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申记“当铺”(1/1)
当天晚上他就享受了一顿熊掌,虽然因为他不会烹调,所以熊掌的滋味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好。但你别说,这种忍耐力可不是天生的,那得要长久而艰苦的锻炼呢!
他开始的时候还不到片刻功夫,就全身发痒,忍不住不去搔痒,后来就渐渐变成麻木。现在他却连麻木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要他认为没有动的必然,他就可以接连几个时辰不动。这可真是能憋啊!
秦淮茹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他睡着了。今天秦淮茹的装束很奇怪,她穿的是件宽大的粗布衣服,将她徽标柔和的曲线全都掩没。你别说,从远处看过来,简直就像是个移动的扫把。
她头上截着顶破旧的毡笠,遮盖了面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剧组跑出来的临时演员呢!
秦淮茹去了大概两个时辰,等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大茂居然装睡!
她吓了一跳,然后笑着说:“哈哈,原来你是装睡啊!难道是想故意吓我吗?”
秦淮茹整理了一下头发,咬着嘴唇说:“讨厌我?”
大茂摇了摇头。
秦淮茹温柔地望着他,突然亲了亲他的脸说:“你真好。”
大茂站起来,把秦淮茹的毡笠挂到墙上。等自己的呼吸平息之后,他回头问:“有消息了?”
秦淮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大茂说:“和尚们还不肯放了他?”
秦淮茹沉吟着说:“少林寺的作风最稳健,无论做什么都要先观察很久,绝不肯轻举妄动,宁可不做,也绝不做错。”
大茂说:“但和尚们已经观察六七天了!”
秦淮茹说:“也许他们还不想找梅花盗的麻烦吧!毕竟每次犯案都是连续的,不会干一次就收手。”
大茂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他们总有相信的时候,我一定要他们相信。”
秦淮茹又摘下那顶毡笠戴上,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大茂问:“去哪里?”
秦淮茹回答:“去找你的第二个对象。”
黄昏过后,雪已融化,他们改变了装束,走在人群中并不引人注意。秦淮茹忽然指着一家当铺的招牌说:“你看这招牌。”
这家当铺的规模很大,黑底金字招牌上写着:“申记当铺。”
大茂好奇地问:“这招牌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淮茹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又指着一家酒楼外悬着的招牌接着说:“你再看这招牌。”
这家酒楼的生意很好,两层楼的地方似乎已经座无虚席,底金字招牌上写的是:“申记状元楼。”
城里热闹的地区只有三条街,在这三条街上,每隔五六家店铺,就有一家挂的是申记金字招牌。凡是挂着申记招牌的店铺,生意就做得特别大。
大茂恍然大悟:“这些店全都是一个人开的?”
秦淮茹道:“嗯,全都是申老三开的。”
大茂道:“现在我们还要到哪里去?”
秦淮茹道:“你跟我来吧,去了就知道了。”
大茂这家伙向来不喜欢多问,于是也不再问她。
看着眼前的一片空旷,大茂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起来,仿佛这整个天地都归他所有了。
秦淮茹静静地依偎在他身边,也没有去打扰这份宁静。
忽然间,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
秦淮茹开心地笑了起来,欢呼道:“你看,流星!”
大茂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许愿了吗?”
秦淮茹嘟起嘴道:“流星总是转眼就过去了,怎么可能来得及许愿?我看这全是骗人的。”
大茂道:“就算是骗人的,但它能让人产生许多美丽的幻想,永远带着这份幻想,一个人如果能永远带着一份美丽的希望,总是件好事。”
秦淮茹道:“我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个传说。”
大茂目光遥望着远方,夜空中的流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抹凄凉悲伤之意。他悠悠地说道:“这传说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秦淮茹看着他的眼神,柔声问道:“你又想起了你的母亲?是不是她告诉你的?”大茂没有说话,忽然大步向前走去。
晚风中隐隐传来一阵更鼓声,已经是初更时分了。大茂忽然发觉前面有一片很大的庄院,越走越近,反而瞧不见了。
秦淮茹也在仰望着墙头,喃喃道:“好高的墙,不知道有没有四丈。”
大茂回答:“差不多吧。”
秦淮茹道:“你能不能掠过去?”
