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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我们私奔吧(1/1)

“大将军……如果以后得了空……我希望你能来珧州看我……”阿鸢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掌。

李翊炀回了神,但仍旧板着那张脸,他窝了一肚子火,本来这日子挺好过的,一切都按计划发展。

皇帝怎么就知道他们的情事了?怎么就出其不意地执意废储?现在他一听到珧州这两个字,立刻火冒三丈,大吼道:“珧州那种鬼地方!我李翊炀坚决不去!”

连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胸口被压榨得一干二净,那种窒息的感觉,让阿鸢眼前的光线一点点暗了下去,身体摇摇欲坠。

“翊炀……你好……残忍……”

当阿鸢再度苏醒过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阿鸢躺在软榻上,一睁眼便看到榻边那个万分沉重的背影。

李翊炀目视前方,眼中是一片凶戾杀气。趁着阿鸢昏倒这段时间,他已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一切的发生不只是偶然。”翊炀脑海里倒是一直有个狠毒的想法。但操作起来十分冒险,翊炀迟迟下不了最终决定。

“翊炀……”阿鸢勉强用手支撑着坐了起来。短暂的失神后,她忆起前事,泪水溢满眼眶。

“怎么刚醒就哭?”翊炀抹去了阿鸢眼角的泪水,语气却有些不耐烦。

“我想……你既然不肯去珧州,那我余生只能一人了……”阿鸢声音不住哽咽。

翊炀叹了声气,“阿鸢,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我是不可能去珧州那鬼地方的,同样,你也不可能去!”

“可……可父皇已决定拟下废储诏书,按照大昱律令,废太子即刻就得迁往封地。”

李翊炀心中窝火,“只要废储诏书没有诏告天下,你就不是废太子!”

“大局已定,父皇心意已决,更何况……何况父皇说再也不想见到我……”阿鸢说着更是泪如雨下。

“傻瓜!那是气话!你如何当真?”

阿鸢抹了把泪,“我对不住瑾渊,为了瞒住我的身份,却让父皇误认为瑾渊是个断袖。就算父皇还顾急父子情谊,他也不可能将储位给一个染上药瘾的龙阳之徒。”

“药瘾可以戒掉!龙阳之徒又怎么了?”

“翊炀,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大昱哪有帝王没有三宫六院,没有成群儿女?”

“谁还不能儿女成群了?将来你皇兄的病好了,他想娶多少妃子都行。”

阿鸢无言以对,惟有苦笑,“翊炀,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事已至此,瑾渊终究与皇位无缘了……”

李翊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把将阿鸢拉到面前,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乔瑾渊会是大昱未来的主人,而你,乔瑾澜,你会是大昱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这是你母兄欠你的,必须还给你,而且,我努力了这么久,不可能这个时候放弃!”

旦凡阿鸢有点残存的理智就能听出翊炀最后一句话中的深意,可惜阿鸢早已沉沦在情感的漩涡里,无法理智思考。

“李翊炀!你变了,以前你从不在乎名利,凡事都以我为中心,把我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可是现在……”

阿鸢气愤地挣脱了男人的禁锢,“我看你说来说去就是舍不下你这个一品将军的官职,舍不得邺方城里的富贵权利!”

“是!我是舍不得!”李翊炀一口承认,阿鸢像被噎住了一样,愣在那里。

“难道你舍得这个太子之位?舍得放弃十几年来的努力?”李翊炀反问道。

阿鸢怔忡片刻。目光似从遥远的地方摸索回来似的。

“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和你比起来……”阿鸢没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翊炀,默默流泪。

翊炀见状,心头剧烈抽搐,他已探听清楚永安宫内的事,阿鸢为了能同他厮守,毅然舍弃了王储之位,在母兄与他之间选择了他,这份痴情怎叫他不感动?

翊炀一把将人拥入怀中亲吻,慢慢将其放倒在软榻上,解开衣襟,好好地安抚了一番。

阿鸢被翊炀一顿安慰之后,乖得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翊炀怀里,连声音都彻底软了下来。

“翊炀,我心里很乱,我会去乞求瑾渊的原谅,不过我再也不想管朝庭的事,去他的储位,去他的珧州,反正父皇还有甘若和涵儿,我们私奔吧!翊炀,只要我们在一块,隐姓埋名,爱去哪儿去哪儿。”

翊炀嗤笑一声,“这不可能的,宝贝。”

李翊炀此刻浑然不知,他在轻描淡写中拒绝了他最后一次获得幸福的可能。

在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翊炀渴望倾尽所有,让时光倒流到这一刻,回答阿鸢一句:“我愿意。”

“为什么不可能?”阿鸢气得撅起了嘴。

“隐姓埋名?做两个庶民,那咱们靠什么维持生计?”

