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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小说网 > 清风逐鹿 > 第8章 白百合,也长出了野蔷薇的倒刺

第8章 白百合,也长出了野蔷薇的倒刺(1/1)

如果将鹿溪比作一种植物。

我想,是那清风中的百合。

洁白如雪,温柔淡雅。

这是她最爱的花,也是最像她的花。

舒展的叶,承受着无数的风雨白驹。

它的叶肉是那么可爱娇柔,叶脉又是那么遒劲坚韧。

即使料峭的寒风吹起,即使凌冽的霜雪来袭,它随风摇曳,却依然亭亭屹立于山谷间,雪白如初,秉持着纯善与希望。

七月的百合是最好看的,沁人心脾,风中满是氤氲的香气,鹿溪忍不住闻了闻。

七月,是她亲生母亲的忌日。

她走遍了附近所有的花店,选了一束最美的,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

从花店到回家的路,很长。

那个从未见过的人儿,很遥远,未曾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她只知道,她的梦想与舞蹈有关。

当路过唯美悠静的假日山庄,走在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上,鹿溪情不自禁想随风起舞,轻轻踮起脚尖踏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梦靠近,一圈一圈诉说着心语,就像夜空中划过的许愿流星。

殊不知,美妙画面里的这朵纯洁百合,早已被远远地盯上。

跟踪,撕扯,碾碎,戏谑,挣扎,摆布。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像狗一样被按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可言。

心里撕碎了一片又一片,就像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白百合,用脚碾碎了一遍又一遍。

带头的女孩,是她的同班同学——楚韩嫣。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张脸,漂亮嫣然,却盛气凌人,总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模样狠狠地盯着她,总是用咄咄逼人的口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楚韩嫣揪住她的头发,一整个将她如提线木偶般提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给学校写了举报信?”

“贱人,害得老子被谈话,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一把将鹿溪推到地上,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两手交叉,高高在上,玩味地发号施令,“给我玩死她。”

那些人面面相觑,在确认了眼神后,抓起地上的土和小石子朝她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她护哪里,那些人就打哪里,哪里疼,就打哪里,只要出声,就会被打的更狠。

泥土糊了她一脸,嘴巴里也灌进了不少,她紧紧抓着嵌入泥土里的百合花,剧烈地咳嗽着,脸色青紫,翻着白眼,瘦弱无力地推着他们,挣扎着要爬起。

心里莫名的狂怒和一股残忍的冲动吞噬着楚韩嫣的人性,她紧接着用凉鞋跟狠狠地踩在她的手背上碾压了一道,直接一脚朝她的肚子踹去。

鹿溪被踢出去,如断线的玩偶般,在地上滚了一圈。

痛到痉挛。

痛到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黑发,白唇,破烂的衣裳,伴着污泥。

百合碎成了破烂不堪的模样。

这一直晦暗无光的日子,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该以什么姿态继续下去。

她是该继续懦弱下去,还是选择反抗。

时白羽。

她似乎看到了他俊美的容颜。

似乎看到了他在向她招手:

Deer,我等你。

时白羽。

等着我。

等着我。

心里深深藏着的那股执念熊熊燃烧。

那股执念强烈到,在下一轮欺凌到来前,她这朵破碎的百合,竟疯狂地如野蔷薇一般长出了决然尖锐的倒刺。

如果无法反抗。

那就疯掉吧!

疯掉吧——

内心有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支撑起她瘦弱的身体。

她从土地上艰难地爬起,如同死而复生般飘摇站起来。

黑发遮住了她的眼,她低着头擦着嘴边的泥。

周围的气息凝固到顶点,无人敢靠近。

忽地,她抬起头,一步一步地向他们靠近,凌冽的眼神直击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你、你想干什么!”

楚韩嫣瞪大了眼,莫名地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般反应,但是,此刻的鹿溪让她觉得无比陌生,陌生到恐怖。

那个虚晃瘦弱的女孩,破破烂烂,伤痕累累。

痛苦难受地咳着泥,压抑着无尽的悲痛,脸上却没有一滴泪。

她紧紧攥着百合茎,手上的青筋暴起,眼里迸发出呜咽与怒吼的光芒,犹如一头在兽场对弈到最后的妖物,喘息低鸣,在黑暗中蓄势待发,就要露出血淋淋的利爪,朝他们厮杀过来。

其他人也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滚开,你别过来啊。”

“滚开啊!”

“你再靠近的话信不信我们直接把你打废!”

