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一节（1/1）

黄宗成自从当上部门经理后，脾气便开始暴躁起来。他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就像是一个温和的春天突然变成了一个狂风暴雨的冬天。他们在惊讶中寻找答案，试图理解这个他们曾经熟悉的人的变化。他们在他的眼神中寻找那个和蔼可亲的黄宗成，那个总是面带微笑，总是乐于助人的黄宗成。但他们找不到，只能在他的怒火中感到无助和困惑。然而，黄宗成的能力无可否认。他的决策犀利，眼光独到，领导力更是无人能敌。他的能力就像一座山，虽然陡峭，但却坚不可摧。他们无法否认他的才华，也无法忽视他的贡献。他们只能在他的暴躁和他的能力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一种默默忍受的平衡。

黄宗成把表格甩在桌上，“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销售业绩连续三个季度下滑，难道你们一点都没危机感吗？”黄宗成在会议上大声咆哮，“我不想再听你们那些不痛不痒的解释，你们现在完成的任务连我以前的一半都不到，你们就想这样混下去吗？如果你们不能完成任务，那么我就跟王总说换人!”

桌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吕琴示意小杜快说说话。“黄总，我们的销售能力是还欠一些。但是我们也对数据做了一些分析。我们现在的情况是老客户在慢慢流失，又几乎没有新客户。我们做了调研，一个是我们的产品太久没更新，一个是其他公司在打价格战。”

黄宗成听到小杜的话，冷笑了一声，“产品太久没更新，其他公司在打价格战，这就是你们发现的问题？你们怎么不看看自己的问题，看看其他公司的销售有多努力，有多优秀？”

小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感到堵得慌，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但他仍然保持着冷静，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小林。

“成哥，我们确实需要重新审视我们的产品，我们需要让它更加适应市场，我们需要让它更加有吸引力。我们也需要考虑一下价格策略，我们需要让产品更具竞争力。”小林缓缓地说道，“我们需要让市场认可我们的产品，我们需要让人们知道我们的产品比竞争对手更加优秀。”

“会议上要按职务称呼，我说过多少次了？”黄宗成严厉地说，“小林，你以为你还是刚来那会儿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知道了，黄总。”小林低下头小声地说，摆弄手上的笔。

“我就不明白，开个会你们就知道把责任往其他部门上推，你们就不想想怎么才能提高业绩？不要再靠以前那套去搞销售啦，现在世界变化那么快，如果你们不去适应这个环境，那么就等着被淘汰！”黄宗成坐下来，“散会！这个月底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看到销量有所起色，否则你们自己去跟王总解释。都快抓紧时间忙去！”

小林他们几个灰溜溜的走出会议室。“就是要骂我们没用，用得着开会吗？这不浪费大家时间？”小杜说。

“唉，最近领导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小林说

“那作为领导，在困境的时候不应该想想方法吗？就知道骂我们，有用吗？”

“你们以前的那个成哥不在啦。”吕琴说。

“是啊，今天会上他那样说以后谁还敢叫他成哥？”

“老老实实叫黄总吧。”小杜说。

“黄总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小林说

“人是会变的，”吕琴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亲眼所见，就不用我们给你讲大道理啦。说不定你当上这个位置也和他一样。”

“要是给我当上经理，”小杜憧憬地说，“我肯定天天开会，让你们叫杜总，每天我上班前必须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摆在桌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琴姐。”

“瞧你嘚瑟的样。”大家都笑起来。

“我们去喝杯咖啡压压惊吧。”小杜说，“我请客。”

“好勒，听杜总安排。”吕琴愉快地说。

海风吹来，带着潮湿的空气浸润肌肤。黄宗成在刺眼的阳光下清醒了些许，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对秦丽说，“我订了酒店的法国菜，我们现在过去吧。”

“我不饿。”秦丽小声地说。

“你想吃点什么？”黄宗成拿起手机，“蛋糕？还是小点心？我让人送过来。”

“不了，我不饿。”秦丽平静地说。黄宗成望向远处的大海，幻想着潮水能够没过自己。

“还是要吃些吧，不然对身体不好。”

“不了。”

