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共鸣（1/1）

林天昊第二天天未亮便去了地牢，发现鲛人的伤已经被纪慕言治疗过了。

他吩咐将鲛人再次吊起来，每次问一个问题，得不到回答就雷击一次。

这是驭妖谷常用的方法，通过惩罚妖怪来使他们配合驭妖师的指令。

如果妖怪配合，驭妖师会奖励他们。

雷击过程中，鲛人始终冷漠无声，没有任何反应，让人无法找到他的弱点。

林天昊花了大半天时间与他对峙，纪慕言直到中午才到场。

由于昨天的折腾，今天来的人少了很多。

纪慕言走进地牢，坐在石头上，并没有急着与林天昊抢。

但鲛人在她坐下的那一刻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

林天昊叫住纪慕言：“慕言。”纪慕言有些惊讶，很久没听到他这样叫她的名字了。

她站起身：“少谷主？”

“下午我要去戒律堂，这鲛人就交给你去驯服了。”

纪慕言有些惊讶地问道：“戒律堂？是哪个驭妖师犯了事，需要谷主露面？”

林天昊肃然点头：“今天早上，谷主收到一封告密信，说雪三月与她的奴隶有不正当关系，谷主命我去审问雪三月。”

林天昊说得平淡，但纪慕言感到一阵寒意。

她努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情绪，就好像雪三月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但她怎么可能与之无关呢？在这驭妖谷中，雪三月就是纪慕言的亲密伙伴，正因为有她的存在，纪慕言才能迅速从谷主的弃女变成最受认可的驭妖师。

林天昊对她说这话，语气虚伪，他脸上那温和的表情下隐藏着嘲讽的笑，透露出内心的快意。

纪慕言无法指责他，因为她自己也被迫虚伪。

她假装困惑和惊讶地说：“雪三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少谷主，请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当然会。

这个鲛人说话很嘴硬，下午就麻烦你了。”林天昊说完，转身离开。

纪慕言目送他离去，看着他带走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一帮助手。

与昨天不同，今天他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好像即使纪慕言今天让鲛人开口说话，他也不在乎胜负的样子。

而在离开的时候，林天昊微微回头，看到纪慕言垂头握拳的样子。

他了解纪慕言，就像纪慕言了解他一样。

他和纪慕言一样，一眼就能看透对方那虚假的面具之下，最真实的那一张嘴脸。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

林天昊微微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助手不明白：“少谷主，你就这样独自看守法阵吗？昨天我们见到护法时，她好像在使用怀柔之计，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鲛人说话的可能性就会增加……”

林天昊冷冷地回答：“没关系，攻心计既然是攻心，速度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她今天应该不会再使用手段了。

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戒律堂的方向，“就算她在第一轮获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纪慕言曾经拥有的雪三月，就如同一只被拔掉爪牙的猫，无法再造成任何麻烦。

林天昊这样想并非毫无根据。

没有了雪三月，纪慕言就像是被砍掉了翅膀的鸟，无法再展翅高飞。

到底有多少人了解雪三月的实力已经无从得知，众人只知道，自从雪三月满十六岁之后，她从未在与妖怪的对战中失败过，更不用说在之后与四大驭妖地的驭妖师交流时，她常常轻松制敌。

雪三月无疑是一个无法战胜的存在，自由、热烈、任性且强大。

所有这些特质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正因为她的卓越才华和咄咄逼人，驭妖谷中没有人敢轻易得罪她，甚至包括谷主自己也对她放任自流。

她就像是五十年前的驭妖师的灵魂，自由热烈、任性而强大。

所有的这些特征都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极好的展现。

因为她的非凡，让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爱上一个妖怪。

谁知道在驭妖谷中，有多少人是因为雪三月的存在而支持纪慕言的，无从得知。

但肯定的是，一旦雪三月出了事，纪慕言的地位就会大大下降。

纪慕言握紧拳头，心里不仅因为未来的利益而紧张，还因为她朋友雪三月正在戒律堂受审。

驭妖谷的刑罚手段丰富多样，不仅用于对付妖怪，也用于驭妖师。

她抬头，看见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她，愣住了片刻。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纪慕言苦笑：“你的伤刚刚才处理过，又流血了，如果不治疗，你可能会死在这里……”

鲛人默默看着她，眼神中没有恐惧。

纪慕言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有机会，我真想放你走。”