鹿溪冷笑了一下,那种冷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

她像个拿着刀要杀人的疯子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楚韩嫣的心里忽然升涌起了一种恐惧,恐惧中又夹杂着不该有的愧疚,她害怕又颤抖地向身后的人摆了下手:“算了,我们走。”

他们像遇到了洪水猛兽一样落荒而逃。

她就这么一直站立不动,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残影,才终于飘然倒了下去。

待她睁眼醒来时,就已经是躺在医院里了。

经过一番检查和包扎,她向那对好心的夫妇道了谢,并支付了医药费。

女人担心地问她,“你……要不要跟你父母反应下,这种情况,你一个女孩子太吃亏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鹿溪不说话,眼里的微光黯淡了下来。

“或者可以向学校和警方求助。”

还是不语,嘴里依旧留有泥土的腥味,实在是太痛了。

她指向自己的唇,摇了摇头,牵扯出一个微笑,示意他们别担心。

可在他们眼中,这个笑比哭还难过。

女人的老公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按了按,用眼神和动作暗示不要多管闲事。

女人面露难色,于心不忍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将一套衣服塞到她手里,“这是给你买的衣服,你拿去穿,别苦了自己。”

鹿溪拿起病床上的手机,准备给他们转账,两人都说不用,推搡着一定要她收下。

他们知道没法抹去女孩的伤痛,也无法做更多,只能借着这种方式安慰她、帮助她,也算是无愧良心了。

她将衣服袋子抱在怀里,抿着嘴,眼里湿润,感恩地点点头。

他们真好啊。

如果她的家人也像他们一般就好了。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鹿彦从来都不曾对她有过丝毫的关心和在意,何素梅就更别提了,不家暴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也有过寻求鹿彦帮助的念头,可他去了东南亚,又听说楚韩嫣的父亲是某个大官,鹿彦和他们家的势力相比,不值一提,也就不指望他会专门为了自己回国,为了自己这个“陌生人”和别人撕破脸面,与更大的权力作抗争。

从她“疯过”之后,楚韩嫣在班里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她,私下里欺负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过,这并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噩梦从未真正停止过。

夜里起了凉风,越近深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

她合上一本书,越发冷的出奇。

当悲伤的思绪化作汹涌的河水,滚滚的泛黄的河水不是向东流去,而是流进小小的身体里去的时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是感觉不能承受,就快要崩溃,而那些霸凌欺辱的记忆就像被人割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多年过后,疤痕依然存在。

看到书中受到过侮辱的女主,就像透过一面镜子,看到了自己,那个抽丝剥茧,无望的自己,久久无法释怀。

可她不能崩溃,她还要独留着一份美好,去遥远的彼岸见她的心上人。

于是她一次次地安抚着那个弱小的自己。

一次次地将那些疤痕藏起。

一次次地搜寻着那些能使她坚强起来的话语:

嫉妒,本身就是一种羡慕;诋毁,本身就是一种仰望……

你越是胆小、越是懦弱、他们就越欺负你,只有当你长出獠牙,对他们有一定威胁,让他们知道你是会咬回去的,他们才会收敛。

……

她每日喝下这些鸡汤,滋补温润着自己的身心,咬着牙挺下去。

匆匆烟火,遍地金黄,勿扰辰光。

荒芜又华丽的秋季,有着落寞与繁华的两重天地,人的悲喜也各不相同。

当你的耳机里响着:“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而有的人却在向往着爱情的浪漫,期待着秋天的童话。

路过窗边,鹿溪就看到几个男生在偷偷密谋着什么,其中还有顾以琛,一看到她走进来,几人赶紧慌忙噤声,随便拿起一张稿纸装作讨论着答题解法。

拿书时,她抽屉里的纸条掉了出来。

“下午六点,学校广播室,一定要来,否则,后果自负。”

那些人把玩着相机记录着她的狼狈。

那些斑驳的片段如狂风带叶般卷入。

她看了眼笑着的楚韩嫣及其他同伙。

默默地将纸条撕成一片片攥入手心。

窗外落叶飘零,飞旋着黄晕,晃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从早上到下午,那种心神不宁始终无法消散,她的心里始终被一种深深的阴影笼罩。

数学试卷上的数字像是自己长了手脚,无一不跳动着,乱窜着,叫嚣着,整张试卷没有一处安静的,她拿着笔,不知从何下手,手无法控制地抖动着,连指关节都在咯咯作响,最终,以白卷收场。

好几次,她都心不在焉,被任课老师点名批评,后来,连班主任都找上门来,借着成绩的下滑使劲敲打着她。

“鹿溪啊鹿溪,你是怎么回事啊!”

“高一的时候你是全校第一,老师都看好你,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什么态度,你成绩都落后到哪里去了。”

“哎。”

他用力敲着桌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在一起,恨铁不成钢。

她失魂落魄。

今天不仅挨了痛批,被坏学生要挟着抄作业,体育课还把羽毛球拍给打坏了,走路时不小心被人撞倒摔倒在了男厕所门口,路过花坛被毒蚊子叮咬引起了过敏……

有时候人一倒霉,真是连喝口水都塞牙缝,实在是悲惨的可笑。

时间,停在了五点五十五分。

就像秋叶悲鸣时刻的“呜呜呜”。

她手心出汗,紧张地敲响了对她来说如同深渊的广播室大门。

广播室里,一个男生似乎有些惊慌失措地按下了什么键,便急忙地跑过来给她开了门。

鹿溪不认识他,只听他说了一句“你在里面等着”,他就跑下楼去。

她独自坐在广播室里,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时间滴答滴答地流过,心乱如麻。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她一分一秒地数着。

六十。

来吧,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暴,哪怕她不想也不敢,也只剩面对,只得任人摆布。

“鹿溪。”

走进来的是顾以琛。

原来,他也参与了。

“我手里有些东西。”

是呢,是那些照片吧。

“有些和你有关的照片。”

果然。

“有些话,本来早就想和你说的,可你总是若即若离,我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约你到这里。”

所以呢,所以是想做什么,想以此威胁她吗?