“阿丽，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散散心，放轻松一些。”

“我现在挺放松，我在倾听自己的声音，我不想吃就不吃，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黄宗成叹了口气，“好吧。”他一个人来到餐厅，周围的人不多。他吃着吃着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头野兽，他把桌上的东西扫荡一空，像一条吃撑了的蛇，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在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他脑中一直回放着秦丽的这句话，而他更想配合这里的阳光，让心里更亮一些。他挣扎起身回房，他把空调关掉，脱掉上衣躺在床上。他想多感受一些太阳炙热的气息，也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他没过多久就在热腾腾的房间里睡着了。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湿漉漉的身子已经开始黏腻。他连忙到浴室冲了个澡。他任由水冲击他的头部，大脑又冒出了秦丽的话，“倾听自己的声音。”他随意抹擦了一下身子，换了泳裤就来到酒店的泳池。泳池里的人不多，兴许大家都到海里去游了吧。黄宗成跃入水中，把身子交给湛蓝的水，直到他屏不住呼吸。他喜欢这种感觉，身子被水控制住，呼吸也只能听命于时间，他希望把自己交出去，让别人来主宰自己。等他游累了，便去原来的地方找秦丽，“一直都没动过？”秦丽摇摇头，“我觉得我能在这待上一整天。”

“我刚才睡着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游了个泳。”

“哦，挺好。”秦丽放下手中的书，“我一直没睡，躺在这里感觉有时能够听到大海的呼吸。”

“我经常幻想大海能够流过这里，盖过我们的身体，然后……带走些什么。”

“感觉我们都快精神分裂了。”他们无奈地笑了起来。

“你在看哪本书？”黄宗成问。秦丽抬起书的封面，“《使女的故事》。”

“那本科幻的？”

“嗯。其实也没什么科幻，更像是社会科幻。”

“讲些什么？”

“未来人类生育出现了困难，女性被当成生育的工具。”秦丽轻描淡写地说。黄宗成抓住秦丽的手，在肌肤上不停滑动。“我觉得这本书在影射现实社会。”

“怎么会呢？”

“里面的很多细节虽然现实中找不到，但也就是换个科幻的外衣而已。”

“好看吗？”

“好看，因为生育困难，每一个新出生的小孩都会受到最精心的照顾，就像我们原来设想的那样。”秦丽见黄宗成想张口说话便继续说到，“还有就是怀孕的女人有特权，就算犯法也会被赦免。”

“阿丽，我们去椰林散散步吧。”秦丽感觉自己突然能够听到黄宗成的呼吸声，有点像篝火刚被点燃的声音。“好吧。”秦丽伸出手，黄宗成一把把她拉起来。

“真后悔没穿鞋。”秦丽一边认真的看地上的东西一边避开沙子以外的东西。

“刚才我提醒过你啦。”

“从远处看这里和海滩差不多，我想赤脚走在椰林会更舒服一些。”

“现在也挺不错，免费的脚底按摩。”

“这个椰林走进来是真不错。”秦丽说，“如果我们能就这样散散步，不说话该多好。”

“那我们就不说话吧。”黄宗成沉默了一阵，他们就要走到椰林的尽头，“往回走回去？”

“我想在尽头这里坐一下。”他们一起靠在椰树下坐起来。

“其实我们应该看向未来，阿丽。”黄宗成没有看秦丽说。

“我一直努力在看向未来。”秦丽低头说，“可是你为什么你一直不敢说起那事呢？”

“我不想回想起它，我要忘掉它，面向未来。”黄宗成支起身子，“你知道吗？这就是我说的要看向未来的意思，我们必须忘记过去，才能拥有未来。”

“可你不可能改变过去。”

“过去的事已经是定数，我们不应该去理会它，知道吗？”黄宗成迫切地说，“我们还那么年轻，未来一定会是美好的。”

“可它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我怎么可能忘记，如果我逃避那事，我是不可能会有未来的。”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那事了好吗？”黄宗成双手抱头，痛苦地说，“我们来这里是散心的……”秦丽搂住黄宗成，她感觉自己怀中的男人就是个孩子。