她并不违心，欣赏鲛人的坚韧，也能理解他的困境，仿佛在同情另一个自己。

两人在地牢中对视着，没有说话，却能从中受益，没有尴尬的感觉。

不久，瞿之鑫赶了过来。

“护法，我的护法。”他急匆匆地来到牢房，引起了鲛人的注意。

瞿之鑫看到鲛人的眼神，不由得胆寒了一下，感到惊慌和害怕，想着鲛人被打成这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可怕的杀气。

他快步躲到纪慕言身边，压低声音对她说：“雪姑娘被抓了！”

“我知道。”纪慕言平静地回答。

瞿之鑫一愣：“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在这里发呆，不想想救人的办法吗？”

纪慕言皱眉：“谷主让林天昊审人，我该怎么办？”

瞿之鑫吃惊：“您是说……这次审雪姑娘是谷主的意思？这意味着谷主对您……”

纪慕言挥手：“先查一下是谁给谷主递的密信，还有，离殊和雪三月现在被关在一起吗？”

“没有，他们还在审讯中，还没被关起来。”

纪慕言皱眉：“审这么久？”

“是的，少谷主要求雪三月与奴隶断绝关系，并惩罚那只猫妖。

雪姑娘不答应，所以现在还在僵持中……”

驭妖师和妖怪之间的主仆协议实际上更像一种诅咒。

成为驭妖师的奴隶，妖怪不仅会失去一部分妖力，还将永远受主人控制。

除非主人解除诅咒，否则他将永世为主人的奴隶。

即使主人死了，他也会永远为主人的后代服务。

所以很少有妖怪愿意和驭妖师签订这种协议，除非被迫或真的完全被驭妖师驯服，或者像雪三月之前想的那样，妖怪爱上了驭妖师。

签订协议的同时，妖怪也会得到驭妖师的保护，不会再被其他驭妖师猎杀。

这是驭妖师之间的规矩，林天昊如果想处理离殊，肯定也要遵守。

只是，在把妖怪当作牲畜的驭妖谷，谁会想到雪三月会反抗呢？

纪慕言对于雪三月收的这只猫妖一无所知。

虽然雪三月说离殊在除妖时帮了她很多忙，但驭妖谷的人很少见到离殊亲自动手。

虽然纪慕言没有和他交过手，但她见过很多妖怪，所以直觉告诉她这只猫妖不会弱。

离殊从头到尾都没有显示自己真正的实力。

他就这样看着雪三月被抓进戒律堂了？

纪慕言有些担心，想起多年前她和雪三月熟悉后对强大妖怪的好奇，她问雪三月：“你不是说你不会驯妖吗？这只妖怪看起来难以接近且力量强大，你是从哪里抓到的？怎么让他臣服？”

雪三月没有猜到别人的心思，所以她无法成为像纪慕言这样的驭妖师，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征服妖怪。

当年纪慕言问雪三月的时候，雪三月挠了挠脑袋：“我不知道，我遇到他的时候正在抓另一只妖怪，不小心闯进了他的地盘。

当时我受了点伤，以为自己完蛋了，但没想到他救了我。”

纪慕言有些懵：“他？救了你？”

纪慕言虽然接触离殊的时间不多，但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只猫妖不喜欢驭妖师，甚至可以说他不喜欢人类。

“他为什么救你？”

“我也不知道，问过他，他只说了一句‘恰似故人归’。

大概是因为我像他以前认识的人吧。”

“他为什么会甘愿回归妖谷，成为你的奴隶？”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雪三月打断了纪慕言的话。

纪慕言至今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为什么猫妖会喜欢雪三月到甘愿放弃一切，成为她的奴隶呢？

雪三月说：“离殊喜欢我。”

纪慕言觉得这是个完全坠入爱河的小女孩的说法。

雪三月没有再追问，纪慕言至今还在思考为什么。

是因为她像他的故人吗？那么离殊爱的，可能只是那个故人吧。

她无法再问雪三月这些话，因为雪三月被押入戒律堂，猫妖却没有阻止。

纪慕言正在思考的时候，地面突然抖动了一下。

她愣住了。

“雪三月疯了！”

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喊声：“传谷主令，护法立即前往戒律堂！”喊声越来越大，一直传到地牢里，直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纪慕言面前，单膝跪下，抱拳传达：“传谷主令！护法立即前往戒律堂！”

纪慕言转身离开地牢，鲛人孤零零地被吊在里面。

他的表情冰冻，眼神却一直追随着纪慕言。

纪慕言对瞿之鑫说：“放下锁链，让他躺在地上。”纪慕言匆匆离去，鲛人闭上眼睛，不再关心周围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