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名在外(1/1)
院外一众丫鬟婆子看着李嬷嬷被拖出,不由心下一凉。
“咱们靖王府的天儿,自王妃撞柱醒来以后,便彻底变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招子可得放亮点,别回头哪天一个不注意惹了王妃不高兴,到时候叫冬青姑娘好一顿抽……嘶,真是看着就疼啊!我这细皮嫩肉的可不像那老树皮!”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王妃是病猫啊?太恐怖了,比小时候被我爹揍还恐怖,呜呜呜,回去我就把所有东西都还给王妃!”
“就是就是,可千万别像那老树皮似的偷鸡摸狗给赌鬼儿子填坑,回头无底洞填不上,还得把自己棺材本儿赔进去。”
李嬷嬷本要醒转、半阖的眼皮子动了动,一听这些个话,彻彻底底厥了过去。
有李嬷嬷当猴,这群被吓呆了的鸡崽子二话不说回了房,将数年间不该拿的玩意儿一并归还,放在了谢舒跟前。
见这群人颇为识趣,谢舒没再说什么。
只是丫鬟婆子们却会错了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噗通一声跪下,念及李嬷嬷那惨样心中悚然更甚,登时争先恐后跪着爬向谢舒。
更有那手黑的,生怕旁人将自己超了过去,愣生将前头那人外裤给扯下来半寸。
谢舒嘴角抽了抽。
“从今往后专心为我做事,本王妃不会亏待你们,若有吃里扒外的,李嬷嬷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未来。”
众人赶忙涕泗横流表忠心,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不论如何,李嬷嬷一事给谢舒提了个醒,于是她打算顺便出府、到自己那些个嫁妆铺子转转去。
重活一世,无非亲生儿女与到手白花花的银子最为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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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贵女嫁妆铺子无非书画首饰珍宝,然谢舒出嫁时亲娘却给安排了一家脂粉铺子和一家药铺,无非希望她婚后多加妆点自身,以及,哪天又给人打坏了不用自己掏药钱……
好在谢舒“恶名”在外,铺子管事都没有敢造次的,这便令谢舒省了不少心,一应查过账目便可了事。
谢舒盯着脂粉铺账本半晌不语,此处的管事人也机灵左右逢源,最是适宜经商,可每月收支才堪堪平衡。
“如我没记错的话,这铺子分明盈利多极。”
“挑吧,自己如实招来,还是我……”
谢舒没继续往下说,手中不住把玩着毛笔,那等文雅之物在谢舒这儿平白生了几分杀气,看得管事太阳穴直突突。
“启禀王妃,您记忆并无出入,咱们铺子前几年收益颇丰,但随着您府上婉美人的不时光顾,也就……”
“起初婉美人只是数月来拿一盒胭脂,渐渐地,就成了一月、半月来一次,最近还带人来。这、这便是多大的铺子也遭不住吧?还是奴才勉力周旋的结果。”
“以后谢莹再来,让她付银子。”
“那婉美人……”
“不必理会,她若有意见尽管来找我。”
管事松了口气,连声称是。
以往铺里日子艰难,若非老将军对他有恩,他也快要坚持不下去、另谋差事了,如今王妃总算来撑腰,真是让人感动到想哭。
自铺子走出,谢舒余光瞥见那莫慎行又从青楼走出,一副整夜笙歌的春风得意样儿,忍不住嗤笑——
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分明情人眼里出王八。
姜念惜这恋爱脑是没治了,况且她本心恶毒,被谢舒赶出王府是迟早的事。
谢舒朝冬青使了个眼色,两人朝莫慎行所在之处走去。
“哪里来的小娘皮,生的这般美貌,不如跟小爷我……咦?!”
莫慎行摇摇晃晃一身酒气,本还凑近了谢舒想一嗅芬芳,结果看清了那张令他闻风丧胆的脸,立刻道了声晦气:“靖王妃,您老人家怎么从府里出来了?”
他自认风流倜傥不可一世,数年前看中一贫民女本要行好事,结果被这瘟神从天而降踩了个结实,将他捶的半个月动弹不得。
此处是个馄饨摊儿,附近本就有不少食客,正是散布消息的大好机会。
谢舒蹙眉作悲伤状:“莫慎行,我知你记恨于我,但不要迁怒我的女儿。”
“姜念惜?这本公子可冤枉啊,那日我就在街上走,是她自己主动凑上来的,还说什么公子仪表堂堂,我见她颇有眼光,才同她说了两句。”莫慎行无奈。
“哦?仅有一面之缘,便值得念儿求我为她相看?”
“姑奶奶,您爱信不信,事实如此。”
谢舒见莫慎行那表情,心知他不会再说什么,但目的已经达到,只听窃窃私语从不远处传来。
“啊?靖王府那大小姐这般主动,不过与一男子见过一面便如此,而且还是莫慎行这等货色,也不知王府多年教了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姜念惜虽是大小姐,却是靖王妃的十年前收养的!跟靖王府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怪不得呢,寻常闺秀怎会如此……哎哎哎她看过来了快走快走!”
谢舒汗颜,那茶楼李掌柜至于反应那么大么,不就是少时不慎在他家茶楼徒手捏碎两只瓷碗么,该赔的也赔了,至于吓成这样?
有李掌柜兔子似的撒腿就跑这么一打岔,众人视线又回到了谢舒身上,更是说起了她这两年的剽悍举动,见此,谢舒深吸一口气。
“你们不会懂的,想当初王爷带兵北上,我们孤儿寡母受了不少奚落,我尚且无妨,可儿女们怎能受得那般委屈?”
“身为妻子,夫君出征必要在家打理妥当府宅,身为母亲,更要兼顾子女的衣食住行的同时,让他们安心快乐成长。”
“我便是不想剽悍又能怎样呢?”
“以往在闺中,人们都说我纨绔,可我实际上做的都是些行侠仗义的好事!名声就这样,一步步被那些纨绔子弟刻意扭曲,还险些嫁不出去……呜呜呜,好不容易嫁作人妇,半年前王爷还瞎了只眼,一蹶不振……”
谢舒顺势捉住前来给她擦眼泪的妇人的手:“这位姐姐,你说,我容易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