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去记忆（1/1）

肖骢小洪王瑶和罗雯雯四人刚坐上叶家安排的车辆，就被迷晕了，带往叶家在云南的某处据点。

叶欣则将李晓扶进车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将李晓的头轻放到自己肩膀上，司机已经被安排到别的车了，换叶延成开车，叶老坐副驾。

车体比较宽大，四人位置都比较舒服。

叶欣虽然现在心思都在李晓身上，但交代的事还是记得的。

随即将木牌从包里拿出就递过去，还未开口，叶延成看到就接了，叶老反应慢，但一下便认出是她的字，眼睛都瞪大了，刚要伸出手去拿。

兔崽子拿着她的东西，这般轻慢？

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

那叶延成也没看出什么来，问：“这什么东西？看着好寒碜。”，就要丢车座旁边的缝隙收纳盒，叶老不能忍。

伸手过去想将那牌子拿过来，叶延成就松了手，叶老还没拿稳，眼看木牌就要掉下来，叶欣赶紧接住。

叶老顿了顿，低头，嘴角微微抽搐压低声音道：“欣儿你先帮我保管好，回去再说。”

然后几个巴掌拍叶延成脑门，一顿揍。

叶延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打的发蒙，回过头给叶欣拼命使眼色，叶欣就当没看到，她爸有时候确实没啥眼力见。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才到据点。

那是一座僻静的中式园林院子，中轴对称，六处偏院，经过游廊，拐过庭院便是叶老的独院了，围墙很高，不喜欢被打扰的感觉，也显得十分孤单，王瑶他们四人被安排在西边的偏院。

等大家醒过来的时候，唐队的尸体已经被叶家处理好了，李晓也被拉到临时实验室观察。

四人醒来很快适应，没有惊慌失措，安静待在这间舒适的客房里，各自沉默着回想这些时日发生的事，他们见到自己的同学杀人了，也看到死人了，更看到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唐队，涉世未深的他们，只能被迫成长。从恐惧，不安到面对，坦然。

这时叶欣让人推着餐车过来给四人送饭菜，带着愧疚说：“你们吃完，就告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大家还不吃，又补充道：“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们，我只是听命行事，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肖骢却一改之前的态度，第一个松口道：“我想，你肯定知道那下面的发现意义有多重大，不管是对于考古而言还是我国历史文明还是对于死去的唐队，我不知道你们要关我们多久，但你可以给我提供笔和纸吗？”

叶欣看着肖骢，点点头。

肖骢红着眼眶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似乎每一口都在用尽力气似的，喘着气。

小洪王瑶则齐刷刷看向叶欣，王瑶问：“李晓情况怎么样？”

“目前情况稳定，其他还在观察。”

王瑶沉默会儿，看着叶欣，郑重道：“我们知道你心里是有她的，照顾好她，好吗？”

叶欣转过身，不敢直面她们的目光，点点头，将餐具递给她们。

罗雯雯正要说不吃，小洪塞了个鸡腿到她嘴边，罗雯雯：好香。

大家在沉闷的氛围里吃饭。

叶欣缓步走出门口，实在不敢回头看他们：对不起，我食言了，他们的手段比我们卑劣的多，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对彼此都好，那里必须是，也只能是秘密。

和父亲商量过了，让老狗做，他的记忆缝合技术很好，同时还能保留脑部记忆的情绪，经历那么多，什么都没有留下太残忍了。

四人吃完，没多久就昏倒了，几个手下将他们带去地下实验室。

老狗并没有很老，只是绰号，很苟的三十岁青壮年，戴着金属边框眼镜，给人斯文败类的感觉，单身狗，一直苟在实验室里研究技术，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就起了这个绰号。

老狗娴熟的将他们几个推进实验舱里，同时开始四台手术不在话下，手术也很顺利，老狗将裹着纱布的四个人又还了回去，背着手又钻回了实验室里，带着京剧的调调，感叹着：人间～不值得啊～

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都被抹去了，只记得一起出来考古，唐队和李晓意外坠崖，一个不幸离世，一个昏迷在治疗，叶欣也转学去了国外。

相关负责人都引咎辞职了，赔偿事宜已经处理完毕。

沈思语跟着沈不看走了，吴家自然也撤了，虽然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不过看沈家应该是有新的布局了，现下另做打算。

另一边，独院二楼的叶老书房内

叶欣已经将下面的情况汇报给父亲和叶老祖，还有更详细的数据文件传输给了基地进行分析，三人短暂交流后，叶老就让延成去处理了，将叶欣留下，叶延成自然溜得极快，生怕又出什么由头挨揍。

叶欣将木牌交给叶老，叶老缓缓接下，问：“她说什么了，那盒子她可有收下？”

说话间混浊泛黄的眼睛里，泪光闪闪，带着年轻人的好奇，叶欣也是一愣，不曾见过他这般神情，赶紧回复说：“收下了。”

