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壮丁失踪案之六十寿宴（1/1）

农历十月初十是知府宋大人的六十大寿。我担心恩师腿脚不便，一早便赶着一头驴来接他赴宴。进屋的时候，我发现他正在作画，画的是苍劲的松柏。

“哟，今天有事出门，老师还有时间作画呢。”我调侃道。

“你懂什么，这是我送给宋大人的寿辰贺礼。”恩师笑道。

我哈哈大笑起来：“没听过寿辰当天才给人置办贺礼的，而且这墨水干得了吗？”

“你不是带了头驴嘛，放在驴背上晾晾不就行了。”

“这驴是给您骑的。”我无奈地说道。

“哈哈，你别看老夫已经上了年纪，可这腿脚还灵活得很。不过难得你一片心意，等画晒干了，老夫就骑一骑这头小毛驴吧。”

说话间，我们便出门了。

“新官上任一个月，感觉如何啊？”恩师问道。

“太平得很，就几桩生意纠纷的小案子。整日赋闲在家，可够清闲的。”

“这证明了上任知县治理有方，所以县治太平。你没事可以翻阅下他治理过的案件，好好学习学习。另外，你没事就赋闲在家也是不对的。康熙皇帝为了体会民生都微服私访，你没事也可以四处走动走动。百姓老实，大多数不公、甚至冤情都能忍就忍了，根本不会上告公堂，所以你要去到他们身边，了解他们的苦难。”

“老师，学生受教了。”我深深地对恩师作了个揖。

“官府的师爷和捕快都还合意吗？”

“捕快我还不太清楚，毕竟没发生什么大案子。师爷人不错，就是有些不拘小节、没心没肺、爱贪小便宜。这不，今天还说要跟我去吃寿宴，还不是为了省下两顿饭钱。”

恩师笑着说：“看来你和他们处得不错，这样老夫就放心了。”

“对了，老师，上次那个荒地和熟地查的怎么样了？”

“替我办事的人查到了些眉目，不过现在告诉你还太早。”

“那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呢？”我焦急地问道。

“等我吃完寿宴，填饱肚子了就告诉你。”我的这位恩师就是这么爱卖关子。

路过知县衙门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师爷在衙门口等着了，他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那就是你的师爷吧，”恩师说道：“和你的描述还挺像，哈哈哈哈。”

我看到师爷的丑样，赶紧跑过去。

“袁大人，你终于来啦——”他拉长了声音兴奋地叫道，这让我感到更丢人了。

“你怎么站在衙门口？人家还以为你是来击鼓鸣冤的。”我责怪道：“还有这伞是怎么回事，今天天气那么好。”

“这日头太大，我怕把皮肤晒伤。这不，我还特意给大人的恩师也准备了一把。”

“算了算了，我们赶紧走吧。”我无奈地说道。

我把师爷拉到恩师面前：“老师，这就是我的师爷，贾万能。贾师爷，这就是我的恩师周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贾师爷一下子扑倒在地，对恩师行了跪拜大礼：“恩师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周老师什么时候成你的恩师了？”我尴尬地责怪道。

恩师似乎很开心，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知府宋大人的住处。门口简单地装饰着红灯笼和红绸缎，宋夫人身穿红色衣服在门口招呼着客人。家丁们勤快地把宾客们迎入府中。

“周大学士，您来啦，还有袁知县，太欢迎了。”她没有招呼贾师爷，这让贾师爷贴着迎上去的笑容满满的脸一下子暗了下来。

“恭喜恭喜！”恩师边说边把画递给宋夫人。宋夫人把画交给身边的家丁，关照了几句。家丁跑开了。另一个家丁跑过来，给我们带路。

我们走进府第，只见已经是宾客满堂了。所有的人一齐看向我们，寿星面色红润，高兴地说道：“欢迎欢迎，周大学士，袁知县，你们可是最后来的哦，到时候要多喝几杯。”

“老夫腿脚不便，耽搁了，耽搁了。”恩师双手作揖，笑着说道。另一个家丁跑过来，安排我们入座。这时宋夫人也走了进来，坐到了宋大人身旁。

“感谢大家来参加老夫的六十寿辰……”宋大人开始了礼节性的致辞。我向来不喜欢这一套，便开始四处观察起来。房间的陈设相当清雅，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挂在墙上的画作很有格调，我逐一欣赏起每一幅画。这时家丁开始上菜了。

“大家放开吃，放开喝，不醉不归，哈哈哈哈！”宋大人开心地说道。

甚至六十大寿的菜都是清雅的：芥菜春笋、金丝山药、豆芽炒鸭丝、冰糖银耳、糯米糕、水晶包子……完全没有大鱼大肉。身旁的贾师爷小声地问我：“这就没了吗？”我尴尬地朝他点点头，生怕被别人听见。

家丁们显然训练有素，他们礼节周全地上菜、端汤、撤盘子。宾客不断向寿星敬酒，寿星也不失时机地回敬，我帮恩师挡了不少酒，很快便醉倒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后来，恩师和师爷一起把我送回了府。

我隐隐约约听到恩师说：“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顾你家老爷……”

“老师，别回去，我还要跟你探讨案情呢。你说吃完寿宴就能告诉我的……”我脑海里的一个声音激动地叫道，可是我的嘴却发不出声。

“恩师，天这么晚了，您就留在府中吧。我来给您铺床。我还有些官场上的事想向您请教呢。”师爷谄媚地说道。我感到很好笑。

对，做得很好，贾师爷总算是做了件让我非常满意的事，尽管他那些话听起来非常别扭。

“好吧。”恩师答道。我高兴极了，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