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诡镜10(1/1)
秦毓猛地后退,顶住门,把里面的门栓用力插上。
“嘭——”
两个突然高大的人影撞到门上,门框难以承受地吱呀一声,似乎他们再撞一下,门就会掉。
对方力气太大,她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秦毓格外清醒。
她咬咬牙,干脆地舍弃那两扇破门,飞快钻到床底下,趴着,一动不动。
“轰——”门应声而开,其中一扇掉下来,撞到地上,另一扇在轴承上挂着,摇摇欲坠。
秦毓捂住口鼻,将呼吸减到最弱。
床下空间很小,她勉强能把脑袋放在胳膊上垫着。
两个人的小腿,缓缓进入视线。
那是两双笔直的、粗细一致、看上去硬邦邦的腿。
惨白的、纸糊的腿。
圆滚滚的脚却是黑色,就像穿了鞋一般,看不见脚趾。走动时抬起的脚底竟沾满厚厚的暗红色泥。
果然,刘二狗他们不知何时被这俩纸人调换了!
想到此前,他们可能就在院子里乱逛,并在她拆钉子时,将那两人悄无声息地解决,蹲在门前守着她。秦毓忍不住哆嗦了下。
它们看不见人,走得极慢,僵硬得跟树杈似的两条腿交替往前。
看起来不如自己的纸人躯壳灵活,但秦毓一点儿也不敢小瞧它们。
这些纸人力气大得惊人,跑得也极快,与之正面对上的话,她绝无生存的可能。
在找不到水的情况下,她能想到对方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灵活的关节。
它们可以扮作守门的二人坐在地上,但应该没办法做到趴下来。
这是她唯一的活路!
希望赌对了。
两双腿,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纸糊的层次,一股淡淡的墨味飘来,钻入床底,还带着怪异的酸腐味。
秦毓近乎屏息,脸色涨红,似乎空气都变得黏稠了些。
它们停在床边,迟迟不肯离开。
腿磕在床沿,发出“邦邦”的沉闷响声。
即使前进不得,它们也一直往前怼。
过了许久,秦毓胆大起来,盯着纸人脚底的泥看。
暗红色的泥土,上面没有血腥味,倒是带着尸臭。
对,就是尸臭。
比起郑程霖把她丢到满是死老鼠的房间时闻到的臭味,有过之无不及。
这些泥土……是坟头土。
长时间憋在小空间且不敢大口呼吸,秦毓只觉胸腔都要炸了。
她悄悄挪动胳膊,脸挨着地想要汲取一丝冰凉。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纸人的腿后,她僵住。
那里,有一双尖尖的、小小的脚。
纸人不动了。
秦毓心跳如鼓,在这一刻大脑空白。
结束了吗?
凭什么。
宋颐年、郑程霖,还有村里所有的人贩子都没死。
凭什么她要先死啊。
倏地,眼前的三双腿不见了。
变成两团黑乎乎的、球似的东西。
她瞪大眼睛,以一种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转了90度。
两颗“球”突然转过来。
是描眉画腮、眼仁溜圆的纸人脸。
秦毓咬牙,翻滚出床底。
身穿红嫁衣、脸被浓密的头发遮住的女人,脚尖离地,垂头看着她。
秦毓眨了眨眼。
忽然很想晕过去。
“咚——咚!咚!”却在此时,梆子响声远远传来,走得近了,打更人拖长的沙哑声音在寂夜里显得很清晰。
“平安无事——”
一遍遍打更声越发飘渺。
倒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纸人仿佛被什么开关控制了,定在原地,就连那双大圆眼也不转了。
秦毓嗖地爬起来,与它们保持最远距离,躲在角落里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啊!”
脚步到门口不远处骤然停下,一声惨叫响起。
“干什……呕——”
秦毓走到门口,往右边的几级台阶看去。四个身缠红稠的年轻人和一个干瘦老头挤成一团,旁边是一顶青白色轿子。
两具男尸,整整齐齐并排站在廊上。
脖子处被“野兽”啃下一大块血肉,吊在肩膀那儿。头朝右歪着,眼珠不翼而飞,黑洞洞的眼眶朝着秦毓所在的房间。
身穿的布衣被血染红,就连脚下都汇聚了一滩乌红的血。
瘦老头不住干呕,翻着眼白,比尸体还要难看。
“是孙四…和刘二狗!他们这是被什么东西弄死的?”
老头带着几人立刻远离这死相诡异的尸体,眯着眼看向秦毓。
“门怎么回事!”他脸一下黑了。
秦毓挑眉,避让一步,侧头示意他们自己进屋瞧。
老头阴郁地盯着她,领人进了屋。
“大根哥,你这儿媳漂亮嘞。”眼角横着刀疤的男人最后一个进去,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毓一番。
“闭嘴,这可不兴说。过了今晚,她就不在阳间……”陈大根压低声音呵斥,话音未落就被卡在喉咙里。
他终于看清,床边有两个高大人影。
“这不是前几天小壮坟上丢的那两具纸人吗?怎么、怎么会在这?”还没到墓地送亲,却已经接连看到这么多诡异事件,稍矮的轿夫声音颤抖地往后缩。
“他们是陈壮哥哥的纸人。”秦毓面无表情的脸上忽地露出极其夸张的笑,伸出手指点向陈大根,低沉的声音淬满冷意:“他说,让纸人替他索命,害他妻女的人,都、得、死!”
“啊?这……”几个轿夫顿时冷汗直冒,打起退堂鼓。
他们只是想赚比平时出活儿多一倍的钱,可不想落得跟刘二狗和孙四似的,死得那样难看。
陈大根踉跄了下,后背撞到一棵酸枣树上,疼得他呲牙咧嘴,也因此清醒不少。
壮子怎么会为这贱妇索他们的命!
他阴沉着脸:“莫慌,何家两姐妹诡计多端,大家伙儿莫被她骗到。她还没出嫁就勾引我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找大师算过,两人缘分未了,今儿这冥婚,必须得结。纸人的事……多半是我儿不满好事拖得太久,想催一催罢了。
放心,你们看,这纸人现在不是很正常吗?”
他伸手飞快碰了碰其中一个纸人的脸。
静默片刻,陈大根满意地笑起来:“看,我就说没事吧。放心,只要各位乡亲肯帮忙,这银两必少不了。”
“哎呀,大根哥说甚么话,承诺好的事,大家伙肯定给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