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篮球馆（1/1）
那天晚上易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过来的时候大脑还是迷茫的，手机不知何时滚在床铺中央，被压了一夜。
白皙的手臂上映出红紫色的印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易岁揉着头发，盯着那片红色发呆。
难怪梦里总觉得有东西在啃食手臂，原来是这样。
易岁将早就没电的手机充上电，这才爬起来洗漱。
梳妆镜里的人一头凌乱的浅金色头发，嘴唇有些发白，眼睛肿得像两个大豆。
一点也不好看。
易岁嫌弃的移开眼睛，心情有些郁闷。
今天的别墅显得有些空荡，陆严出去打球了，干爹干妈也出门了，做饭阿姨留了早餐也就离开了别墅。
易岁下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直到看到桌上的早餐才回神。
易岁无聊的看着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几条未读消息。
8：15
江肆年：早安易岁
8：35
江肆年：起床记得用冰敷一下眼睛
9：30
陆严：我出门了，我让阿姨做了早餐，起了记得吃。
9：35
陆严：要是想出去玩记得给我说，或者想来找我就给我打电话。
手机左上角显示着此时此刻的时间，10：31
易岁动了动手指回了消息。陆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她，江肆年的消息却像是等了很久似的，有些迫不及待。
易岁挑眉，有些惊讶。
江肆年：起床了啊大小姐。
江肆年：头疼吗？喝点热水润润嗓子，不然会不舒服。
易岁盯着消息看，心想，江肆年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怎么就知道她嗓子不舒服。
但她在仔细一想，有些羞愤的脸红了起来。
昨天哭得那么可怜，嗓子不疼才怪呢。
易岁又想起了江肆年的那句“小哭包。”
无奈的，调笑的，心疼的……
无论是怎么解读，易岁始终没有从那短短的三个字当中读出不耐烦和麻烦。
易岁红着脸打字：我知道了，还有，谢谢你。
这句谢谢有些没头没脑，江肆年还在走着路，突然就勾唇笑了一下。
“哎，江肆年，你这一大早上笑啥呢？”刘毅嬉皮笑脸的走上前，踮脚勾住江肆年的肩。
“没什么”江肆年回了一条消息就将手机揣进了包里。
江肆年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休闲服很薄，手机放进去就隔着一层短袖布料贴在精瘦的腰上。
平时习惯了静音的他破天荒的换成了振动。
易岁喝着一碗凉透了的粥，看着一分钟前的消息，始终咽不下嘴里的那口粥。
江肆年：小哭包，今天要开心，别不高兴。
江肆年：周末有什么安排，无聊吗？无聊的话要不要来找我？
半小时后，易岁站在篮球馆的门口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出了门。
也许是她实在过于无聊了吧，易岁想。
又或许是家里太安静让她有些压抑，所以有人邀请她便选择了出门。
易岁完全忘了，陆严家的阿姨是住家阿姨，只是因为易岁抗拒有陌生人的出现，所以陆严会在易岁在家的时候让阿姨回家住。
易岁也没能记起，第一个邀请她出门的人是陆严。
易岁更没有记得，那件事情之后她是抗拒出门的，习惯了一个人窝在家里，在熟悉的地方能让她安心。
易岁什么也没记得，一时冲动的选择了出门，但是现在，站在这里好像也没有感到后悔。
周末的篮球馆人依然很多，也很吵闹。
球鞋摩擦地面的刺耳声，进球的欢呼声，篮球砸地的嘭嘭声……
人有些多，易岁抬手将蓝色棒球帽的帽檐往上扬，茫然的看向四周。
易岁的到来引来不小的轰动。
这大大的篮球馆，放眼看去只有易岁一个女孩子，况且身材高挑气质好，虽然帽檐挡住了脸，但不难猜出这人帽檐下的脸一定足够惊艳。
有男生吹着口哨，看向易岁的目光算不上友好，甚至有些下流。
易岁眯着未完全消肿的眼睛，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拿着手机恰要打电话。
眼前出现一到阴影，易岁垂着头，看到一双白色的球鞋，以及面前之人裸露的布满黑色腿毛的小腿。
易岁很抗拒腿毛茂密的人，面前之人甚至有一种肆意生长的疯狂，易岁忍不住的反胃。
后退了几步才压抑住那种恶心感。
易岁抬起头，面前的男生染着一头夸张的黄色头发，带一个黑色的运动发带。
男生的头发很长，刚刚运动后头发上全是汗水，脸上也是擦过汗后的那种油感，额前的几缕头发并在一起，还在缓慢的滴落汗珠。
一股汗味混杂着某种廉价的香水味刺激着鼻腔，易岁很不礼貌的皱起了眉头。
男生在不经意间瞟到了一眼易岁的脸，只是一眼便足够让他惊讶到说不出话。
这是他十八年来见过最漂亮的女生，还是个混血，他觉得面前的女生甚至比电视上那些明星还要耀眼漂亮。
身后不远处的兄弟吹着口哨唤醒了他的理智，男生故作镇定的撩了一下头发，摸到一手的汗，他不在意的在黄色的球衣上擦着。
“小妹妹，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来找人？”
易岁尽管嫌弃这个人，但多年来的教养还是没让她甩手走人。
易岁装得冷静，脸色如常，点了一下头：“嗯，来找人的。”
“找人啊？”男生笑得轻浮，忽然弯腰凑到易岁面前，“怎么，这么好看的妹妹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
男生的笑容甚至有些猥琐，易岁没忍住抬手轻推了一下，男生踉跄了几下，站稳后左手捂着被易岁触碰的胸口。
“妹妹，你怎么能动手呢？”
易岁压得很小声，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是你先凑过来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生舌尖舔着牙床，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这么胆小的美女，怎么说也不会拒绝他的。
这种女生他得手过很多次，害怕惹事所以都会很乖巧的给联系方式。
男生嬉笑着开口：“哥哥我呢也不是不大度的人，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再发几张你的照片给我，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易岁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紧张，恐惧。
听到照片两个字时浑身都抖了一下，她忽然的加重语气，“你走开，我不会给你照片的，滚开。”
说话的时候男生嘚瑟的俯身弯腰，仰头看易岁帽檐下精致漂亮的脸。
易岁厌恶的推着男生，力度带着一股疯狂。
男生后退了好几步，还是没能站稳，几秒后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男生还在看戏的兄弟瞬间聚过来，几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瞬间在男生后面围城一个半圆。