“嗯……”阿鸢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们可以租一片田庄。”

“你是想让我去乡下种田?”

“嗯……不然我们就去山林隐居。”

“吃什么?天天挖野菜,竹笋吃?”

阿鸢嘟起了嘴,“我们可以打猎啊?”

“哦,原来你是想让我当一个猎户。”

阿鸢有些悻悻然。

“哼!我还就不信了,没了官身血统,我们两个大活人还会饿死不成!”

“自然是饿不死的。”翊炀半开玩笑道,“我就是每天去工地搬砖,也得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只是这样一来,生活就拮据了,同你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根本没法比。”

“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吃不了苦?翊炀你放心,只要同你在一起,什么样的苦日子我都甘之如饴。”

翊炀心中感动,亲吻了一下阿鸢的额头,“宝贝,你是没有经历过苦日子,才说出这种傻话来。”

“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我说的如何就是傻话了?更何况我自幼是在庵内长大的。”

翊炀无奈长叹一口气,望着阿鸢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一派天真,有些话注定是说不出口。

他们现在离权力的顶端如此之近,安富尊荣就在眼前,凭什么就轻易拱手让人?

他李翊炀自来邺方后,每一天都在经营自己的势力,如今已有成效,怎么可能因这样的变故就全盘放弃?

况且无论未来皇位是落入东裕王或者是乔氏其余子嗣手上,乔瑾渊倒是可以一辈子躲在阴影中,保性命无虞,可阿鸢很有可能遭遇暗杀,自古就没有哪个废太子有好结局的,就算我和阿鸢隐姓埋名,没了手中的权势兵力,也只能四处东躲西藏,最后窝在穷乡僻壤了此一生。

凭什么?凭什么不去帮乔瑾渊争夺储位?不去帮阿鸢恢复身份?凭什么舍弃这大昱万里山河?凭什么放弃一生的安富尊荣?

苦日子?哼!

他李翊炀怎么可能让心上人成日粗茶淡饭,还要为生计发愁?

乔瑾渊会是大昱的王储,未来的君王。待乔瑾渊继位后,很快会迎乔瑾澜公主还朝,无论谁敢妄图改变这个事实,就得付出代价!

翊炀决心已定,可尚未有对策,心中烦恼一片。

“翊炀……你怎么突然沉默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你今天应当很累了,该就寝了。”说罢将手伸到她腿弯下,把人抱起朝床榻走去。

“翊炀,你今晚会留下来陪我的,对吗?”

翊炀一蹙眉,“今日是搬去新府邸的第一天,府上有许多事等着我处理。”翊炀轻轻把阿鸢放在床榻上,掏出胸襟前的一个小药瓶。

“这里面是一粒恸绝,你今夜的份,撑到不行再服用,我得先回府了。”

将药瓶放在小几上后,翊炀便大步朝外走去。

阿鸢怔忡片刻后,急急对离去的背影道:“翊炀,我现在心里真的很难过,需要你的安慰陪伴。府上的事先放一放,你今夜能不能留下来……”

砰——

门阖上了。

将“陪我”两个字隔绝在厚重的门外。

那一瞬间,阿鸢心头一空,寝室内落针可闻。

“翊炀回建威将府了……”阿鸢恍惚间隔了许久才得了这样一个认知。

阿鸢想起方才翊炀已在软榻上要了她两次,所以今夜他也不图什么了,也不愿继续花时间陪自己……翊炀走得很干脆……很干脆……

阿鸢用手捂着脸,双肩剧烈颤动,不片刻,泪水从指缝间流下。

“翊炀变了,真的变了,以前的他怎么会舍得我难过?现在待他得到满足后,竟是连话都懒得听我说完,兴许是已经厌烦我了……”

阿鸢想起那天从养心院逃出来,见翊炀时,问了一句:“若我一朝不是太子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会”或“不会”,翊炀三缄其口,并没有给她正面回答,可现在阿鸢差不多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个认知将阿鸢所有的体力都抽光了,她软倒在榻上,任凭泪水湿了枕巾。

