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元（1/1）

子时一刻，老山村的人听见嗵的一声，声响大的仿佛地都跟着震了震，村子里不少人都被震醒了。

“他爹，外面这是什么声啊，怪吓人的哩。”一间石头房子内一个妇人推了推孩子旁边的男人，男人侧着耳朵听了半晌，不以为然道：“听着像是那个晦气家里传来嘀，不用管，赶紧睡吧，明日还要干活呢。”

女人一听是晦气家的，登时放下了心：“那蹄子大半夜的不睡搁这吓唬人，家里拢共两个人还闹这个死动静，真晦气。”说完，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了。

在炕下旁边的地上，一个小男孩睁开眼睛，看向炕上的三个人，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天生的微笑唇却使得他看起来像是在笑一般。

他慢慢地坐起身，走在泥地上没有丝毫的声音，悄声地将门打开，朝外走去。穿着一身白衣，在夜晚里好像一个夜游的幽灵一般。

——昨日

深秋的季节里太阳才冒了头落山村里就有几户人家的烟囱缓缓升起一缕白烟，泥土房中一家石头房格外的引人注目，一个妇人正站在院子里拉着磨盘，还没拉到一圈，一个俊秀的少女从屋子里匆忙跑出来抢过老妇人手里的磨绳，脸上带着不高兴。

“我昨天都说了是我来拉这磨盘，你怎么又不叫我。”

原本沉重的磨盘在少女的手里仿佛变成了一片羽毛一般，轻松的被少女转过一圈。妇人神色温柔的看着她，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你正在长身体，我不能总把这种重活交给你吧，今天就磨这些吧，吃了饭，你快去学武去。去迟了李师傅又要训你。”

少女听到后面的话，皱了皱眉头，随即脸上又挂起一抹笑，不在意的说到：

“没事，我早就摸清那家伙的性情了，迟一会也不妨事。”

妇人不知是想起什么了，脸上也有些笑意，抬起手轻轻地弹了下少女的额头，笑道：

“你呀，可别总欺负别人了，这十里八乡的男娃一听见你的名字，吓得转身就跑。”

“他们太弱我也没办法，好了，剩下的就你弄吧，我走啦。”

少女放下手里的磨盘，接过妇人手里递过来的水壶挂在身上后转身推开门口的栅栏跑了出去。

她慢慢悠悠的绕过村子周围的土丘径直走到一块水池旁。水池被土丘包围，土丘下种着几棵槐树。她在树的周围绕了几圈，眼睛还在树上寻找着什么。一辆牛车慢慢悠悠的走过来，路过她身旁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叫她：

“上元，你怎么还在这，没去李叔那？”

上元回头看，是同村的圆圆。圆圆里面穿着棕色麻衣，外面盖着一件薄薄的棉衣，身体因寒冷微微颤抖，随着说话，身上的麻衣稍稍敞开了些，露出来的地方上面是星星点点的红印。脸颊因为连夜赶路而冻得粉红，嘴唇还有些青紫。但脸上依旧挂着笑。

上元朝圆圆扬了扬手里刚撇下来的树枝，不在意的说：

“起迟了，给他准备点赔礼的东西。”

赶车的男人没停下，反而加速，还恶声恶气的对圆圆怒骂：

“要死啊，大早晨的上赶着找晦气，你赶紧坐好，不然滚下去自己走回去。”

圆圆闭上嘴不再说话，抿唇不好意思的朝着上元摆出一个笑来，上元不在意的对她摆了摆手。

远处还能听见男人的怒骂声，上元面无表情的偏着头听了一会，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里的树枝。

绕过山丘，一排排整齐的砖石房出现在眼前，上元熟练的绕过前面几家，走到一间木屋的前面，刚要推开门进去，一柄长剑向她刺了过来，她偏过头，躲过长剑，腰上袭来一阵风，她后仰着退开，接着立马把路上摘得槐树枝挡在身前。

“喂，李老头，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可就把这树枝给撇了。”

但她没想到这次失策了，躲得不够及时小腿被猛地一击险些跪到地上。

“为何这么迟？”

男人平淡的声音出现在上元身后，上元一个激灵躲开背后一击，下意识回答：

“睡迟了”

“该罚。”

还没反应过来，上元被拦腰一踢，撞在墙边的草堆上。她扒开头顶上的草，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男人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槐树枝，轻柔的拍掉上面沾上的灰尘，把树枝收进斗笠里。

长长的斗笠几乎把男人全身都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点黑色的衣服下摆。捡完了树枝转身就要走，看上元还躺在地上，脚步丝毫不停顿的留下一句“还躺着准备再睡一觉吗？起来练功。”

上元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脸无奈的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叹了口气垮着身子跟在男人的后面。

待到太阳西斜时，才完一天的训练。

上元站在一片山坳处，低着头认真的把手腕上的袖子放下来遮住胳膊上常年不消的青紫痕迹，她的脚边躺着早晨的那个赶牛车的男人正抱着肚子哼唧，看到她胳膊上的痕迹咒骂到：

“能打男人算什么本事，你照样嫁出不去，就你这样的，什么男人瞎了眼的才看上你。不过，”咒骂声渐渐停止，男人舔了舔唇，盯着上元的身体露出一抹笑来：“看你长的不错。这样，我不嫌弃你，你跟我，要是不愿意做小的，我就把那个臭婆娘休了，看了十几年了还比我大三岁，你就正好，怎么样，你……”

还没说完人就被上元一脚踹了出去，滑至四十多尺。上元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

“我嫁不嫁的出去和你没关系，圆圆不愿意离开你们家我也能理解，毕竟是救命之恩。但是，下次你再敢拉着圆圆去城里卖，又拿着钱去赌，那我也不介意让你家断子绝孙。”

说着，将刚才随意捡来的树枝插在男人的腿旁边。男人的嘴边是呕出来的血，他这次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眨一眨眼睛。上元没再理他，直接绕过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