大茂道:“世上没有人能掠过四丈高墙,但若一定要进去,还是有法子的。”
秦淮茹沉吟着,沿着墙脚走了几步,才回头道:“这就是申老三的家。”
大茂目光闪动,问道:“申老三就是我第二个下手的对象?”
秦淮茹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向生意人下手,但生意人也有好多种。”
大茂问道:“他是哪一种?”
秦淮茹道:“最不规矩的那一种。”
她笑了笑,接着说:“你想,规矩的生意人怎会在同一城里,同一条街上开十几家铺子,规矩的生意人家里怎会起这么高的墙。”
大茂道:“墙起得高些并没有错,铺子开得多些也不犯法。”
秦淮茹道:“墙起得高是做贼心虚,怕人报复,铺子开得多是因为他会抢。”
大茂道:“抢?”
秦淮茹道:“申家是个大家族,上一代就已经有五房了,你知道这一代堂兄堂弟一共有多少个吗?”
大茂摇摇头。
秦淮茹扳起手指头数了数,道:“一共有十六个,十六个兄弟开了四十多家店铺。”
大茂道:“这还不多啊,一个兄弟才三家店而已。”
秦淮茹道:“但你现在说的这些店铺全都是申老三一个人的了。”
大茂奇怪地道:“为什么?”
秦淮茹和大茂在晚风中来到一片很大的庄院前,指着那座高得出奇的围墙道:“这就是申老三的豪华别墅,他们堂兄弟十六个合开的四十多家店铺,现在全都是申老三的私产,因为他的十五个兄弟全都进了棺材。”
大茂一脸好奇地问:“那十五个人是怎么死的?是死于非命吗?”
秦淮茹神秘兮兮地说:“据说是病死的,但究竟是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别人只奇怪平日身体很好的十五个人,怎会在两三年之中就死得干干净净,就像是中了瘟疫似的,而申老三连一点小毛病都没有。”
大茂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我明天晚上就来找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一次毒死那么多人。”
秦淮茹这个女人不仅很能干,还是个可爱的帮手。
她已经买通了申家一个仆人,为她画了张很详细的“申老三作息图”,就像导游图一样,哪个房间是他的KTV包房,哪个房间是他的小厨房,这张图上都画得非常详细清楚。
所以大茂拿着这个“申老三作息图”,轻轻松松就找到了申老三的卧室。
申老三还没睡,屋子里还亮着灯。这个精明的生意人头发已花白,此刻正在灯下拨着算盘,打算盘算一天的收入和支出。他的手指很短,食指、中指、无名指几乎都和小指差不多长。
这些手指却很粗,每个指关节都好像跟香肠一样,但指尖却不像香肠那样圆润。这养尊处优的浊世公子,怎会有这么一双搬砖工人般粗糙的手?看来他以前的生活真的很有意思啊。
原来申老三小时候顽劣不堪,曾经被他父亲赶出去过,在外面混了五年。那五年他吃了不少苦头,但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有人说那五年他做了叫化子,也有人说他入了少林寺,从挑水的做起,练成了一身武功。
所以后来他兄弟死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人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但都不敢说出来。这些传说当然他全都否认,但有件事大家是否认不了的——他的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双手必定练过铁砂掌一类的外门掌力,而且已练得有相当火候,否则堂房大哥也就不会忽然呕血而死了。
正在这时,大茂忽然推开窗子一跃而入!
他并没有用什么特殊的身法,当他推窗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飞起来了。窗子一开,他的人已经站在屋子里了。申老三并不是反应迟钝的人,但他刚发觉窗子响动的时候,大茂已经到了他面前。
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的行动能有这种速度,他竟然吓得呆住了!整个人都僵在椅子上!
大茂冷冷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个死人。他一字字道:“你就是申老三?”
申老三只能不停地点头,仿佛除了点头外,什么事都不会做了。
大茂问:“你可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申老三还是只有不停的点头。
大茂的剑一拔出,阿悄心里突然有不详的预感,就像兔子意识到有狼靠近一样,虽然她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更没看见狼的影子。
大茂不再磨蹭,一剑刺了出去!
