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皮面具(1/1)
“李皓华,怎么不说话?莫名其妙跑到我这儿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萧晟神情淡漠地下了逐客令。
皓华心头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视为兄长,难道你对我已经厌恶至此了吗?”这句话哽在皓华心头,可当他缓缓抬首对上萧晟的那幅冷淡神色时,一句满是怨恨,阴阳怪气的话脱口而出。
“萧晟,你真龌龊!方才你睡梦中喊的人是谁?”
萧晟听了皓华这句话,心中一凛,他那张原本冷漠到令人窒息的脸抽搐了一下,眼神中是皓华从未见过的惶恐。那是秘密会被揭开的惶恐。
皓华见到萧晟这般闪躲不安的眼神,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他嘴角上扬用那种嘲讽的语气:“在文华殿,你每日同殿下朝夕相对,看得到吃不到那种滋味很难受吧。”
萧晟闻言恼羞成怒,掩埋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轻易被赤裸裸地揭示在人前。他一把冲上前去,愤怒揪住皓华的衣襟:“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哈哈哈”皓华仰天大笑,萧晟你真可怜,用情至深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萧晟似是被皓华的这句话戳到了痛处,他缓缓松开手中皱成一团皓华的衣襟,神色有些恍惚:“是啊!我是不敢承认,承认了又如何?殿下是我永远永远无法触碰的明月,我对他有那份绮念又如何?他是君,我是臣,这永远都不会改变,更不可能逾越阴阳伦常……”
那你就只能四处留恋那些男倌馆,好发泄你对太子的情意是吗?你个孬种!”皓华的骂词并未激怒萧晟,皓华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即便在人前衣冠楚楚,在众人面前自己是才华横溢的萧家大公子,可是在情感面前自己就是个孬种,这也是他痛楚不堪的根源。
“殿下是那样高贵纯洁,我又怎么可以亵渎他……”萧晟眼神空洞,喃喃说着。这话好似在说给皓华听,实则这句话是在萧晟脑海中不知重复过多少遍了。
“恶心!”皓华怒不可遏,怒骂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德性?四处找小倌寻欢作乐,你知不知道外面骂得有多难听,你简直是给萧家蒙羞!萧伯父和萧伯母一定都寒了心,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你看上什么姑娘不好,非要看上太子,你萧大公子还想当太子妃不成?哈哈哈!”
皓华笑得壮若疯癫,对面的萧晟面色却愈发冷郁。
“最初入学文华殿时,我确实把殿下当作挚友。”萧晟的声音清冷又无奈。“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皓华渐渐不笑了,他望着对面失魂落魄的萧晟,心里堵得厉害,他一直以来都想同萧晟好好谈谈,恢复挚友关系,就像儿时一般亲密,可今日话一出口又演变成激烈争吵,皓华不愿这样的,当真不愿。
萧晟一声叹息后,他慢慢直起身子,神色黯然地走了出去。皓华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再说些什么,也没有再叫住他,直到萧晟完全离开了他的视线。
良久良久,皓华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晟哥哥,你本该是完美的,不应该被世人所诟病,你又为何不能戒掉对太子不该有的绮念?”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除了被寒风吹动着那半推开的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萧晟自那夜后对皓华更比先前避之不及。朝中人皆称道萧晟同太子同窗,君臣情谊甚是美好,可皓华却幻想著终有一天他要亲手将这份美好撕碎。
那是一个深秋之夜,皓华一步一步坠坠不安的沿着青石台阶行走,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东裕王会领着他走向何方?皓华只是觉得今日的父亲同往日很不一样。
“嘶啦”一声
微亮的烛火点亮一片漆黑的密室。烛光摇曳照亮东裕王肃穆的脸庞。
“华儿,你孩童时为父便送你入文华殿做太子伴读。期间也一直嘱咐你注意太子的一言一行,你可有照我的吩咐去做?”
