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绝处”逢生（1/1）

心眉大师吃得如同一位绅士，细嚼慢咽，看着田七一碗饽饽下肚，他才吃了两口。田七笑道：“照这速度，天亮前就能赶到嵩山了。”心眉大师也宽慰地笑了，他嘟囔着：“这两天山下一定有个弟子接应，只要能──－”

突然，他的手颤抖起来，面汤泼出，甚至泼到了他的僧衣上。田七变色道：“大师，你是不是也──－”他突然停住了，因为心眉大师刚刚捏碎了他的面碗。

田七大骇道：“这碗面饽饽里难道也有毒？”心眉大师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无语。

田七揪住何雨柱的衣襟，嗄声道：“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他骤然停住，因为这句话已用不着再问了。何雨柱叹了口气说：“我虽然一向都很讨厌你，但也不愿看着你死。”田七面如死灰，全身发抖，狠狠瞪着何雨柱，过了半晌，忽然狞笑道：“你不愿看着我死，我却要看着你死！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何雨柱反问：“你现在杀我不嫌太迟了么？”田七咬牙道：“不错，我现在要杀你的确已迟了，但还不太迟了。”他的手已扼住了何雨柱的脖子。

这时大茂站了出来。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身体也在颤抖，但他还是勇敢地站在那里。他缓缓走了两圈，突然停下问秦淮茹：“你看他能不能平安到达少林寺？”无论秦淮茹说什么，他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秦淮茹哄哧一笑，道：你呀！我拿你这人真是没法子。

她拉着大茂坐下，柔声道：“但你只管放心，他现在说不定已坐在心湖大师的方太室喝茶了，少林寺的茶一向很有名。”

大茂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居然也笑了笑，道：“据我所知，他就算被人扼住，也绝不肯喝茶的。”

何雨柱已喘不过气来。田七自己的面色也越来越可怕，几乎也已喘不过气来。但他一双青筋暴露的手却死也不肯放松。何雨柱只觉眼前渐渐发黑，田七的一张脸似已变得很遥远，他知道死已距离他渐渐近了。

在这生死顷俄之间，他本来以为会想起很多事，因为他听说一个人临死前总会忽然想起很多事来。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既不觉得悲×，也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很好笑，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因为他从来也未想到居然会和田七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纵然在黄泉路上，田七也不是个好旅伴。

只听田七嘶声道：“何雨柱，你好长的气，你为何还不死？”

何雨柱本想说：“我还在等着你先死哩！”

可是现在他非但说不出话，连气都透不出来了，只觉田七的语声似也变得很遥远，就仿佛是自地狱边缘传来的。

突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惊呼，呼声似也很遥远，但听来又仿佛是田七发出来的。

接着，他就觉得胸口顿时开朗，眼前渐渐明亮。

于是他又看到了田七。

田七已倒在对面的车座上，头歪到一边，软软的垂了下来，只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似乎仍在狠狠的瞪着何雨柱。

再看心眉大师正在喘息着，显然刚用过力。

何雨柱望着他，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是你救了我？心眉大师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拍开了他的穴道，嗄声道：趁河神还没有来，你快逃命去吧。

何雨柱非但没有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沉沉道：你为何要救我？你已知道我不是梅花盗？心眉道：出家人临死前不愿多造冤孽，无论你是否梅花盗，都快走吧，等河神一来，你再想逃就迟了。

何雨柱凝视着他已发黑的脸，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可惜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逃命。

心眉着急道：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你体力未恢复，也万万不是河神的对手，只要他一来，你就──－突听拉车的马一声惊嘶，赶车的一声惨呼，车子斜斜冲了出去，轰的掸上了道旁的枯树。心眉掸在车壁上，嘶声道：你为何还不去？难道想救我？

