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连菲菲失踪案(1/1)
“殿下,太子妃……太子妃不见了!”
“什么?”阿鸢几乎是一下子弹了起来,翊炀及时做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应景。
“什么叫做不见了?”
“是……是失踪了……”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失踪?”
“是真的,殿下!连宅上下找了整整三个时辰,把太子妃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恨不能把整个邺方城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太子妃的踪迹,这才敢报的官。”
“是何人在负责此案?”
“刑部尚书谷大人。”连菲菲是几日后的太子妃,身份特殊,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家颜面,此次失踪案直接收刑部受理。
“去把谷康召来!”
“是。”金图一瘸一拐退出内室,一眼也不敢多看,昨夜用棋子击伤他膝盖的人。
李翊炀静默不语,看着阿鸢心急如焚地在长乐殿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谷康从刑部到这里也得花上些时间,晨起后,你都没用早膳,先把这些小食吃了吧,都快凉了。”
“菲菲失踪了,我哪来的心情吃,你自己一个人吃吧!”阿鸢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李翊炀脸忽地一沉,深深吸进一口气,慢慢吐出,像是强迫自己咽下什么委屈。
阿鸢立刻意识到自己怎么可以把火撒到翊炀身上来,立马好声宽慰,“不是……翊炀,我不是责怪你,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只是我现在当真没心情。”
“嗯。”
李翊炀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取出糖油果子吃了起来。
阿鸢见此情景,竟有些宽慰,方才说错话后,她本以为翊炀要借题发挥,大闹一场。
“翊炀果真懂事了,拎得清轻重是非。”阿鸢虽是心焦,但却庆幸翊炀没来火上浇油。
“我今天在集市排队时,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是关于连菲菲的。”翊炀啃着糖油果子,漫不经心道。
“关于菲菲的?”
“算了,都是些市井小民的闲话,想你也没心情听。”
“快说,说不定和菲菲失踪有关。”
“和失踪案怕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连菲菲这个女人多情,没资格当太子妃之类的。”
“多情?菲菲自小追求者众多,这个我也晓得。”
“还听说了场凶杀案也是关于她的。”
“凶杀案?”阿鸢浑身一个激灵,抓住翊炀胳膊猛摇,“什么凶杀案?”
“据说两年前,她还和一个少年有过一段情,那人还是什么贺员外的侄子,后来那个小子不知何事和另一个男子在连府外打了起来,结果一死一伤。”
阿鸢沉吟半响,正欲开口询问时,刑部尚书已在侍者的引领下快步入内。
谷康参见过太子后,又朝长案后的翊炀拱手行了一揖。
“不必行礼了,谷康,我问你查得如何?”
“连二小姐失踪一案,已全权移交刑部,目前刑部各属正全力搜寻。”谷康回答得很谨慎,在称谓上他也改成连二小姐,避免与皇家的直接联系,不管连菲菲失踪一案始末如何?皆是扫了皇家颜面。
“菲菲是何时失踪的?”
“依微臣所见,连二小姐失踪时间,当是丑时至卯时之间,连府打更人自丑时起便见绣楼里亮着烛火,因未听到什么响动,只当小姐忘了熄灯,灯烛足足亮了半宿,直至卯时,连府丫鬟进绣楼伺候时,才发现不见连二小姐踪迹。”
“现场可有查到什么可疑之处?”
“绣楼内没有发现打斗痕迹,物件摆放齐整,只是侧窗开着,梳妆台上摆着燃烧怠尽的灯烛,还有个敞开的首饰盒,里面已然空空如也。”
阿鸢第一个反应就是入室抢劫,歹徒见菲菲貌美便一同掳走。忙问道:“绣楼内可有其他贵重之物遗失?”
“据连府丫鬟交待,绣楼中除却丢失的那一盒金钗银饰,二小姐衣橱中的一套劲装也不见了。”谷康顿了顿又道:“地上只留下一件可疑之物。”
“是什么?快给本宫看!”
谷康从袖中取出一物。
叮叮当当……
精巧别致的发簪被缓缓推到阿鸢面前。
阿鸢头皮一阵发麻。
“这……这是……”
流苏铃铛发簪静静躺在阿鸢手心,阿鸢全身僵硬,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发簪半晌,直至许久后,那小巧铃铛扔在她手心中无助颤抖着。
“殿下?”谷康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殿中仍是一片沉寂,谷康不免尴尬,求助地望了一眼长案后的男人。
李翊炀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朝谷康摊了摊手,低头喝了口油茶面,显然没有为刑部尚书解围的意思。
“咳咳……殿下?”
“谷康,本宫问你。”阿鸢神色凝重严肃,“两年前,在连府外是否有场凶杀案?”
谷康思索片刻,略一沉吟道:有!两年前早已结案。”
“凶手可已伏法?”
“贺明行凶后,畏罪潜逃至山林,捕快入林搜索,次日寻得一遭群狼啃噬的男尸,贺员外率亲眷确认其身份,认领尸身。”
“可有查明贺铭作案动机?”