皓华本以为父亲只想让他成为一个太子党,不过现在父子二人单独处于这样一个密室,东裕王用这样的语气问他,皓华冥冥之中觉得事情远非那样简单。
“当然,孩儿谨记父亲嘱咐,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孩儿都谨记在心。”
其实根本不用父亲格外吩咐,皓华从小因萧晟的缘由一直都注意著太子。
“好……呵呵……很好。那现在为父便好好检验你。”
说话间,便持了一方木盒,打开的瞬间,皓华心脏都好像要跳出胸腔,他颤颤巍巍向后退了几步,全身寒毛倒立——那是一张有着太子容颜的人皮面具。
“来,华儿,戴上这张人皮面具,学着太子的一言一行,让为父看看。”皓华双手颤抖的拿起这张人皮面具,指尖触碰到那冰冷质地时,皓华猛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他仍不动声色戴上那张冰冷人皮面具,学着太子的言行。
“哈!哈!哈!东裕王的笑声充斥着这间密室。皓华你和太子一样的身高身材,戴上这做工精致无比的人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啊!看来我从儿时就把你送进文华殿真是明智之举啊!哈哈……”东裕王的笑声愈发猖狂,皓华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假扮太子何等危险,原来父亲在我年幼的时候便已将我作为一枚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了。
皓华戴着太子的人皮面具对着铜镜,像先前无数次那样揣摩模仿太子说话的神态模样。几个月前,他的父亲第一次将谋划多年的宏图伟业对他和盘托出时,他觉得那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找机会对太子下手毁尸灭迹后,让他这个假太子入驻东宫,再向德辉帝下毒药,待先帝驾崩后,他这个假太子顺理成章登基为帝。不日之后伪造出病死的假象,撰写禅位诏书这天下实则就落入东裕王手中。
皓华原本认为这荒谬至极,太子一直被众人簇拥保护着,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再则又怎么可能轻易向皇帝下毒?这更是无稽之谈,直至随后的那几个月内,东裕王逐渐将他十多年苦心建立的党羽势力展现在皓华面前时,皓华才渐渐明白朝中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完全可因东裕王搅得天翻地覆。而父亲的这一招险棋若是走得好的话,相比于直逼太和殿逼宫更为有胜算。
皓华自从知晓父亲野心勃勃的大业后,虽然在人前仍旧没有太大变化,可心下却起了万千波澜。尤其在他看到太子时,太子总是一副笑意盈盈无忧无虑的样子。无非是出身好,他又凭什么夺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曾经的皓华虽然讨厌太子,但更多的是无奈,而现在的皓华每每看到太子同萧晟同进同出,商讨政务政事时,幻想着将太子永远踩在脚底下,撕碎他,毁掉他。皓华甚至将萧晟对他的厌恶冷淡全都算到太子头上。
萧晟在朝中也是小露锋芒,连德辉帝都称赞他是济世之才,太子和萧晟的关系似乎比在文华殿更为密切。
直到那一天萧晟生母突然逝世,萧晟不得不离开邺方为生母守陵,太子拥抱安慰著丧母之痛的萧晟,一直送他至皇城门口,二人依依惜别,此情此景通通被刻入一双窥探的眼睛,那双眼睛流转着骇人的厌恶神色,难道太子对萧晟的情意一无所知吗?为何不直接拒绝明言?无非是装傻,估计暗地里很是享受这一过程,不断给萧晟希望,我呸!这样真是恶心!
这种畸形的恨从不因萧晟的离开减少半分,甚至皓华将对萧晟的怨笃全部转嫁到太子身上,只要令太子不舒服,他李皓华就很舒服,他甚至开始比东裕王更加留意东宫的一举一动。皓华少爷同东宫眼线何文的往来甚至要比东裕王多得多。他开始万分憧憬着取代太子的那一天,他已做好充足的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长期的蛰伏等待终是迎来的机会。
皓华少爷,老奴已是获得确切消息,明日太子就准备趁着他贴身侍卫回乡祭母之际,偷溜出宫。”
听闻何文的这句话,皓华仿佛像一朵快要枯萎的小草,蓦然等到了阳光的眷顾一般,他大喜道:“好!何文你快随我向父亲禀报。”
密室中,父子二人和其他党羽眼线以及身手敏捷的刺客皆已是部署完毕。明晚,皓华一想到明晚过后,太子就会被抛尸荒野,成为山林野兽的腹中餐。皓华就兴奋得无法入睡。
皓华索性戴起那张人皮面具,借著月光仔细打量着镜中的那个人,明日过后,太子便不复存在于这世上。而我李皓华则完全代替了他。
皓华不过是东裕王府庶出的默默无闻四少爷,谁会注意我?关心我?连亲生父亲也只不过把我当作他一统江山的一枚棋子罢了。
成为虚假的太子也好过做默默无闻的自己,就算这份虚假也不会持续太久。皓华也觉得心满意足,成为太子意味着得到所有至高无上的一切,而且……终于又能和晟哥哥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了……尽管是披上了太子的皮囊,皓华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有这么深的执念?大抵在幼年时,将萧晟当成最亲的人,可这份热情却一次又一次得不到回应,甚至是蔑视。
他不甘心!
不甘心!
哼!皓华对着铜镜露出一个阴森骇人的冷笑:“哼!萧晟你个窝囊废,你不是最珍惜你的殿下吗?我偏要让他变成个烂脸的丑八怪,看你还对他有什么非份绮念!哈!哈!哈!”整个屋子内都弥散著一种让人窒息的阴森诡谲的气息。
“皓华少爷,明夜的行动事关重大,小的们一定……”皓华望著父亲精心挑选出的刺客邪邪一笑:“我自是相信你们的身手的,不过嘛太子殿下明夜过后便是飞禽走兽的腹中餐了,可那些山林的牲畜未必一夜之间就将尸骨蚕食干净,为了避免再生事端,你们倒不如先划烂他的脸,把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也无人认得出来,这样也保万无一失嘛。
几个刺客们听得四少爷话中的含义忙阿谀道:“四少爷说得极是,咱们弟兄几个明白。
皓华望着那群刺客,心下油然升起邪恶畸形的喜悦,心中扬起一阵巨大的满足感。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那个人的出现把所有一切的计划通通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