半圆前是害怕不安的易岁。
易岁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那个倒地的男生，有些不可置信，她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穿着白色球服的男生伸手拉起地上的男生，嬉笑道：“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周响，还能被这么瘦小的妹子推到在地。”
周响爬起来，拍着身上不存在的尘土，面上有些挂不住，他紧抿着唇，眼里流出一些阴郁。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甚至想把易岁拖到角落狠狠的欺负一顿。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让他这么难堪，这种人真该死。
周响咬着牙，走向易岁，“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我看上你是给你面子，识相点赶紧给我联系方式，我今天就放过你。”
易岁还是垂着头，碎步一般的往后撤，“不要，不要……”
不要照片，不能给任何人照片……
不能！
不能……
不要……
周响皱着眉，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抬手打掉了易岁的帽子，易岁漂亮的脸就暴露在空中。
身手的兄弟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笑得猥琐又油腻，“这么漂亮的妹妹，周响，你丫就不能温柔点，懂不懂怜香惜玉了。”
清楚看到易岁的脸，周响还是忍不住的惊叹，但骨子里恶劣让他忘不了一分钟前的耻辱。
周响用力捏着易岁的手臂，易岁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周响黑着脸，像是夜里吃人的恶魔，“赶紧的，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不给微信你别想走。”
易岁眼眶泛着水花，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但她咬着唇，倔犟的止住了眼泪。
面前的女生一直没有动静，像是一个木头一样，除了长得好看，根本索然无味，若是平时周响会甩手就走，跟这种人耗着没意思。
但他好面子，尤其是在兄弟面前，周响只是在心里呸了一下，心想遇到这么没意思的人有些晦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后的兄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着：“你行不行啊周响”
周响的脸更黑了，他粗鲁的拉扯易岁，易岁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踉跄着又站稳，再次被推动。
易岁已经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她有些木愣呆滞，像是灵魂出窍，离开了躯体，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眼前明明是明亮的篮球馆，易岁却在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人。
像是有人撕裂了时空的壁垒，易岁看到了每个夜里折磨她的画面。
十六岁的易岁捂着破碎的衣服缩在角落，面前的女生拉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
女生冲她吐口水，像逗弄宠物一样拍打着她的脸，“你不是喜欢勾引人吗？怎么？现在怎么不愿意了啊。”
女生身后跪着一个男生，男生捂着脸在哭，哭得压抑难听，耳朵里全是呜咽，像是疯狗的嚎叫，易岁觉得难听及了。
女生扯她的头发，将她往后甩，易岁重重砸在灰白色的墙面，五脏六腑都振得难受，痛不欲生。
女生抬脚，把那个哭得像犬吠的男生一脚踢到旁边，“我怎么就忘记了，易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人呢，大小姐感兴趣的是会长那种人对吧。”
“怎么这么贱呢？就凭这张脸吗？易岁，我告诉过你，离会长远一点，否则，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女生远去，那张脸模糊得看不清五官，易岁像是泄气的气球，无力的跪倒在地。
“咚！”
膝盖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易岁捂着脑袋，疯狂的摇着头。
嘴里溢出细碎的呜咽。
耳朵里嗡嗡作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只有一道恶劣的女生叫嚣着，“易岁，你就是个贱人，活该任人欺负，你自找的，你就是个婊子……”
“哎，你说你走那么快干嘛啊，江肆年。”刘毅小跑几步跟上江肆年的脚步，笑着看旁边一脸烦躁的人，“你说你喜欢的女生一会要来，那你也不至于走这么快吧。”
江肆年皱着眉收起手机，距离易岁说快到了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易岁还是没到。
江肆年有些不安，眉头没解开。
“哎，那边在干嘛呢？我去，那么多男生围着欺负人家一小姑娘，一群畜牲吧。”
刘毅皱着眉，看着篮球场中间的人群。
他们动静闹得有些大，周围打球的男生都挺停了下来，但没一个上前。
有些是不知道事情经过不好插手。
有些是还处在围观的阶段，认为还不到上手的时候。
有些则是看着那么多男生不愿意自找麻烦。
江肆年和刘毅不同，他们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不管是什么原因，一群大男生就不能欺负女孩子。
江肆年没收到易岁的消息本就有些烦躁，而当他看到那个跪坐在地，满是破碎感的易岁时。
他只觉得有人捏住了他的心脏，不住的用力折磨着他，心脏疼得他快要不会呼吸了。
江肆年一脚踢开了蹲在易岁面前的周响，力度大的刘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的男生，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兄弟。
不是啊大哥！
英雄救美也要有个度，你也不看看人家几个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美德你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江肆年哪能顾得上这么多，他几乎是在踢飞周响的瞬间猛的朝易岁扑去。
在即将触摸到易岁的瞬间收起浑身的戾气，他轻柔着像是触摸一件无价之宝，小心翼翼的将易岁搂在怀里。
“别害怕，岁岁，我来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