何雨柱淡淡道：你能救我，我为何不能救你？心眉道：可是我已离死不远，迟早总是一死。何雨柱道：你现在还没有死，是么？他不再说话，却自田七怀中搜出了一柄刀。

一柄很轻，很薄的刀。一柄菜刀！

何雨柱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车厢已倾倒，车轮仍在不停的滚动着，发出一阵阵单调而丑恶的声音，在这荒凉的黑夜里听来分外令人不愉快。

何雨柱喃喃道：这车轴是该加油了──

此时此刻，他居然还会想起车轴该不该加油的总是，心眉大师越来越觉得这人奇怪得不可思议。

他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这时何雨柱已扶着他出了车厢，刺骨的寒风猛然吹上了他们的脸，那感觉就好像刀割一样。

心眉道：你本不必这样做的，你──你还是快走吧。

何雨柱却倚着车厢坐了下来，天上无星无月，大地一片沉寂，寒风吹着枯树，宛如鬼魅在迎风起舞。

心眉大师用尽目力，也瞧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只听何雨柱朗声道：极乐峒主，你来了么？

寒风呼啸，却听不见人声。

何雨柱道；你既不来，我就要走了。

他忽然将心眉半拖半抱的拉了起来。

心眉大师道：你想到哪里？

何雨柱道：自然是少林寺。

心眉大师失声道：少林寺？

何雨柱道：我们这一种拼命的赶，岂非就是为了要赶到少林寺么？

心眉道：但──但现在你已不必去了。

何雨柱道：现在我更非去不可。

心眉道：为什么？

何雨柱道：因为只有少林寺中或许还有救你的解药。

心眉道：你为何要救我？我本是你的敌人。

何雨柱道：我救你，就因为你毕竟还是个人。

心眉大师默然半晌，长叹道：若是真的能赶到少林，我一定会设法证明你的无×，现在我已可断定你绝非梅花盗了。

何雨柱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心眉道：只可惜你若带着我，就永远也无法赶到少林寺的，河神现在虽然还未现身，但他绝不会放过你。

何雨柱轻轻咳嗽一声。

心眉道：“就你那轻功，一个人走说不定还有逃命的机会，你可没有必要我拖累你吧？只要你有这份心，老僧我是死也瞑目了。”

突然，一个吃吃的笑声传来：“道貌岸然的少林和尚，居然和滥交行为的风流菜花交上朋友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那声音忽远忽近，让人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心眉一听，立刻僵住了，道：“极乐峒主？”

那声音咯咯笑道：“我煮的饽饽味道还不错吧？”

何雨柱微笑道：“阁下既然想要我这风流菜花的命，为何又不敢现身呢？”

极乐峒主道：“我用不着现身，也可以要你的命。”

何雨柱道：“哦？”

极乐峒主笑道：“到今夜为止，死在我手上的人已有三百九十二个，从没有一个见过我，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何雨柱笑道：“我也早已听说阁下是个侏儒，丑得不敢见人，想不到江湖传说竟是真的。”

过了半晌，才听到极乐峒主的声音道：“我若让你在天亮之前就死了，算我对不起你。”

何雨柱大笑道：“我在天亮前自然不会死的，阁下却难说得很了。”

他笑声还没停，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吹竹声。

雪地上突然冒出无数蠕蠕而动的黑影，有大有小，有长有短，不过是黑暗中是什么，只能嗅到扑鼻的腥气。

心眉道：“五毒一出，人化枯骨，你此时不走，更等何时？”

何雨柱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朗声道：“据说极乐峒中的毒物成千上万，我怎地只不过看到这几条小毛虫而已，难道其它的已全都死光了么？”

吹竹之声越急，雪上黑暗已将何雨柱和心眉围住，有几条毛虫已慢慢爬到他们脚旁。

心眉大师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这时，才听到极乐峒主咯咯笑道：“我这极乐虫乃七种神物交配而成，非血肉不馆，等两位连皮带骨都已进了它们的肚子，你就不会嫌它小了。”

