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楼疑案之孤儿告状（1/1）

我们很快便带孩子来到了知府衙门。我发现张兄还没回来。

“你们真够迅速的啊，打听到什么没有啊？”贾师爷一边把茶壶里的水倒进茶杯里，一边问道。他抬起头来，看到少年，立刻吓得跑进了内屋。

“袁大人，我没疯，我是装疯的。如果我不装疯卖傻，我爹就会杀了我。”他跪在地上，眼神坚定地对我说道。贾师爷探出一个头，看着我们。

“我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没疯。”我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们认一下，画像上的人，是不是你娘？”

“好的。”

“贾师爷，你把画像拿出来。”我命令道。

只见贾师爷畏畏缩缩地拿出画像，惊恐地捧到少年面前。

少年的眼神从镇定变成惊恐：“娘？你们怎么有我娘画像的？我娘怎么了？”他突然的语无伦次让我感到很迷惑。他明明刚才还说他爹杀了他娘，现在怎么又问“我娘怎么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拿错画像了。”贾师爷尴尬地说道。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并不是白岸村被害女子的画像，而是——凤英姑娘的画像。

“大人，我娘怎么了？”少年看着画像，再次激动地问道。

“她是你娘？”我问道。

“大人……”大颗的泪滴顺着他的脸颊滑了下来，“大人，我娘怎么了？”像是知道了结果一样，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拿来白岸村被害女子的画像：“那你认得这幅画像吗？”

“她也是我娘。”他收起泪水，淡淡地说道：“你们一开始说我娘死了，我以为说的是我二娘，没想到我的亲生母亲也死了。”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也认识这个人了。”我把长相酷似姑爷的那幅男子画像拿给他看。

“他是我爹，他杀了我二娘。”少年简单地说道。

“那这个人呢？”我把送钱小厮的画像拿给他。

“他是爹身边的一个小厮。他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少年问道。

“不，不，他和这件事没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下他是不是夏府的人。”我说道。

这时，张兄回来了。他看到我，说：“太好了，你已经回来了。那个姑爷一直说有事要走，我实在是拖不住他们了。”

这时他看到了少年。我向少年解释说这位老爷是知府大人，然后又把之前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张兄。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他的震惊和愤怒。

“孩子，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父亲为什么要杀你二娘？”张兄问道。

“那天我和二娘上街，看到大街上欢天喜地，像是在办喜事。我们就和很多人一起站在街边看。很快，新娘的八抬大轿就出现了。花轿装饰得很华丽，吹锣打鼓的人至少有20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在嫁女儿。花轿后面跟着骑大马的姑爷，我们定睛一看，发现那人居然是我爹。我喊了一声‘爹’，他没有看我，这时二娘赶紧捂住了我的嘴，我发现她的神情也很疑惑，甚至有些悲伤。

我们打听到，这是镇上的首富夏家在办喜事。过了几天，母亲带我来到夏家门口等爹出来，好向他讨个说法。我们等到了爹，他并没有和我们争吵，他让我们回家等他，说他当晚会来。”

“那他来了吗？”张兄问道。

“当天晚上他没来。过了四五天他才来。二娘对爹说，他在外面另娶妻室她不管，但他必须给我们娘俩足够的银两度日，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没想到，爹什么话也没说，掏出一把尖刀就向二娘刺过去。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尖叫起来。他拿着刀立刻朝我冲过来。我躲到床底下、爬上桌子，开始装疯，或许当时我是真的疯了，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总之爹没有杀我。他把我带进了夏府，将我关进了柴房。

害怕爹再次害我，我不仅装疯卖傻，还假装说不出话。爹拿些剩饭剩菜喂我，我没事就劈些柴。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想找机会逃出去，但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我。我就这样等啊等，终于遇上了袁大人。”

少年的这些话，让我们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调整了下情绪，我问道：“闹饥荒那年，你是和你父亲一起离家的吗？”

“第一次我父亲是一个人走的。第二次他带着我和二娘一起走的。”

“这个二娘，你爹是什么时候娶的？”

“这我不知道，当时我还小，只记得家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人。爹出门一直没回来，娘只好出去干活赚钱，我和爷爷奶奶本来就吃不饱了，家里又突然多了个姑娘，我当时觉得很生气，对她也不友好，觉得她是来抢饭吃的。”少年说道。

“你和你娘，我是说你亲娘，多久见一次面？”张兄问道。

提到亲娘，少年又哭了起来：“爹带着我和二娘离开家乡后，我就一直没见过我亲娘。爹一直对我说娘不要我了，让我不要再想她了。”

“那是多久以前了？”

“大概五年前。我走的那天，我回了无数次头，也没看见娘出门送我。我就相信了爹的说法，以为她真的不要我了。我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是不是我爹害了她？”少年激动地问道。

我和张兄被他问住了，我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这时恩师开口了，他说：“孩子，你问的问题，不是‘是’和‘否’，或是一句话能够回答的。你母亲一直爱着你，她为了你们这个家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爱。你现在也长大了，我们去见见你的爷爷奶奶吧，他们是时候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能做到吗？”恩师郑重地说道。

“我答应您。”少年收起泪水，同样郑重地答道。

“我要说的就是，在你了解了所有真相以后，一定要带着你母亲对你所有的爱活下去，而不是带着你对你爹的恨活下去，你必须忘记仇恨，不要辜负你母亲所有的付出。”

少年怔怔地看着恩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