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没有万一（1/1）

“问题在于，她就是不愿意呀！”钟大夫赶忙说，也跟着站了起来。

季千帆脚步顿住，扭头略带疑惑的看着钟大夫。

就见钟大夫颇有几分得意，背着一只手，捋着胡须，缓缓往他跟前走，一边说：“我呀，就天天在她寨子外头等着，天天在那儿弹琴，一段时间后，她终于出来了……”

“是先生的琴音打动了她？”季千帆猜测。

钟大夫摇摇头，“非也，是她怕吵着寨子里的人，勒令我不准再弹，作为交换，我终于得以住进她家里，而后，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论她怎么赶我，怎么厌烦我，我从不退缩，一心要将自己的情谊表达，如此，数年过去，她终于才点了头。”

只可惜……生下钟玉不久，寨子里就出了意外，她将钟玉交给钟大夫，让钟大夫一定要带钟玉走……

“殿下可知，为何钟玉要叫钟玉？”想起当初的情景，钟大夫眼中顿时添了蒙蒙的一层雾气，望着夜空中的明月问。

季千帆摇摇头。

钟大夫虽没看见，但却也接着说：“因为终于啊，我终于娶到了让自己一见倾心的姑娘……只可惜，不能与她长相厮守……所以，殿下。”

说着，钟大夫转过头来看着季千帆，满眼都是不忍和悲切，静静的说：“世事难料，郡主往后又要征战沙场，虽然说，郡主能力了得，可谁又能确保万无一失？还望殿下万万不要轻言放弃，早日与郡主表明心意，如此，若当真有什么意外，也能少些遗憾，当初我夫人临死前，最遗憾的，便是没有早早的与我成婚，非要刁难我几年……”

钟大夫说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这番话听得原本心头烦闷的季千帆也静了下来，不禁想象着，若真的有万一……

不，他一定会保云若岚万全！

*

云若岚由桑奇带着直接进了军营，巡逻的士兵们愣是没有一个发现的，她落地后，让桑奇先走，而后先往贺知山的营帐去。

岂料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一阵闹哄哄的说话声，似有士兵在争执什么。

门口守卫的士兵见云若岚来，正要行礼问安，云若岚连忙抬手阻了，而后靠近了些许，负手而立，听着里头的动静。

“将军，这么闹下去，兄弟们都怨声载道，将军还能愿意听令吗？”有人问。

另一人紧跟着开口：“就是啊，郡主虽然功绩不凡，但毕竟是刚刚来西郊大营，不了解兄弟们的情况，这么些年了，大家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训练过？根本就吃不消的，万一前线又要补充人手，结果兄弟们都累倒了，这又如何是好？”

“郡主这么安排，自然是有深意，你们只需按照命令行事，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贺知山终于憋不住，训了一句。

因着帐帘被放下来，云若岚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又都是谁，所以此刻才知道，跟贺知山说这些的大约是他手下的校尉和副手，难怪声音听着有些许耳熟。

“这不是我们话多呀将军，您刚刚巡营也看到了，李二狗那伙子人正商量着明天怎么办呢，他们有多滑头您又不是不知道，可郡主也是个耿直脾气，万一明天他们再失败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那怎么办啊？您这些年不就怕这个嘛！”

副将李逢春说。

贺知山听完，一时间没说话。

虽然云若岚早有言在先，也说了就连摄政王殿下都会支持这次的训练计划，可是，他心中清楚，李逢春和卢堰说得没错，巡营时看见士兵们那快要生了反骨的样子，他实在是心有戚戚，生怕兵变。

他现在之所以能状似泰然的在这儿听李逢春和卢堰等人的话，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云若岚能够解决，能够说服他们……

“要是撂挑子不干了，那就刚好将他们赶出军营去。”

正在此时，云若岚的声音响起。

贺知山原本愁得慌，听见她的声音顿时眼神一亮，抬眼一望，就见云若岚掀帘进来，面色平和，步履从容，就连那有些瘦弱的双肩都透着一股坦然的味道。

“可是郡主，他们都是老兵啊……”

众人行礼后，校尉卢堰先开了口。

云若岚只见他满目的忧心忡忡，想来，他大约也是害怕出什么乱子，并非是和士兵们串通一气，来说服贺知山不要听她的命令。

于是云若岚也就对着他笑了笑，露出宽慰的神色，解释说：“打仗打的就是士气，是军心，若能万众一心，那么胜局已定，若士兵一盘散沙，那么即便我们带着百万人，也未必能赢，所以，如果当真有谁受不了这样强度的训练想走，我们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人他们早些回家与家人团聚，又何必明知他们打不过，却还要带着他们上战场去送死呢？”

而且，从这些副将和校尉的态度，云若岚也更确定前世为什么萧逸战死，那些老兵还能幸存三千多人了，恐怕在战场上，他们根本就指使不动那些老兵！尤其是像李二狗这些刺头！

她见所有人听了这番话都有些怔然，便索性又说道：“身为将领，爱惜士兵们的性命，照顾大家的感受是好事，因为我们的确需要将士兵视如子侄，只有这样，他们才甘愿与我们同生共死，听从我们的号令，但，却也不能只考虑士兵的感受而忽略了军纪，军规，忽略了也该管束他们。”

“若是上了战场，军令不能下达，士兵们固守己见，大家不能同心协力，还和从前一样，认为将领不敢对他们怎么样，那么，要这些令旗将旗，甚至帅印又有何用？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我们的士兵不能遵循军令，延误军机，甚至以个人喜恶来行事……到时候战败，伤亡无数，难道就是对他们的爱惜了吗？”

云若岚语气沉痛，说完，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见大家都是默默垂下眼皮去，似乎正在反省，这才将语气缓和了些，一锤定音道：“所以，爱兵如子，并不仅仅是爱护，也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该严厉就要严厉，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不妥当，只有在他们心中树立威信，让他们信服，才能在关键时刻让他们相信我们说的是对的，从而避免灾难，因为战场，不是儿戏，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