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德不配位（3）（1/1）

昏黄的烛火左右摇摆，把阁楼里三人的影子，拉扯得忽高忽低，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女子不愿浪费时间，强忍悲伤，擦去眼角的泪痕。她解开背负的包袱，置于桌案上。即便她小心翼翼，包袱触到桌案时，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

阿唯轻声来到案前，她对那长长的形状，深感好奇。低头盯着女子，看她把包袱层层打开。

当最后一层布被揭开一角时，整个房间似乎都被耀眼的光照亮了。一只古朴典雅、镶满宝石的剑柄，赫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宝剑如今已经遍地都是，随手可得了吗？一个晚上，竟然接连出现了两把宝剑。

阿唯看看光芒四射的剑柄，又看看旁边的陌生女子，心中疑惑非常。她见女子身上衣着甚是普通，容貌也不算出众，更不像习武之人，怎么都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

女子却不知她心中所想，手下动作未停，待阿唯回过神来，包裹在外的布已经被完全揭开，内中事物全然露出。

剑柄处的华丽，与剑鞘处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把剑怎么和景元拿的如此相似？”

阿唯回头看向幻海十三，脸上写满了疑惑。

“姑娘好眼力，此剑确实是陛下心爱之物。”

女子说话时，脸上满是讶异之色，她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见识倒颇多。由此看来，这幻海阁果真不似寻常所在。

她也更加相信，江湖传言是真的。自己来到此地求救，或许会是自己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幻海十三绕着宝剑看了一圈，而后伸出右手手掌，在宝剑上方，距离一尺高的地方，沿着剑身方向，从头到尾缓慢划过。

阿唯看到，有一丝炽盛的光芒自剑身发出，那光向着桌案上的木盒子而去，引得盒子不断抖动，碰撞到桌案，发出“笃笃”的声音。

女子看不懂幻海十三的举动，也并未看到宝剑发出的异芒。就只见到，奇怪的举动过后，木头盒子也变得怪异。

幻海十三蹙了蹙眉，将宝剑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若得我夫君平安康健，这宝剑，不，只要姑娘说得出的，我能做得到的，尽皆奉献给姑娘。”女子以为幻海十三想要这把剑，赶紧开口，还未说几句，她情绪又激动起来，

“不不，只要姑娘想要的，哪怕我没有，我也会去其他地方找；姑娘想要我做的，我绝无二话，万不会亏待你。”

她怕幻海十三不相信，举起手发誓，“若我所言不实，愿受雷刑，永世不入……”

阿唯反应快，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

“不要轻易赌咒发誓！须知一言一行皆互成因果。”

幻海十三听了点点头，阿唯跟她这段日子，着实懂了不少东西。她撩起裙摆重新坐下。

“你夫君是景元？”

不等幻海十三开口，阿唯先问道，她见女子点头，心中疑惑更浓。

“景元乃是当今天子，那你岂不是？”

那个称谓，阿唯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对面女子却心知肚明。

“我以前是，以后就不一定是了；今天还是，明天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她双手抵在桌案上 ，紧紧攥住衣袖，眼中神色复杂，似是遗憾、似是失落、又似愤怒。

“景元如今已昏迷了十余日，宫中的御医、民间的方士，各路叫得上名号的医者，都对此束手无策。”

阿唯想到了街上的传言，不禁愕然，看来，坊间传言，也不都是空穴来风。

幻海十三听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她抬眼看着案上的烛火，淡淡道，

“灯盏用久了，都会油尽灯枯，何况是人。既是病无可医，你何必执着来此？”

那女子听她这么说，心下十分不安，

“景元身体一向很好，就在与外邦会面后不久，突然昏迷，药石无医。他病得蹊跷，烦请姑娘出手一救，若他真的命该如此，我必不会在此纠缠。”

宝剑的光芒依旧炽盛，案上“笃笃”的声音不断敲击人心，阿唯有些烦躁，重新将宝剑包了起来，盒子不再抖动，定定的摆在桌案上，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幻海十三看着阿唯的举动，心中有了几分疑惑。

突然街上吵吵嚷嚷，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散乱的呼和声。

“嘭嘭嘭”剧烈的敲门声传来，那女子像是害怕什么，快步躲到了房间的阴影处。阿唯把包好的剑，放在书橱缝隙中，回头看向幻海十三。

“何事？”

幻海十三开门，外面站了几个官兵，

“今夜可见到什么可疑之人？”为首的官兵粗声粗气地问。

“宵禁之后，不准出门上街，是以未见到外人。”

官兵们见她一个弱女子，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在门口向屋内看了看，转身就要离开。

幻海十三拉住说话人，

“敢问出了何事？”面上现出惧怕之意。

那官兵低声告诉她，

“宫中传出消息，有贼人夜盗陛下贴身宝剑，如今正满城抓捕贼人呢。”他见幻海十三和阿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嘱咐了一句，

“城中混乱，你们两人定要锁好门窗，免得着了贼人的道。”

幻海十三边道谢边关了门。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女子听着官兵远去的声音，不等幻海十三问，便自行走出来。她神色黯然，道出今晚之事，

“是我带着景元的佩剑出宫的，我就是他们口中的贼人。”

“你是后宫第一人，位高权重如斯，只是出宫而已，怎么被当成了贼人？”

阿唯疑问太多，都不知道从哪提起。

“只因我是偷跑出来的，”她面上沉重，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

“景元重病在床不过十余日，宫中竟布满惠亲王的眼线。因，因……”

女子有些支吾。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般，将一些秘事和盘托出，

“因惠亲王对我有意，才特许不准别人打扰我，许我在朝云殿自在过活。今夜值守太医院的郑铎，与我和景元一同长大，情谊颇深。他偷偷传话告诉我，景元病情加重，也就在这几日了。”

她擦去面上的泪痕，神色平静了些，

“我命丫鬟买通了守卫，乔装打扮一番，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景元。当时心中悲痛不已，只想一死了之，也好提前去阴间等他。”

她说着眼神变得凌厉，

“正自悲痛间，一阵脚步声朝寝殿走来。”

她紧握双拳，话音中满是恨意，

“我赶紧躲起来，听到来人说了几句话，正因那几句话，我才怀疑景元是被歹人所害。我相信他命不该绝。”

“说的什么？”阿唯正听得起劲，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