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停职（1/1）

2019年1月21日晚六点。

原本陈、陆二人打算下午就去医院探探楚依依，但刚到所里的办公室打算吃个泡面对付两口就被领导拦了。

“师父，你要海鲜还是红烧牛肉。就这俩了。”

“我吃那个蓝的。最近上火，不要辣了。”

“得嘞。”

陈景澄边回答边随手从办公桌上拿起那个深蓝色保温杯，费力地拧开，还冒着热气。“嘶溜嘶溜”两口才放松下来坐在黑皮沙发上，穿得黑裤子都压出了褶皱，一齐陷在沙发里。紧接着就从兜里掏出烟来要点着抽两口。陆成业两手一齐开泡面调料，海鲜味调料包撕开呛了他一鼻子，痒痒的，差点打个喷嚏，半天又打不出来。

“看灯。有亮儿就打出来了。”陈景澄这边已经烟雾缭绕，烟卷成型的从他嘴里吐出来，“小陆。咱警局暖气停了吗？咋什么冷。”说话间，还搓着手站起来去摸暖气片。“啧。哈北最冷的时候，不给供暖。”在手指间夹着的烟的烟灰差点没掉到他身上。

“阿嚏！”陆成业看了好半天，脸团成一团，一副痛苦的样子，“师父，你别说。这真好用。”转身拿着俩泡面桶准备往热水房走，迎面撞上副局。

“小陈。你过来。”陈景澄正摸着冰凉的暖气片，叼着烟慢慢吸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眼白掺杂着血丝，浓密的睫毛压下来。他正在出神思考killer的事情，副局却在门口喊他。

陈景澄没听到。此刻外面正飘着大雪，风砸到窗户上的声音像一种叫嚣。

“咳咳。”副局为人随和，面相也很慈祥，“小陈，小陈？”他姓邓，叫邓昌平。在这个岗位干了二十几年了，也不求升职，只想安安稳稳退休，然后颐养晚年。所以平日里既要做警局里的和事佬，又要处理警局里各项琐碎的事情。

“嗯？”陈景澄转头，看见是邓昌平，眉眼间都堆着笑，“哟。邓局来啦。找小陈什么事？”吐出最后一团烟雾，便掐灭了烟，丢进烟灰缸里 。“咱警局怎么连暖气都不供了。我们师徒俩回来吃个饭都得边哈气边吃。”

“是呗。”小陆搭了句腔就去热水房接水了。因为邓副局脾气好 ，人又随和。所以局里的年轻人都爱和他相处，开玩笑。

“可别叫我邓局。这么多年了，早放下了。”邓副局也裹了裹警服，确实有点凉飕飕的。“小陈啊。我来找你，是有个事情想和你聊聊。”

陈景澄拉着邓副局坐在沙发上，拿起电暖壶给他倒了杯热水，“这壶里就剩这么点儿了。您别介意啊。要不我不能让小陆去热水房接。”陈景澄一手递邓副局水，一手往下拽了拽外套，似乎是有点紧张。“忘了让小陆把电暖壶带去了。要带去您也得在我这屋挨冻。”

邓昌平几年前有机会当上局长，但是上头突然空降一个局长来。恰好那个局长看不上陈景澄，说他都是靠父母，靠关系。所以陈景澄也瞧不上他，好些事都是故意和局长作对。而局长也确实因为陈景澄父母的关系容忍下来了。

“小陈啊。你最近有没有女朋友呢？”邓副局也“嘶溜嘶溜”地吸着热水，这屋是冷。

“您，找我就这事？”陈景澄“噗嗤”一下都笑出了声，“您就直说吧。”邓副局平常负责的都是琐事。现在找上他很有可能是他被群众举报了。

“没女朋友，叔给你介绍。”邓副局眼神变得凝重，“别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听到“心理压力”这四个字，陈景澄的心咯噔一下。

“我这边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说你有中度抑郁和焦虑症。提供了你的病例，和很多张你去就诊的照片。”邓副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档案袋，慢慢拆开，把照片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陈景澄又从上衣兜里掏出烟来，用打火机点上，火光映在他脸上，沉默地摇摆。

猛吸一口烟然后吐出，“都是真的。”他夹着烟的手的手肘抵着大腿，弯腰用另一只手随便翻了翻那些照片。“局里给我什么处分。”手指弹了下烟灰，手臂便暂时垂在腿上。

“停职。”

“什么？我师父要停职？”这时陆成业刚好从走廊走进屋内，俩手端着泡面差点烫到，连忙把泡面放到陈景澄面前的茶几上。

“小陆，你别激动。等你师父休息休息，病好了再回来干活。”邓副局像笑面虎一样，把照片和病例都装回档案袋要拿走，“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干了。”说完他便起身往门口走，“收拾收拾东西，好好回家休息一下。不要管案子的事情了。”

“师父。你看我说什么？那个田榆跟楚依依是一伙的。”小陆拿起插在泡面上的叉子，比比划划的宣泄着不满，“不过，现在能看出来，这事有猫腻。肯定是咱们查了什么触碰到他们的线了。”

陈景澄撕掉泡面盖子，拿起叉子就准备开吃，“怎么就不能是人家担心我带病工作影响身体才举报的。”似乎这件事发生的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诶不是师父。你有病吧。什么脑回路啊。”

“嘶。”陈景澄嘴里塞满面条，两颊肉鼓起来，“你小子。我这是幽默。”

“对不起师父我错了。”

“行了快点吃。一会去医院找楚依依。”

“还去啊？咱没身份。”

“以朋友身份探望不行吗？”陈景澄吃得很快，面条都没仔细嚼就全都吞了，差点噎着。“快快，给我喝口水。”年纪大了，有一个保温杯真好。

陈景澄拿着个深蓝色保温杯递过去，“送你的。”

“我？”楚依依倚靠在床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身旁的笔记本勾勾画画的乱成一团，就那样夹着笔扔在枕头旁。

“对。不喜欢吗？蓝色很安静，以为你会喜欢。”前不久出了警局，二人就直奔医院。但路上陈景澄想到，探望病患都是得手里带点礼物的。人家要么送花，要么送水果。他在车上思来想去，就顺道去超市买了一个保温杯。

“喜、喜欢。”楚依依笑着，梨涡深深的，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咳，咳。”看得出来她的肺不太舒服，接过保温杯放到了床头柜上，还悄悄把本子往枕头里塞了塞。

“陈警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脸上仍然挂着笑，“陈警官，你会切橙子吗？尝尝，还蛮新鲜。”说完，她就要伸手去够柜上的橙子递给陈景澄。

陆成业在一旁有些失笑，可能觉得楚依依问得离谱，快四十的人连橙子都不会切，怎么可能？他故意也把手碰上去，佯装橙子要落地，然后轻轻握住了楚依依左手的手腕。

没有？

陈景澄是想确认一下，她的手腕上有没有“07”的那个纹身。他想知道匿名邮件的主人公到底是谁。

可是她连伤疤也没有，是白皙的手腕，轻轻一捏就被掐出了红印子。

“陈警官，您这是？”楚依依盯着他，眼神直勾勾的，带着调侃和玩味。

“楚小姐，你别介意啊。我师父最近这个眼神不太好哈。”陆成业看气氛有点奇怪，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