他往她手里塞了本东西,似乎是相册。

她捏着的手关节发白。

里面的内容,她连翻都不敢翻开。

她太清楚了,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些被屈辱的黑历史,那是每个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她啊,她不需要他再一次的提醒自己。

“鹿溪,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静默了一秒,冷漠回绝。

顾以琛不可置信,他从未见过她和哪个男生有过亲密,除了她的同桌徐子笑,但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些交流。

“怎么会,不可能!”

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他不信,不信她对他没有丝毫感觉。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他不信她毫无察觉。

一片叶在风中呼呼作响,寄宿着内心的压抑和冲动。

他忽然冲上去抓住她的肩膀,紧紧抓着她质问着,“你其实一直都在欲擒故纵是不是?你其实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他野蛮的动作瞬间唤醒了鹿溪更多的记忆,她哆嗦着,打着寒颤,连眼神也变得越来越迷离。

她难受颤栗地睁开他的手,像宣泄般狠狠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在地上。

顾以琛瞪大双眼,勃然大怒,“你!”

她以为他要打她,拼了命地闪躲后退,脚崴住,磕上了广播台子。

他继续向她逼近,嘲讽着。

“你真以为自己很清高,是不是?”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语气。

“你是没有心吗,还是心如磐石呢。”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质问着。

“……”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甚至饿了一整天,脑子里嗡嗡乱叫,那些片段夹杂着他的话,她甚至都分不清真假虚实,只能看到他的嘴皮一直在动。

天旋地转。

地转天旋。

如她前日不敢临摹的梵高《星空》,在一个充满灵魂动荡的,在要爆炸的星星下,象征着死亡与坟墓的柏树,火焰燃烧一般连接着地面与星空,陷入了黑暗沉思的漩涡里。

她眼前多了好多似深似浅的重影,拿着晃眼的相机,拿着坚硬的石头,拿着滴汁的画笔,拿着刺人的树枝,拿着硬冷的雪球……

拿着黑板擦,拿着抹布,拿着电棒……

恶魔一样一步步地将她逼进死胡同里。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啊——”

她有些神智不清地尖叫出了声,抱着头颤抖。

不,不——

“别说了,别说了!”

“你们自以为很了解我是不是?”

“你们这些,这些可恶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我每天都在经历着什么!”

她呐喊着,不知到底是对谁呐喊着,表情悲壮,满眼的哀嚎,像一头失去至亲的小鹿发着沉痛的呜嚎,眼泪不住地往外滚,张开的口里拉出水丝。

“你们自以为自己做着很正确的事,很光荣很自豪,是不是?”

“你们随意践踏着,随意编排着,毫无怜悯,毫无人性。”

“而你们还以为,你们的恶劣手段只是孩童的玩笑。”

“呵呵。”

“哈哈。”

她像精神病人一样笑着,像精神病人一样狂躁地挥舞着自己的双手。

“可你们体会过……体会过冬天被人用雪球塞进衣服不能拿出的冰冷刺骨吗!你们体会过被掐住喉咙一直灌水到差点窒息的恐惧吗!体会过被逼到墙角、被扒掉衣服深深的无助吗!体会过被一双双肮脏的手欺辱的绝望吗!……”

她作势卡着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嵌入衣服里和发里,复刻着那时的无望之痛。

“如果你们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些,你们还会这样自大,还会这样做吗!”

“我隔三差五地就做噩梦,晚上根本不敢熄灯睡觉,我怕我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都是那些被折磨被嘲弄的片段。”

她颤颤巍巍地扒开校服,露出自己的手臂和脖颈,白皙透亮的皮肤上是各种斑驳的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疤痕印记。

百合的花与茎绽裂。

触目惊心。

看到了吗?

看到了吗!

“你们这些人在午夜梦回时不会觉得不安吗!”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有些控制不住地,越说越多,她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啊……

她也不想哭的,可是忽然间难以自拔地蹲在地上颤抖哭泣,像婴儿般的抱着自己,泪流满面。

不要再这么对待她了,求求了。

“放过我吧。”

“我真的好累好累。”

“有时候,真的好绝望……”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似乎是惊吓过度,顾以琛瞳孔放大,巨大的电流流过全身,流过他的关节和神经,他张着口被点了穴,无法动弹。

整个校园也被按下了暂停键,密密麻麻,鸦雀无声。

一阵龙卷风来袭,世界的一切和复杂的人心跟着她一起掉进了黑暗的漩涡里。

只剩下。

飞舞的枯叶。

满地的狼藉。

只剩下。

躯体僵直。

脖子伸长。

嘴巴微张。

还有发红的眼眶。

和广播里声嘶力竭之后,久不散去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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