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蓝菁菁（1/1）

莫书生，固寨莫家的二公子，自幼聪慧敏学，弱冠登第，之后留洋，几年前回来后，谢绝了提学司的招揽，却将自家的宗塾放开，从此固寨的适龄童子，不论贫富、智愚、美丑，都可以进入莫家宗塾接受启蒙……

固寨的莫书生是个知行完备，至善之人。

一路打听过去，使得魏焱明白刚才老掌柜那番看似恐吓的说法，其实是一腔感情，莫书生在固寨许多人心目里接近了圣人。

莫书生住在百竹林内的载菁园，距大街约两里脚程，是一座砖木结构的二进院落，庭院内一方湖石山、一蓬湘妃竹、一口圆筒井，二层朱红色小楼为两卷连搭形式，屋面覆着清水脊筒瓦，典雅秀美。天色恰好黄昏，落日余晖穿透山地高处的竹林，洋洋洒洒落进庭院。一个梳着月牙儿刘海的窈窕女子正在井边取水，她身旁一位青年男子手提木桶，两人不时说着、笑着……

初秋时节，竹林内山风徐徐，消散了暑气，魏焱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咬住下唇，望着数百米开外的女子——那容貌身型、那言行举止，与他深刻心里，一直恋恋不忘的魏赛一个模样！

“怎么可能？”魏焱喃喃道。

男子提着木桶去了小楼，女子直起身子，将瓢挂在水井旁的搭钩上，她看着天边的夕阳，神情恬适。

魏焱理理紊乱的心绪，掏出一方手帕，手帕上刺绣的连理枝叶鲜艳。他拾起小块圆石，用手帕裹住后，朝载菁园扔过去。石块扑棱棱落在院子内湘妃竹附近，女子过去捡起手帕，她望望石块飞来的方向，神色淡然，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魏焱长叹声，心里最后一分侥幸破灭了，就算再形似的孪生姐妹，那份气质却是不可复制的。

魏赛拢了拢头发，打开院门朝魏焱的方位走去。

鹅黄高领短袄，淡绿碎花长裙，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看在魏焱的眼里却愈发朦胧了，他吸了吸鼻，将一些酸涩吞进去，抬头望着布满云彩的天空。

魏赛落落大方打个招呼：“来了。”

“为什么？”魏焱轻声问道，他不敢看眼前人，怕心中的那份委屈会掉落下来。

魏赛瞧着魏焱没有说话，风声中秋蝉的鸣叫显得更加噪耳。

“……为什么？”魏焱喃喃。

“杨凌城的弥勒觉者说我面生桃花痣，不安于室，那时不信……你走后我信了，我不是个安分女子。”

“为什么！”难忍揪心的疼，魏焱喝道。

魏赛垂下眼帘，十指绞弄手帕，不言不语。

“为什么……你我背叛魏刟，千辛万苦逃出杨凌城，是因为魏刟要将你许配人家，然而现在，魏赛……哈哈哈哈……”说到后面，魏焱分不清自个是在笑还是在哭。

“焱……”她抬起眼帘，双目澄澈干净，平静得不生一丝涟漪：“魏赛，几年前我便忘了她，你也该忘了她。”

“我是莫秉学的妻子，我叫蓝菁菁。”说着，她转身缓缓朝载菁园走去。

魏焱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自个做了什么错事，不清楚这三年出了什么变故，使得魏赛绝情至此！面前的人儿淡漠、不耐，旧情已逝，魏焱成了她过往其中的那个路人。

“那箱黄金，我的那份给我。”瞧着渐行渐远的蓝菁菁，魏焱好生气苦，觉得不能就这么人财两空。

“黄金在杨凌城，箱子不知落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前面云淡风轻传来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