谷康忽地闪烁其辞,脸上也是一阵清白。
“卷……卷案上记载的是贺铭与死者发生口角。”
阿鸢见谷康神色仓惶,心中便笃定主意,坊间传闻果真不假,这场凶杀案起因是为了菲菲,是以谷康必须顾及皇家的颜面无法在此坦然道出实情。
“没你的事了,发簪本宫留下了,你下去吧。”阿鸢面现倦容,朝谷康挥了挥手。
本想要回此案唯一的可疑之物,但殿下已开口,谷康只好作罢。他叩首后缓步退出,心下却疑窦从生。
“两年前的旧案,两命相抵,早就结案,殿下为何无故提起?”
刑部尚书前脚刚踏出长乐殿,建威大将军的嘟囔声就在殿中响起。
“哟!这个贺员外真是好眼力!他侄子被豺狼啃食,铁定面目全非,亏他能认得出来,翊炀说完,吞下最后一颗糖油果子。
一句玩笑话,却让阿鸢眉头锁得更深。
“翊炀……”
“嗯?”
“你觉得菲菲失踪一案,与何人有关?”
“不是窃贼就是强盗吧,她一盒首饰不是都被盗走了吗?”翊炀又顺口补了一句,“普通强盗一般是团体作案,而且首要目标不会是没有多少财物的锈楼,多半是采花大盗。”
“菲菲三日后便是太子妃,全大昱何人不知?哪个采花贼不想要脑袋?”
“这个不好说,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翊炀淡淡道。
“采花贼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在大婚前夕,你不觉得这事十分蹊跷吗?”
“天下巧合之事本就很多。”
阿鸢缓缓摇头,“绣楼里物件摆放齐整,没有打斗迹象,若有陌生人潜进来,强行将菲菲掳走,她至少能挣扎呼救,不可能无声无息,直至天明才被侍女察觉。”
“有道理。”翊炀点了下头,继而问道:“那她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阿鸢沉默良久,神色渐渐暗淡。
“我怀疑,菲菲并不是被人抓走的。”
“什么?”李翊炀看起来十分震惊。
“翊炀,我现在想一个人呆会儿。”阿鸢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留给翊炀一个忧愁的背影。
阿鸢转身的刹那,定格在翊炀脸上的震惊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计划得逞的微笑。
要让一个人从心底相信一件并不存在的事,与其侧面告诉她,倒不如抛出几条具有迷惑性的线索并加以诱导,推波助澜,让她自己猜出那个结果。
天空一片蔚蓝,飞檐翘角下,少女凭栏远眺,神色凝重。
“回去休息好不好?你都站在这儿一个时辰了。”
男人的双手环抱住了她的腰。
“翊炀,你觉得除了我们,还有谁不希望婚礼举行?”
“连菲菲的老情人呗!不过那人已经死了啊。”
“未必。”阿鸢轻轻吐出二字,对大为吃惊的翊炀道:“我反复回忆那一夜与菲菲相见时的情景,有一处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十分可疑。”
“是什么?”翊炀关切询问,面对失踪案,他表现得十分识大体。
我半夜潜进绣楼,被连府长工察觉,那厮第一句话,不是喊抓贼,而是叫骂了一句狗杂碎,又来纠缠我家小姐!”
尽管那夜在房梁上的翊炀对这句话记忆犹新,此刻仍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阿鸢,你怀疑也曾有男子半夜爬上绣楼。”
阿鸢用力点头。
“阿鸢,你是不是怀疑那个叫贺铭的男子没有死?可是刑部都已结案了。”
阿鸢沉吟片刻,“不好说,尸身被啃得面目全无,所谓亲属认尸怕也只是草草行事。”
“确实有这个可能,那姓贺的家眷,为包庇凶手,做出错认尸体之事也在情理之中。”翊炀顿了顿又道:“若当真是那贺铭所为,连菲菲又没做出任何反抗的话,那他们岂不就是……岂不就是……”
翊炀故意只说一半,引诱阿鸢亲口说出那两个字。
“私奔。”
阿鸢终于说出这两个字,眼眸中一片空洞,看不出悲喜。
阿鸢回答正中翊炀下怀,可是她的表现却让翊炀极为不满,本来营造连菲菲与人私奔的假象是想让阿鸢不要过分担心,没想到阿鸢竟因那个女人私通心生忧虑。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惟有春风不合时宜搅动着周遭沉寂的空气。
“我想贺铭此前已多次夜探过绣楼,只是菲菲对太子还抱有一丝希望,才迟迟下不了决定,若非那夜我坦然向她交代,我已有心上人,绝不会对她动情,第二天晚上,她也不会铤而走险。”
翊炀听闻此言,面色稍霁,忙应和道:“是啊,与其进宫当个不被宠幸的摆设,倒不如与情投意合之人逍遥快活一世。”
“逍遥?我担心菲菲躲在哪个穷乡僻壤吃苦。”阿鸢一颗心哀哀沉着。
“吃苦?这可不一定,我看那女人聪明得很,不会让自己吃苦,你前脚刚表示不会宠幸她,她自知没戏,后脚立马跟其他男人跑了,挺识趣聪慧的。”
听了翊炀的安慰,阿鸢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毕竟准备嫁进皇族的女子跟人跑了,她脸上也无光。
“其实,我早猜到的,当我看到这个。”精巧发簪颤抖着趴伏在阿鸢掌中,阳光明媚,却始终无法折射出发簪的炫目色泽。
“这东西我见过,这是瑾渊八岁那年送给菲菲的礼物,若是盗贼偷窃,卷走所有金钗银饰,怎么可能独独遗留下这件,天下哪有这么巧合之事。”
“呵呵!”翊炀冷笑两声:“是啊!听谷康说她还点了蜡烛,想必是特意挑出乔瑾渊送的定情之物扔在地上,表明她的心意。”
阿鸢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连菲菲同人私奔,既收获爱情也不必管那要人命的流言,你也不必违背本心代兄成亲,岂不是喜事一桩,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是啊!这是我的初衷,可是……”阿鸢看着掌心中的发簪,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春风拂过,铃铛颤抖着。
叮叮当当……
隐隐的,
那清脆声响却让阿鸢有种隐隐的压抑不安。
“殿下!救我!”
