪水从四面八方汇集，每层楼的每个窗户、地面上的每一口井、路边的每一盏灯，都睁开眼睛，张大了口向他涌来。

戚雨仿佛置身在巨大的VR游戏中，眼睛告诉她一切是真的，可身体却温暖干燥如常，看着漫天的水墙渐渐向男孩的方向吞噬，她再也说服不了自己站在原地看着，有时，生命的消逝同真挚的爱一样，难以直视和面对。

她奋力起跑，想要去救他，却根本动弹不得，脚底有如千钧，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株草，正疯狂吮吸着男孩周身的积水。

即使是这样杯水车薪的努力，也吸引到了男孩的注意，男孩儿侧过身，对她勉力扯出一个淡淡地笑容，戚雨还想再说什么，再眨眼，男孩儿已消失不见，他脚下的井口大开，暴雨骤然停止，天晴地好似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梦境结束】

空气莫名闷热起来，云层厚实得再透不过一点光，戚雨知道，就要下雨了。

她决定放弃折回拿伞，以最快的速度奔回班里。

3分钟后，戚雨前脚踏进教学楼，小雨后脚就下了起来。戚雨边喘着粗气边往楼上走，刚走到楼梯拐角，戚雨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这种感觉很不好，漏跳的那两秒她紧张地不会呼吸，漫长到怀疑时间是否被按了暂停。

第三节课很快就上课了，这节课是化学课，最后两节照例应该又会被物理老师抢来测试。

上课铃声响完了整整一分钟，老班都没有出现，甘毅也是。雨渐渐变大，细细密密的雨珠敲打在防护栏上，像陌生乐章在冗长的前奏里徘徊不前。戚雨努力压抑自己胡思乱想的天赋，继续等待……

——15分钟过后，两人依旧没有出现。

实在按耐不住的戚雨转身问邻座同学：“你知道老班干嘛去了吗？”

同学摇了摇头，转身继续低头看书。

校长回归检查按以往流程先是巡视各个年级上课纪律、早操、打扫卫生情况以及各年级主任和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汇报总结，然后是巡查食堂卫生、宿舍管理情况。对于领导层来说，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成绩，二是纪律（声誉）。学校三大红线：第一：严禁早恋；第二：严禁带手机等电子产品；第三：严禁考试作弊。打架斗殴这等恶性事件都算不上红线，只能算校规里毫不起眼的一条。

虽然周德胜昨天才从各个班级手里收来德育工作手册，但无需细看就凭空捏造出一份总结的能力还是有的。他知道校长关心的主要还是学生，只要成绩说的过去，老师们基本不会被波及。

以往的情况：提前知道来检查的老师都会在上课前通知学生积极配合；早操的队伍平时再乱，领导一旦突袭检查就秒变整齐；班主任若检查出卫生不合格临时拖几个后排差生去加急清理；领导一来食堂表面上做的整洁锃亮，只要没出过集体中毒事件都不会管；宿舍主要抓偷带违禁品的、偷偷谈恋爱晚归的甚至晚上没回宿舍“消失”的。至于工作汇报总结，最紧张的往往是班主任和高三的主课老师。

【早上9点】

周德胜将桌面上堆得高出头顶的文件挪到办公桌下的角落，看着自己昨夜编辑好的工作汇报总结，准备动身迎接。

升旗台前方的空地上早已站了四五位领导，都在等待龚校长的到来。

当黑色小轿车停好在了离行政楼最近的车位上，打扮得体的校长秘书已经上前开门相迎。说来奇怪，龚权良贵为教育局副局长，性格算得上没有领导架子，熟悉他的人知道（比如秘书），他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和无端的畏惧，但每次他刚回来检查工作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很少公开批评某位老师或者高层，平淡的话语里都是不容商量的指令。

秘书简单的问候了一声后直奔主题：“今天是周六，学生一会儿就放学了，您看先从哪里开始呢？”

“刚出完差跑累了，时间也短，咱们就随便去几个办公室逛逛吧。”

“逛逛”不可能只是看卫生整洁情况，这是要细查啊！

突然来这么一下，来接待的人中有几位明显慌了，他们纷纷尬聊起来。

跟在秘书旁边的周德胜突然焉了似的往队伍后头缩，像极了老师说要抽问时同学迅速低下的头。

龚权良漫不经心地走在行政楼中，跟在身后的人却一个比一个紧张，所有人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他从一层慢慢走到了四楼，刚从周德胜的办公室略过时突然回头：“德胜，我们到你这坐坐吧。”周德胜刚放松的心瞬间悬的更高，带着略哑的嗓音回道：“哦好啊，校长。”

龚权良轻微点头，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先回去忙自己的吧，不用跟着了。”听到这话，他们面面相觑，表现出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那校长你有事儿随时喊我们。”实际却是如释重负，嘴里留恋不妨碍脚步的轻快。

只有秘书默契的留了下来。

龚权良随意看了几眼，顺势坐在周德胜的办公椅上，“怎么样，最近工作开展的还算顺利吧？”

“托您领导有方，一切顺利。”周德胜站在一边微微颔首回道。

“……”龚权良对他拍马屁的回答毫无兴趣，有些无聊的打了声哈欠。

“这学期我们政教处主要工作是……”

龚权良伸手示意周德胜停下：“不用跟我念书，我虽然很少来，但学校的大小事多少知道点。”

桌面太过干净，龚权良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目光转移到角落，发现了早上周德胜收起的那堆手册，拿出一本随意的翻了起来。

周德胜收手册是为了写工作总结，他也需要给每个班打分，附在末页的评分表他还没来得及打分，这个分数还涉及担任班主任教师的绩效。

周德胜紧张的薄汗沿新理的鬓边缓缓淌下，紧张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