他话没说完，突见刀光一闪！

柱子菜刀已出！

心眉大师几乎忍不住要失声高呼出来。

他也知道何雨柱手里的菜刀乃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现在何雨柱连对方的影子都未看到，菜刀便已出手。

这一刀不中，他们便要化为枯骨。

这是何雨柱的孤注一掷，却拿他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这一注赢的机会实在不大。

心眉大师再也想不到何雨柱竟会如此冒失。

他笑声刚停，突然间一阵奇异的吹竹声响起。

雪地上的蠕动黑影越来越多，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妖怪正在蠢蠢欲动。心眉大师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这时，他才听到极乐峒主咯咯笑道：“我这极乐虫乃七种神物交配而成，非血肉不馆，等两位连皮带骨都已进了它们的肚子，你就不会嫌它小了！”

话音未落，突然刀光一闪！

菜刀已出手！

心眉大师几乎忍不住要失声高呼出来。他这是在玩命啊！

这一刀不中，他们便要化为枯骨。这是何雨柱的生死一搏，他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刀光一闪就消失了，黑暗中传出了一阵短促但却刺耳的惨呼！

接着，一个人自黑暗中动了出来。

这个人身形矮小，看起来像个幼童一样。他身上穿着条短裙，露出两条小腿，在这冰天雪地里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的头也很小，眼睛却亮如明灯。现在这双眼睛仿佛充满了惊惧和怨毒，狠狠的瞪着何雨柱，好像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是格格的发响，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眉大师仔细一看，吓得差点跳起来！柱子菜刀正刺在他的咽喉上！不偏不倚，正插在他的咽喉上——柱子菜刀果然是从不虚发！

极乐峒主站在那里，反手拔出了菜刀，这一拔出来菜刀，他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鲜血也随之飞溅而出！极乐峒主狂吼道：“好毒的刀！”

这时，雪地上的毒虫已经爬上了何雨柱的腿。但何雨柱却依然一动不动，心眉大师也不敢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软，几乎已经站不住了。虽然菜刀很厉害，但他们还是免不了要喂饱毒虫。

可谁知极乐峒主一声狂吼，鲜血溅出后，那些毒虫竟然像箭一样全窜了回去，一条条全都钉在了极乐峒主的身上。

只听沙沙之声不绝于耳，极乐童子竟然化成了一堆枯骨！那些毒虫饱食了他的血肉之后也软瘫在地，不能动了。

这个下场可真是够惨的！虽然他以毒成名，但最终还是以身殉毒！这景像实在令人惨不忍睹啊！

心眉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他睁开眼睛，看着何雨柱感叹道：檀越不但菜刀天下无双，定力也当真是天下无双。

何雨柱笑了笑，说道：不敢当，我只不过早已算准这些吃人的毒虫一嗅到血腥气就会走的，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得很。

心眉大师道：檀越你也会害怕？

何雨柱笑道：除了死人外，世上哪有不会害怕的人？心眉长叹道：临危而不乱，虽惧而不馁，檀越之定力，老僧当真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了。

何雨柱坐在心眉大师身旁，假装睡着了。

他将极乐童子和那些极乐虫都埋了起来，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骡车突然停下。

何雨柱几乎立刻就睁开眼睛，他掀起车蓬后的大棉布帘子，寒风扑面而来，他顿觉精神一爽。

只听车夫说：嵩山已到了，骡车上不了山，大爷你只好自己走吧。这赶车的被何雨柱从被窝里拽出来，又被老婆逼着接趟生意，心情很不爽。

再加上脚钱也被老婆提前拿走了，要是车上没有和尚，他早就半路停车了。何雨柱抱着心眉大师下了车，忽然塞了锭银子在赶车的手里，笑道：这是给你留做私房钱打酒喝的，我知道娶了老婆的男人若没有几个私房钱，那日子真是难过得很。

那赶车的喜出望外，还未来得及道谢，何雨柱已经大步走开了。

何雨柱祭起轻功身法，开启自动寻路登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