是少女的哭泣声。
“救命!”绝望地哭喊,形成无数个揪心的回音。
“菲菲!”
“菲菲!你在哪儿?”
阿鸢在黑暗中狂奔,全力寻找,大声呼喊少女的名字。
“菲菲!”
啊——
噩梦惊醒,阿鸢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在男人的怀抱中醒来,她倒在长案后,小腹上还盖着一本文书。
“翊炀!翊炀!我梦见菲菲了!她有危险!”
阿鸢根本没注意男人阴沉可怖的脸色,一个劲儿地诉说。
“她在向我呼救!她在哭,怎么办?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她……”
李翊炀藏于身后的拳头握到发白,原来阿鸢梦中会呼喊的名字,真的可以有其他人!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贱女人。
“那个女人都和人跑了两天了,她现在和你们皇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做什么还在想这件事!”翊炀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只是我们的揣测!”阿鸢腾地一下离开翊炀怀抱,坐了起来,“万一菲菲当真被逮人抓走了怎么办?”
“怎么会?现场所有线索都表明,她是自愿离开的,我们不是早就分析过了吗?”
阿鸢神智渐渐从那逼真的梦境中恢复过来。
“是啊……可是那个梦……好真实……”
“傻瓜,梦中的事怎么可能当真呢?”翊炀松开握了许久的拳头,伸手为阿鸢擦去额角上密集的汗珠。
“刑部那边有菲菲的消息吗?”
翊炀摇头,“这事都过去两天了,谷康那边屁个消息都没有,刑部的办事效率何时变得这么低了?显然是连菲菲故意东躲西藏的,不想被人找到。”
阿鸢双眸中仍是空空的。
“也许啊!连菲菲现在正和她的心上人逍遥快活呢!你还瞎担心什么?”翊炀又补了一句。
“是啊!是啊!菲菲好好的,我还在担心什么?”
自阿鸢亲口猜出连菲菲与人私奔那刻起,李翊炀便不断强化这种可能,一遍一遍的心理暗示,足以以假乱真,叫人对此坚信不疑。
“倒是你,真让我担心。”翊炀上前将人搂进怀里,“你都已经坐在这儿看了三个时辰的政务文书了,累得都直接栽进我怀里睡着了,就是因为你这么操劳,才会一直胡思乱想,做噩梦。”
“唉……”阿鸢瞥了一眼长案上,山丘般的文书,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身子好像大不如以前了,这些政务,若是放在从前,我……”
“嘘!”翊炀拍抚阿鸢背心安慰道:“戒断药瘾本就辛苦,我看你呀,就该好生歇着,什么都别管。”
“这怎么可能?”阿鸢露出个轻松的笑容,“不过,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分忧,否则我当真离不了恸绝。”
“你当然可以一辈子依赖我,前提是要把恸绝戒得干净,我们才会有一辈子。”
“嗯,我懂!”阿鸢用力点头,“这药真是邪门,就是不犯药瘾之时,近来我也觉得浑身没劲,思维涣散,总是疲惫。”
“那些都是戒药期间正常反应,等你彻底摆脱恸绝,铁定能恢复过来。”
阿鸢看着男人的脸,就好像看见一片光明希望,她忽的握住翊炀的手。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想我就能战胜恸绝。”
翊炀闻言很是欣慰,不禁吻了吻阿鸢双唇。
“去榻上小憩片刻好吗?我看你仍是一脸倦容。”翊炀没等阿鸢回答,打横把人抱起就往内室送。
阿鸢在男人怀里稍稍挣动了一下,“方才睡了会儿,还不算累,况且还有那么多政务要审阅。”
“你那不是休息,是在书房里做噩梦。”翊炀说着已然将人塞进喜被里。
“等我回来,陪你一起看公文。”
“等你回来?”喜被里钻出个脑袋,警惕问道:“你想要去哪里?”
“应召去永安宫。”
“是父皇要同你商讨事务吗?”
李翊炀神情略微一变,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翊炀在少女额头上落下一吻,心中纵有万千疑虑,翊炀仍决定独自面对,他不愿阿鸢担心为难。
“就算是那个女人身份无上高贵又如何?就算她全然猜出内情又怎么样?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