翊炀明确表示他不会离开邺方,不会放弃现在的一切,他甚至对我能继续任储君之位还抱有幻想,可是……待废储诏书诏告天下之日,我离开邺方之时,翊炀最后怕是不会陪我去封地了。原来床笫之间,翊炀说得那些话,那些富贵名利皆不如我重要的话……皆是哄哄我的,在我之后,翊炀也许还能找到比我更称心如意的人,待我去了珧州,翊炀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我给忘了,那我一个人在珧州只能靠着这一年多的回忆过活……

想到这儿阿鸢心口阵阵发紧,她抚着自己胸口,张着嘴剧烈喘息。

她回忆起初见翊炀时,她答应过会让翊炀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可时过境迁,一个废太子还能开出什么条件来吸引翊炀?其实阿鸢方才已经用她所剩不多的剩余价值,希望翊炀能有所动容,可一辈子的相守,还有孩子……这些根本就不能打动翊炀,一个废太子全部的爱对他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只要翊炀愿意,他不会缺女人的,说再多也是徒劳,如今翊炀已对我的情感不屑一顾……

阿鸢此刻已不能躺下来,她感觉胸口窒闷得厉害,不得已挣扎爬起,坐在床沿边拼命喘气。

耳边不知怎的,响起父皇的怒吼。

“给我滚!你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去珧州吧!朕不想再看见你!”

我已然伤透父皇的心,父皇栽培太子十余载,却得知太子是个染上药瘾的龙阳之徒,我更是愧对于母后、皇兄。她甚至连去瑾渊那儿乞求原谅的勇气也没有了,她有何颜面去见瑾渊?

阿鸢不敢再步入永安宫,生怕父皇母后见了她又要大动肝火,等到迁去封地的那天,阿鸢只准备带着一两个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已不打算再逼着翊炀做最后选择。她也害怕听到翊炀直接残忍的拒绝……就不告而别吧……好歹也给自己留个幻想……

毕竟她还指着她和翊炀的美好回忆度过余生……

没有听到最后的直白拒绝,就意味着阿鸢可以幻想,幻想翊炀心里对她的离开充满不舍与眷恋,幻想以后翊炀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她,甚至幻想有一天翊炀可能会去珧州看她……

就这样走吧……静悄悄地离开皇城,消失在邺方城中,这样对谁都好……

阿鸢又费了好一番功夫调整好呼吸,抹掉眼泪,挣扎着爬下床。

“该收拾收拾去珧州的东西了。”阿鸢刚想唤人进来,却想着连翊炀都不愿陪她去珧州那鬼地方,为何又要强行要求东宫的宫人背井离乡去酷寒之地。珧州新建府邸虽有仆人,但毕竟不能再同皇宫的生活相提并论了,许多事情都得要亲力亲为。

收拾行礼……阿鸢对此一窍不通,但凡事总归要有第一次。

“珧州……那里成日飘雪,坚冰万年不化,所以长衫单衣就不必了,带些狐裘大氅去就好了。”

阿鸢迈着虚软的步子打开冬日的橱柜,将冬衣都取了出来,放在榻上。

“就带三件大氅,三件狐裘去……”

目光落在了那雪白的狐裘上。泪水不可控制地涌出眼眶。

“这件狐裘是翊炀今年开春刚送给我的,雪狐本就珍稀,翊炀说他攒了许多的狐皮。好不容易才赶制了这么一件,要我到冬日再穿给他看,可……可是这还没入冬,我和翊炀的缘分,就快到头了……这雪狐裘还是全新的……”

阿鸢抱着那雪狐裘,温暖的触感却捂不热阿鸢一颗冰寒的心,眼泪不争气地滚落,最后演变成泪雨倾盆。“物是人非……翊炀也许再也看不到我穿雪狐裘的样子了,不过他……也不在乎了……”

“殿下!殿下!三殿下来了。”

“甘若?”阿鸢拼命止住悲伤,抹掉泪痕,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暗忖:“三弟来看我了。”她刚一站定,乔甘若便大步走入殿中。

阿鸢刚刚要开口说话时,只觉腹中传来阵阵绞痛,“糟了,这是要发药瘾了。”

乔甘若脸色不善,一双眸子折射出阿鸢从未见过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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