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绘宁童年（1/1）

绘宁离开了白楼，站到了基地的最高处，她俯瞰着秋城的全貌，神情恍惚。

她想到了小时候，父母其实带她来过秋城的。不过那个时候的秋城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也不是现在这样寂静死城。

也许是她看得太入神了，她甚至在想，如果就这样跳下去，是不是再也没有任何烦恼了？

可她死过一次，活着并不容易，她还是想珍惜偷来的每一天。

“绘宁。”纪鸣匆匆赶来，望着绘宁眺望远处的背影，只觉得她像蝴蝶一样脆弱。

绘宁转过身来，展颜，她笑起来的时候明媚美好，迷人漂亮。

“你怎么来了？”绘宁问道，馥白的鼻尖被冷风吹地上有一点泛红，纪鸣就像是劫后余生般抱住了绘宁。

绘宁微微愣神，这才伸出手回抱了纪鸣。肢体的接触，无声的安慰。

“你在害怕什么？”绘宁问道。

“总感觉你像蝴蝶，展开翅膀就要飞下去。”纪鸣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绘宁闷声笑着，亲昵地在他耳畔低语：“比起做自由的蝴蝶，我更想做蔷薇。”被爱意滋养才可以盛放，不然就扯断所有的藤叶根脉，离开这里。

绘宁轻拍了纪鸣环在她腰间的手，让他松开了自己。

“纪鸣，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我就是没有爸妈的孩子。”绘宁突然很想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在末日之前的十几年里，我都是一个人生活的，程家跟我家是世交，所以我的保姆厨师什么的都是他们帮我精挑细选的。我记得，每一次过年的时候，我都只能一个人孤零零面对一整桌的食物……”

精美漂亮的绘宁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但是她从来没在精神上富足过。

“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如果不是有他们的照片，我连他们的样子都不记得了……”绘宁明明是笑着说的，但是她的眼泪滑落脸颊，为这笑容平添了悲伤。

“纪鸣，我很害怕被欺骗，被背叛，被抛下。所以我对很多人的态度，都是不认识就好，不牵扯不干涉就好。但是纪鸣，是你主动走进我的世界的，所以你不可以离开。”绘宁突然有些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连纪鸣也背叛了她，她该怎么做。

纪鸣抚上她的侧脸，眼神如同面对自己的信仰和坚守的责任：“永远不会。”

两个人回到了白楼里，而夏川也已经交待完了一切，把秋城基地的能源结晶交给了纪鸣。

“走吧。”他的眼神里有希望也有寥落，他注定是看不到这场荒诞末日的结局了，但是他的孩子们会替他见证这一切的。

绘宁再一次看向他，但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绘宁，这颗能源结晶来自于十八年前，是你父母留下的。”夏川最后说完了这句话，起身往高塔走。

绘宁几乎是在他说完话的那一瞬间，眼泪倾泻。

“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务。”迟玉道。

而绘宁，也是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被留在家里一个人，为什么再也没有见过父母。

她自己擦干了眼泪，就像很多个拉黑的夜晚里只能自己擦干眼泪开灯一样。

“我们走吧。”绘宁闷闷道。

等到他们回到了车上，夏惇才强忍着眼泪，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死别了。

“绘宁，你怕黑吗？”纪鸣开着车，突然问道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绘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其实不论是在末世还是在从前，绘宁都没有面对过彻底的黑暗夜晚。

“等我们回去了，我想在蔷薇阁楼里多安些灯。”这样他心爱的姑娘就不会怕黑了……

四个人离开了秋城基地，而夏川在他们走后，一把火烧了基地，那些基地里的丧尸们，也在烈火里灰飞烟灭。他相信，他的孩子们，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在这片废墟上，新建秋城。

日夜兼程，一行人赶回了瑰城基地，而纪沧和夏凌竹也已经在早早等候，看到回来的仅有两人，他们心中也已经有了无言的答案。

“孩子，回来就好。”夏凌竹抱着夏惇，这是哥哥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孩子了。

可是悲伤并不能太久，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意外的是，秋见洺要求和夏惇一间屋子，夏惇也默认了这个要求。

夏凌竹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晚间，绘宁被纪鸣拉着回到了庄园里，在这段经历的全程里，纪鸣都几乎没有哭过，但是这一刻，绘宁可以感到他的脆弱。

“绘宁，其实我小时候，家里人都不同意我捣鼓这些花花草草，他们觉得这是不务正业。”纪鸣突然开口，他看着这些草木的眼神十分温柔。

“是舅舅教我怎么种蔷薇的，也是他教会了怎么躲着家里人偷偷给花浇水。”纪鸣眼眶湿润了，“我一直不是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存在，哥哥挑起重担，已经给了我极大的自由，可是生活在这里我们也要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唯一能喘息的就是看见我养的花开了……”

“可是绘宁，我的蔷薇都开了，舅舅不在了……”纪鸣悲怆着，他彻底失去了一个亲人。

绘宁无法想象，上辈子那般痛苦不堪死去的夏川，纪鸣亲身经历，该是怎么样的痛苦？这辈子夏川健康地活着与基地赴死，是因为他作为首领的悲壮。

“纪鸣，你还有我。”绘宁抱着他的后颈，默默地安抚他的情绪，就像他在高塔安慰她一样。

他们都是在黑夜里舔舐伤口的困兽，他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而这一切的根源，他们发现怪不了任何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每个人的选择。

纪鸣依旧是恪守原则，和绘宁分别住在一楼和二楼，对此，绘宁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她有时候更爱住在空间里。

瑰城基地的条件虽然已经是末日里最好的了，但还是不如绘宁自己的家，那里有父母留存于世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