然后一字一句将那女子说的话复述一遍。

听到叶欣念古汉语版的诗经子衿，慢慢背过身去，老泪纵横。

等叶欣念完，已然泪流满面了。

叶老本欲张口再问些，却无法言语，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叶欣也想问点什么，未及开口，叶老再次摆手让她回去，无法，看来他并不想告诉她，只能等以后吧。

叶欣走后，叶老先是呜咽着，然后忍不住竟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他后悔啊，为什么不去见！为什么顾虑那么多！

叶欣走至独院出口，听到这隐隐约约的哭声，回头看看二楼紧闭的窗户，明白了许多事，她知道叶老的悲伤，向实验室走去。

哭完抽噎着，又怕眼泪鼻涕弄脏木牌，忙将木牌放桌子上，匆忙去盥洗室洗脸净手。

叶老的盥洗室是没有镜子的，低头看着洗手池里自己，陌生又熟悉，头发做了保养，可是还是少了许多，已经全白了，脸颊上爬满皱纹，嘴唇也是干皱的，一口烤瓷牙，自己确实很老了。

时间真快，从年轻小伙子到现在，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记忆力也没那么好了，这几分钟里，想了好多，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出来静静看着木牌上刻着四个字：不必挂念

用手轻轻抚摸着，感受着木牌纹路，感受着她刻下的痕迹，这一处的顿笔，温柔而有力量，那一处她的起笔有些分神了，这“必”字中间的点怎么只刻了一半似的，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犯困了。

想到什么，转动桌上开关，从暗门进入小隔间密室里，室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桌下立着一个不大的保险柜，住着拐杖径直去走到椅子处，坐下来，躬身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副软丝手套来，手套旁放置着很多拓印的手稿。

戴着手套一遍一遍的颤巍巍的轻轻抚摸着这些笔画，生怕力道重了，磨去木牌的原样。

她知道我一直挂念她啊。

可如今，我只剩我了，往后我活着的意义就只剩下计划了。

想到这里，眼神慢慢恢复如初，都别无选择了，将木牌放进特制的真空盒子，合上又打开，再多看了一眼，缓缓合上。和手套一起放进保险柜里，从密室出来。

步履蹒跚走到二楼窗边打开了窗户，静静看着院子里那棵樱桃树，硕果累累的落寞。

黑暗中，木牌忽然闪过一丝蓝光。

李彩霞接到负责人打来的电话，办完手续，就来到朔金医院看望李晓，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便忍不住流泪，可是现在李晓还有希望，她也不能倒下。

治疗几天后医院方面建议转院到李彩霞任职的云蓝药集团旗下三清市云蓝医院，全国只有云蓝医院有相关救治的案例。

作为企业老员工，集团方面也很慷慨提供免费的治疗，办理完成转院手续，李晓就到了云蓝医院的特护病房，进出这个病房都要穿厚实的防护服，同时做各种消毒。

李母每天有时间都会去照看李晓，但身体也越来越虚弱，直到有一天病倒了，医生说她积劳成疾，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医院方面安排好了护工，姜凤芝也让她安心养病，她和王瑶小洪会轮流去照看李晓。

一晃就是三年。

肖骢罗雯雯都在三清文物研究所工作。

肖骢做了激光手术摘掉了眼镜，似乎更帅气了些，只是心性与从前相比沉稳许多，性格也不那么开朗了，给人距离感。罗雯雯也变了许多，说不出缘由，按照以前的性格她是很难沉下心去做文物资料整理的，现在不仅管理档案室，还负责带新员工熟悉文物工作，为人处事和善低调，和肖骢却没有什么交流，一心都在工作上了。

小洪留校任教，当体育老师，与肖骢也没了联系，王瑶换了学校，考上了戏剧学院学表演专业，现在是艺名叫墨瑶的三线小演员，大家的生活都挺充实。

肖骢和罗雯雯一年也会去看望一两次李晓，但很默契的错开来了，说不清的原因，就是不想同时出现吧，小洪和王瑶周末会一起去看李晓，偶尔会遇到粉丝认出来，要签名，小洪就充当临时小助理。

李晓依然昏迷，大家也习惯这样的状态了，漫长的等待，期待就会降低，日复一日的过去，拿着病例咨询过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没有结果，只能坦然接受。当然，院方的各种照顾让李母十分感恩。

这三年叶欣一直在国外，一边上学一边接管家里的事务，同时进修世界历史和生物医学，没有时间回国，她必须跟进基地的实验进程，为了让李晓醒来以后的下一阶段实验做准备。她还学会了堂哥那句口头禅，还差很远。

她要尽全力保护李晓，保护叶家。

也曾想过偷偷回去看看李晓，可是却不敢去，是负罪感作祟吧，是自己让李晓深陷其中，让无辜的人受牵连，有时候真的很想结束这段人生，以命抵命，可她现在背负着叶家的命运，别无选择，太煎熬了，明明触手可及的幸福，却不得不亲手葬送。

