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北方苦寒地（1/1）

再次感知到外界存在的时候，纪慕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这条命，可真是烂贱，这么折腾，也没有死掉。

既然如此，那就再挺挺吧。

纪慕言想，若风还没有回到大海，还没回到他原来的生活，那么她便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她这条烂命，还不能止步于此。在这国师府内，一定还有她能帮助若风做的事，比如?

杀了顺德公主。

大国师力量强大，然则他对若风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她这个半人半妖的怪物。真正想要害若风的，只有顺德公主。如果杀了她，若风就算在陆地上呆着，也无甚危险了。

纪慕言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牢笼，一成不变的幽暗环境，但是在她身边，那黑色的气息却不见了。纪慕言伸出手，她的手掌干瘦苍白，几乎可以清晰的看见皮下血管。这一个月来，一直附着在她身上的黑气，完全消失无踪，她摸了摸手臂，先前被割开的口子也已不见了，她的身体，好似回到了妖力爆发之前那般平衡的状态。

“我果然没想错，那海外仙岛上的奇花之毒，确有奇效。”大国师的声音自牢笼之外传来。

纪慕言一转头，但见大国师推开了牢笼的门，走了进来，他在她身侧蹲下，自然而然的拉过纪慕言的手，指尖搭在了她的脉象上。

他诊脉时当真宛如一个大夫，十分专注，只是口中的言词却并非医者仁心：“隐脉仍在，灵力尚存，妖力虽弱，却也平稳。应当是隐在了你本身血脉之中。汝菱做了件好事。”

汝菱，是顺德公主的名字，除了大国师，这世间，怕再没有人敢如此她。

“好事？”纪慕言好笑的看着大国师。

大国师淡漠道：“隐脉是你的灵力，而普通人也拥有的脉搏，现在，被你的妖力所盘踞。我命人从海外仙岛寻来的奇花之毒，促成了妖力与灵力的融合，令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

“怪物。”纪慕言打断他的话，自己给自己定下了名称。

“你若喜欢这么称呼自己，倒也无妨。同时拥有妖与驭妖师之力，世间从未有之，你该庆幸。”

纪慕言一声冷笑：“姬成羽说，这毒，你本还要炼制。”

“嗯。还未炼制完成，有何不妥，需得再观察些时日。”

“观察？”纪慕言问，“让顺德公主，再给我施以酷刑？”

大国师放开她的手腕，余温仍在她皮肤上停留：“这是研究你，必需的手段。”大国师却已经要转身离开。

纪慕言看着他一身缟白的背影，扬声道：“国师大人，我很好奇，你和顺德公主这般身在高位的人。是看惯了残忍，还是习惯了恶毒？你们对自己所作所为，便无丝毫怀疑……或者悲哀吗？”

大国师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头来，身影在墙上蜡烛的逆光之中显得有些恍惚：

“我也曾问过他人，这般言语。”

纪慕言本是挑衅一问，却未曾想，得到了这么一句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大国师，难道也曾陷于她如今这般难堪绝望的境地之中？

没有再给纪慕言更多的信息，也没有正面应答她的问题，大国师转身离开，只留纪慕言独坐牢中。纪慕言不再思索其他，这些高位的人如何想，本也不乖是她该去思考的事情。她盘腿坐在墙角，往内探索，寻找体内的两股力量。

她必须蓄积力量，这样才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杀了顺德公主。

五日后。

顺德公主带着朱凌又来了，几日未出现，顺德公主的情绪，相较之前，沉了许多，她似乎隐隐压抑着愤怒。

一旁朱凌得见牢中的纪慕言脸上难得恢复了一丝血色，冷哼一声：“倒是还阴差阳错的便宜她了。”

朱凌这话使顺德公主更加不悦：“朱凌。慎刑司照着赤尾鞭做的鞭子呢？”

“应当是做好了，我去帮公主找找。”朱凌说着走到了一旁的刑具处，翻找起来。

顺德公主则上前两步，站在布下禁制的牢笼外，盯着里面仍旧在打坐的纪慕言，倏尔道：

“鲛人联合空明和尚以及一众叛逃的驭妖师，带着一批逃散的低贱妖怪，在从北方苦寒地出发，一路向南，杀到了北方驭妖台。

纪慕言闻言，宛如忠于微微睁开了眼睛。她没有抬眼看顺德公主，只看着面前的地面，沉默不言。

“驭妖谷的护法大人，你放走的鲛人，可真是给本宫和朝廷，找了好大的麻烦。”

纪慕言这才抬眼，看向牢外的顺德公主，然后满意的在顺德公主脸上，看到了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和阴狠毒辣。

她那张高高在上的脸，终于因为内心的愤怒，展现出了丑陋的模样。

慕言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但她此时却心情颇好的笑了起来：“顺德公主，辛苦你了，你可算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若风没有回大海，但他好像在陆地上，也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纪慕言的话，更点燃了顺德公主的怒火：“你以为这是好消息？而今，本宫不会放过鲛人，朝廷也不会放过，一群乌合之众的叛乱，不了月余，必定被平息，而你，当第一个被祭旗。”

“公主，你错了，你没办法拿我去祭旗，因为你师父不许。再有，他们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是被你们，逼到穷途末路上的亡命者。而这样的亡命者，你以为，在朝廷经年累月的严酷控制下，于朗朗天地中，会只有他们吗？”

顺德公主盯着纪慕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纪慕言依旧笑道：“两个月？我看，两年，也未必能平此叛乱，谁输谁赢，皆无定数。”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顺德公主接过旁边，朱凌翻找出来的鞭子，“本宫纵无法将你祭旗，却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纪慕言目光丝毫不转的盯着她：“你试试。”

顺德公主握紧手中长鞭，一转脚步，便要打开纪慕言的牢门。

纪慕言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只待她一开门，便欲暴起，将她杀死。到时候，顺德公主一死，“天下二主”之间，多年来暗藏下的矛盾斗争，必然浮出水面，朝中大乱，再无暇顾看北方的叛乱。

纪慕言身为大国师的“新奇之物”，或许也保不住性命，但无所谓了，她能给远在塞北的若风，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机会，足矣。

纪慕言微微握紧拳头。

“公主！公主！”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姬成羽的急切呼唤。

顺德公主脚步一顿，往门外看去，姬成羽急急踏了进来，对着顺德公主一行礼道：“公主，皇上召您速速入宫。自北方苦寒地而来的那群叛乱者，一路势如破竹，大破驭妖台的禁制，驱赶忠于朝廷的驭妖师，将驭妖台之地，据为己有！”

顺德公主大惊，纪慕言眉梢一挑。

她勾唇笑道：“公主，这北方的形势，听起来，像是那群‘乌合之众’欲借驭妖台之地，扎下根来，与朝廷抗衡了啊。”

顺德公主目光阴狠的盯着纪慕言，她将鞭子重重的扔在地上：“朱凌，打，给本宫打到她说不出话来为止！”言罢，她怒气冲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