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选择（1/1）

一位身形窈窕的倾城佳人就这么轻松的拦在少年和暴君之间。这一幕不禁让人感叹，谁说自古以来都是英雄救美呢？

少年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人儿，心里一阵酸楚，若是她早点来该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

“这你也要管？”山君不悦。

“自然要管，你也不看看他身上的佩剑是谁的，他要是死在我的地盘，我怎么向人家交代？”山神娘娘没好气的说。

“看见了，不是你那个宝贝女儿的吗？”山君自信的说，“你我惹不起，你那个小丫头片子可吓不到我。”

“背上那把呢？”山神娘娘面露笑意，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山君第一次正视眼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先前的它自负至极，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让它正眼瞧的。

可就在它把目光移到少年背上时，那柄似乎有点年头的破烂铁剑忽然迸射出一道细小剑光，斩瞎了山君的一只左眼，让它成了个独眼山君。

这一下似乎是惩治它的亵渎，给它一个教训，让它知道不可一世的山君也有不能直视的东西。也可能是故意为之，为少年出一口恶气，也顺便为小家伙报了仇。

一目失去光明的山君没有因此变得狂暴，反而收敛了许多，一下子从山林猛兽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你先前的嚣张气焰哪里去了？”面对山神的质问，山君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看向少年，仅剩的那枚眼睛里似乎写着两个字，是乞求。

山神娘娘不再管它，转身问了少年一个问题，不，是一个选择才对。

“你，要它是死是活？”明眼人都应该明白，这是在借刀杀人，但不是少年借山神娘娘这把刀，而是山神娘娘借少年这把刀，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用以铲除身后这个孽物。

对于少年的心性山神娘娘有着绝对的自信，对于山君的出现她一点也不意外，因为这就是针对山君的一场局——生死局。也是一场针对少年的局——问心局。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猎物和猎人的身份调换了，少年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山君的生死。

至于山君则已经是心如死灰，以往它视生命如草芥，却不料有朝一日，自己反倒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肉。时也运也，山君已然放弃了挣扎，没了希望。

于人情，它先后害的少年两个朋友伙伴生死不明，该死。于公理，它这些年作恶多端，犯下诸多罪行，亦该死。

少年强撑着起身，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活！”

山神娘娘一愣，嘴上挂着的笑容凝固了，不可置信的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它活。”少年重复一遍，“我要它好好的活着！”

“你脑子摔坏了？”山神娘娘急了，“它难道不该死吗？”

“该死，但它至少不应该死在你的手上！”少年昂首，“总有一天，我会再来这里，我种下的因果，由我亲手了结。”

“你走吧。”少年蹲下对着山君说，“我累了，要休息一下。”说罢，仰头一倒，真的在休息。

得到少年的应许后，山君看都没看山神娘娘一眼，低头道谢后，默默离开了。

要不是此地一片狼藉，任谁也想不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有的人活下来了，而有的人永远的离开了。

“我承认你赢了，你是第二个破我局的人。”山神娘娘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难道你不怪我？”

“有什么好责怪的。”少年平静的话语里带了一丝悲凉，“你没道理救我们所有人，我们又不欠你什么。”

“都怪我太自负，平地摔了一跤，我的骄傲，一文不值。”少年接着说，“听源生说，你这里有株仙草叫紫楹仙姝，能起死回生，真有这回事吗？”

“确实有。”山神娘娘没有否认，“你要吗？”

“你给吗？”少年反问。

“我这里只剩下一株了，本来是打算给我女儿用，结果发现用不上了。你要的话，就拿去吧。”

“她出什么事了？”少年紧张的询问。

“没什么大碍，我接她回来后发现她体内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之后我用能力探查，发现她体内有一股不可描述的力量正在沉睡，光是自然散发的气息就足以治好她所受的一切外伤内伤。”

“后来我用尽各种手段才得知这一份天大的福缘，和你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山神娘娘一五一十的说，“所以这株仙草你拿去吧，是你应得的。”

少年接过山神娘娘递来的还散发着光泽的仙草，用力嗅了嗅，发现不假，确实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少年忍着悲痛询问身旁的五宝，源生和小家伙的生命体征都是如何？

五宝的回答让少年再度面临着一个选择，五宝说，源生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小家伙的情况也只比他好上一点点。

这该如何是好，一株仙草救不了两个人。

“换作是你，你当如何？”少年试着询问山神娘娘，企图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答案。

“若是我，二者都不会救，如此仙草，给他们二者其中任何一个都不过是煮鹤焚琴。”

果然，问心无愧的答案向外是求不来的，既然这样只能求己了。

怎么才能做到问心无愧？山神娘娘发现，这才是真正的问心局，于是在一旁饶有兴趣的默默关注。

少年纠结许久，无论是给谁他心里都会有愧，但时间紧迫，耽误不得。索性就去问问他俩怎么看。

少年起身，拿着那株仙草先去了离他最近的小家伙那里。小家伙的身体比刚见它时还要小上几圈。见到他靠近还尝试挪动身子，试图蹭他的衣角，却做不到了。因为它的脊柱断了，整个身体就像一摊烂泥。

少年蹲下，十分小心的把它捧在手心，怕受了一点磕碰，它就碎了。小家伙见到少年无事发生，心里比自己狠狠揍了山君一顿还高兴，全然不顾自己已是风中残烛了。

少年于心不忍，拿出了那株能救命的仙草凑到了小家伙面前，小家伙下意识的嗅了嗅，眼里顿时有了光，却只是转瞬而逝。

小家伙心里清楚，这种级别的仙草少年只能求来一株，应该给更需要的人，而不是给它这样一个没有心的妖怪，它不值得少年这样做。

小家伙努努嘴，示意少年把这株救命仙草给贺茂源生，它不接受少年三番两次的救它，因为这样的恩情它还不起。

少年知晓了小家伙的心意，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抱起它又朝着贺茂源生走去，途中路过山神娘娘，就将小家伙暂时交给她照看了，山神娘娘有点诧异，但没有拒绝。

贺茂源生自知命不久矣，打算咬舌自尽，也能少些痛苦与折磨。但却迟迟下不去手，在感到有人朝他走来后，终于下定决心。好在少年及时赶来阻止了他。

“别怕，是我。”少年握着贺茂源生残缺的手，“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贺茂源生这才缓过神来，他的五感尽失，只能勉强感知善意与恶意。

“是你啊。”贺茂源生在少年的手心处蹩脚的写着，“你没事就好，是山神娘娘救了你吗？”

贺茂源生猜的不错，在这座山里，除了那位，没人能使山君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猎物了。

“你运气真好，你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一个幸运的人，我很早以前就见过山君，但不是同一只。”贺茂源生涂涂抹抹，写着自己临终的遗言，“因为我的任性，非要拉着家人一块跑到家附近的大山上，去见识族中长老口中的山君是什么模样。后来见是见到了，可最后走出大山的却只有我一个……”

“我知道你求来了仙草，但我求你不要浪费在我的身上，我早就该死了，却又幸运的苟活于世。”贺茂源生苦笑着，“能遇到你，我这一生早就没有遗憾了。”

贺茂源生拉扯着少年的衣角，示意他凑近一些，少年照做了。

说完最后的遗言，贺茂源生含笑而去。

“他说了什么？”就连山神娘娘都不免好奇的开口询问。

“没什么。”少年平静的说，“他说我下山后要是没去处的话，就一直往东走吧。”

“那里是？”

“他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