黄宗成不停地在舞台上跟着光走，它满头大汗，直到他从舞台上掉下去，他才拿开红布。红布摊开在他跟前，他仿佛看见那个血色的下午。那时他正在和客户谈生意，他虽然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还是时不时注意手机的屏幕。屏幕在谈话间亮了，秦丽的名字让他迅速接通了电话。“阿成，你快回来，我出血了。”黄宗成挂掉电话就往家里奔去。此时离预产期还有3个月，这个时候出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他一边赶路一边拨通妇产科的电话，他冷静地说出症状和地址。当他赶回家，看见秦丽坐在地上，靠着床边。地上留着一滩浓稠的血。黄宗成没见过那么多的血，他的身体开始抖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缓缓走过去，握住秦丽鲜红的手，“医生很快就到了，你要坚持下去。宝宝你也要坚持下去，爸爸妈妈在等你出来。你喜欢听爸爸讲故事，爸爸以后每天给你讲两个故事，但是你可不能在妈妈肚子里调皮，让妈妈难受，知道吗？”黄宗成说着说着医生就来了。他记不起之后的事了，只知道孩子保不住了。当他在手术室门口站着的时候，他只记得自己选择了保住秦丽。他站在通道的中央，空无一人，这里就像孩子努力挣扎出去的通道。他抓破手臂，想象着自己就是孩子，努力地朝光亮的地方爬去，他要用所有的力量爬出去，他要给予孩子所有的力量。他不能让孩子待在这黑暗的地方，他要朝光亮的地方走。这股力量联通了他的记忆，他突然来到了车祸的现场，背后的光像无数的钩子勾住他，黑夜像一个巨大的隧道包围住他。他眼前的鲜血像那个下午的血一样躺在地上。他想要忘记，忘记自己未生出的孩子。可是背后城市里的光激起了他体内的那股力量。他要朝光亮处走去，他要把孩子推出去。这是他无数个夜晚惊醒后脑中留下的画面。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过去了，秦丽是对的，不坦然面对过去就不会有未来。他看到了改变他命运事件的联系和因果。他仿佛从梦中苏醒一般环顾大家。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他探索自我。他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向大家宣布，“我需要加上一场戏。”

陈茜琳走到他的面前，“你需要什么，我们帮你准备。”林义辉此时也才回过神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尽管演，有我在。”

黄宗成把那个下午的场景演了一遍。林义辉努力把泪水控制在眼眶内。陈茜琳用纸巾低头擦眼泪的时候发现泪珠正从付楚脸上划过。

当表演结束时，黄宗成有一种想拥抱大家的冲动。他缓缓走下舞台，绷紧的身子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通过今天的表演，他看清了自己改变命运前后的脉络，他感到有一股新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让他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

“今天时间不早了。”陈茜琳说，“我们就先到这里吧。今天的演出很精彩。可以说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看过那么多电影，戏剧，从没有哪个像今天的表演这样让我沉浸其中。我感觉自己进入了黄宗成的世界，和他一同收获成长。”大家纷纷看向黄宗成，朝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那么，我们翼达心理剧团今天的排演就先到这里吧。”陈茜琳鼓掌说，“感谢大家！”大家也跟着鼓起了掌。

他们来到监狱大门前。那扇沉重的铁门，它的存在就像一道无形的墙，将里面的人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它的冷硬，它的沉默，它的无情，让监狱里的人承受着痛苦和孤独。林义辉看了眼锈迹斑斑的大门，一种压迫感让他快步走到小门前，他完成指纹识别后，用力推开小门，门发出沉闷的吱吱声。亮光从门口处灌进来，林义辉迫不及待地走出去，眼前豁然开朗。

林义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今天的表演，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黄宗成的戏演完了？”

“还没呢？”陈茜琳放慢了脚步，“今天我们是发现问题，明天我们要解决问题。”

“哦，怪不得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明天可得看你的表现了呢。”

“哦，怎么说？”

“回去好好看替身技术的运用。黄宗成改变命运的时刻就交给你啦。”陈茜琳吩咐到。

“是！陈警官！”林义辉在陈茜琳面前立正，打开了通往监外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