剑光如流星般刺向申老三的胸膛,结果却像是刺在钢铁上一样,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原来,申老三胸前藏着块钢板,难怪他刺不动。
一剑刺出,申老三立刻滚到桌下,大茂的身体也立刻腾空而起,他感觉到不妙,想迅速撤退。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
此时,屋顶上突然撒下一张巨大的网,这网的大小刚好覆盖整个屋子,谁在这个屋里,谁就逃不掉。
大茂刚腾空,就被网住了。
噗的一声,他被网结纠缠,跌倒在地。
奇怪的是,他此刻心情既不是愤怒,也不惊慌,只是深深的感觉到一只猛兽被猎人捕捉时的无奈。
野兽永远无法理解猎人为什么要织网。
大茂不再挣扎,他知道挣扎没用!
这时,两个像飞鸟一样的人影落在网上,手里拿着长白蜡竿子,两人一点长竿,大茂就被点了八九处穴位。
这两个人正是少林寺的心鉴大师和平湖百晓生。
申老三已经不在桌下了,显然桌子下面有条地道。
这一切都是陷阱。
百晓生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我早就算准了你一定会来这里的,你服气了吗?”
大茂没有说话。
虽然他被点了穴道,张口结舌,但他还是选择一言不发,也没有问:“你们怎么会算出我要来这里?”
他的眼睛里空洞洞的,就像是脑袋里已经没装任何想法。
他是真的不会思考,还是不想、不敢去想呢?
百晓生悠然道:“众所周知你是何雨柱的朋友,为了救何雨柱,你才冒充梅花盗。”
大茂厉声喝道:“我就是梅花盗,用不着冒充,我也不认得何雨柱!”
百晓生一本正经地说:“哦——心鉴师兄,这位可是你的前徒弟,你知道他说的这个‘冒牌梅花盗’吗?”
心鉴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不信。打死我也不信。”
大茂反问道:“这倒的确很难证明——心鉴师兄,你还记得轰天雷是死在谁的手上吗?”
心鉴不假思索地回答:“梅花盗。”
百晓生好奇地问:“是怎么死的呢?”
心鉴详细地解释道:“他的身上虽然也有梅花标志,但致命伤却在‘玄机穴’上。”
百晓生听后笑得更欢了,转向大茂戏谑道:“只要你能说出我们方才点了你哪几处穴道,我们就承认你是梅花盗,而且立刻放了何雨柱,你满意了吗?”
大茂咬紧牙关,把牙咬得出血。
百晓生叹了口气,假腥腥地说:“你真不愧是何雨柱的好朋友,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却不知他对你──感觉如何啊?”
何雨柱无奈地喝着杯中的酒。
百晓生又问:“对了,他要你为他做的事情完成了没啊?不会就只是喝杯酒吧?”
坐在角落里的是一位相当纤秀、文弱的僧人。虽然已经过了中年,但看起来并不显得沧桑,反而带着一股浓重的书卷气。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少林寺里身手最矫健的“心树大师”。
别看他在何雨柱手里,但这僧人却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何雨柱看着他,忽然举杯道:“嘿,想不到少林寺居然有这种好酒,来一杯如何?”心树大师则摇了摇头。
何雨柱又问:“我在我师兄的遗体旁边喝酒,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敬啊?”心树大师回答说:“酒的质地纯净,甚至比水还纯。祭祀祖先天地的时候都用酒,所以你看,无论在任何地方喝酒,都不会有不敬之处。”
何雨柱一拍手掌说:“说得好!你原来在翰苑工作过啊,难怪你一进宫,皇上就对你另眼相看呢!”心树大师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被触及了什么隐痛。
然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表情看起来更加悲痛,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过去的经历。接着何雨柱看着杯中那如琥珀色的酒,也跟着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说实在的,我万万没想到这次救我的人会是你。”
心树大师回答:“我没救你。”何雨柱却说:“十四年前,我辞官归隐,虽然说是为了厌倦功名,但若非因为你的那个弹劾乐的胡云冀把我给坑了,我也许还下不了那么痛快的决心呢!”
心树大师听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