她只能偷偷的想念她。

通过监控看她，摸着屏幕里的脸，喃喃的说，看着胖了些呢。

真希望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李晓而是自己。

六月的一天，凌晨三点十分，病房里的李晓手指动了，采集到李晓脑部数据波动的设备也开始嘟嘟的提示。

研究员向叶欣的哥哥叶继炬和堂哥叶继峰即时发送了数据报备，这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两年，不知是好是坏，叶欣听到消息，就立马出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没过两天，中午，李晓就醒了过来，看着身上插着的管子：

头有些晕，眼睛还在适应光线，朦朦胧胧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我在哪里，我是谁，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们又是谁。观察着这些穿防护服的人，他们似乎在记录我，我是他们的实验品吗，不行我要离开这里。可是这里那么多人监视，我怎么出去，只能等待机会了。

当天晚上七点，叶欣到达，便马不停蹄的去病房看李晓，穿着防护服进去，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面前，叶欣激动的过去拥抱李晓。旁边的研究员向她汇报：“她目前失忆中，完全记不起来自己是谁，身体方面和期初实验预期一致。”

叶欣点点头，放开李晓，她的预期也不高，之前在山洞听到禄羽描述，加上模拟的实验数据，知道李晓醒了很大概率失忆，但也比过百年才能清醒，好上许多，只是或许会留下后遗症吧。

叶欣抬起手，轻轻抚摸李晓的脸，虽然隔着手套，仍能感觉这熟悉的轮廓，眼眶早已湿润。

李晓看着眼前陌生的人心想：过来抱着自己，难道是认识吗？但看到那些人都听从这个人的安排，应该就是这里的管事吧，我有机会出去了。

看着李晓一直不说话，叶欣正想过来拉她的手坐床上慢慢聊，可是李晓动作很快，将输液的玻璃瓶敲碎，力度巧妙的划开了叶欣脖子处厚实的防护服布料，将尖锐的玻璃抵在叶欣的脖子上，喊：“你们后退，让我离开。”在场的人员包括叶欣都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叶欣慢慢劝说道：“晓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放轻松些，等下我和你解释，好吗？”

旁边的研究员也说：“你现在很安全，我们是在帮助你。放开她吧，好吗？”一边说一边在靠近，反而让李晓警惕。

监控里看到这一幕，安保人员带着电枪已经来到门口了，叶欣怕他们伤害到李晓，让他们别过来。

李晓看到人变多了，更紧张起来，玻璃已经割开了叶欣脖子上的皮肤，鲜血一滴一滴沿着玻璃边缘缓缓落在地面上，继续说：“后退，我并不想伤害你，你让他们别靠近！”

又对叶欣说，你是怎么过来的，带我出去。叶欣知道李晓因为失忆才会这样，不是故意伤害自己，她尽量配合，不然凭叶欣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让她伤害到自己。

叶欣说道：“我有车，我可以带你走。”

李晓架着叶欣到了云蓝医院地下停车场，叶欣开车，开了一段，李晓感觉不对：“你在绕圈。”看着叶欣驾驶，李晓已经学会了开车。冷漠的让叶欣停靠路边下车，她就直接开走了。

叶欣穿着破掉的防护服，白皙的脖子上面血痕已经干结，依然醒目，呆呆的蹲在马路边，看着前面红绿灯闪烁，来往的车流。

这个夜晚无风无雨，防护服很厚，虽然已经划开了口子，还是闷闷的，应该觉得闷热的，可身体却觉得很冷，忍不住抱紧自己。

行人匆匆而过，又不解回头的看过来，真是奇怪的人。

三年了，第一次回三清，是满怀期待的，也是痛心失望的。你不是故意把我丢弃在这里，如今的境遇都是我咎由自取。

赶回来的路上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戴着四叶草耳环，穿着蓝色修身长裙，记得那次操场夜行，你说过喜欢蓝色。

想象着相会时的各种情景，却完全没有想到，此刻狼狈的蹲在这里。

眼线也已经花了。

发觉没带手机。

无奈笑着说：“早知道穿裤子了。”

后面跟着的叶家人才赶过来，叶欣上车，看着定位，竟然在三清大学附近：晓晓是不是想起来了一些？当下心情好了些，催促司机开快点去看看。

李晓没有方向，一直开着，一路开到了三清大学西门，我来过这里？

便下车看看。

晚上的学校十分热闹，车子停在西门边的隐蔽树下，李晓没有立即走过去，只是站在暗黄路灯的树木阴影里，观察着。这里很多人，心情都很好，这是让人开心的地方吧，可为什么我没有这样觉得，是不是得进去才能体会，里面有什么呢，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着三清大学四个字，闭着眼睛使劲思考，仍然一片空白，正要迈出阴影向大门走过去，目光却被一处奇怪的画面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