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幻境·青鸟小学（1/1）

青鸟小学，青春的笑脸遍布各个角落，放学时间，欢笑声，吵闹声，大人牵着孩子的手，或抱着自家的小孩儿，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本来今天是周日，但青鸟小学安排了兴趣课程，好在放学得早，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日头不弱，暖暖地打在往来人群身上，熙熙攘攘。唐浅与关山从校长室里走出来，已经谈好了一切。

当欲望与善恶观冲突的时候，适当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着眼前与记忆里相差无几的学校，唐浅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狠狠吸了一口里面的空气，总感觉回到了以前，回到了对这所学校没有任何偏见的时候。”

“你很喜欢小孩子。”关山适时补了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会去做幼教或者小学老师。毕竟小孩儿也容易招惹一些游荡的死者。”

唐浅摇了摇头，叹息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关山还想说些什么，眉头猛然一蹙，与唐浅几乎同时望向一棵大树后面，一个小孩儿正扒在树后面，只露出小半张脸，怯生生地望着他们。见两人目光望过来，他却没有跑开的意思，反而是又往外探了探脑袋，撅起嘴，似乎在回忆什么一样。

唐浅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树底下，对着小男孩伸出了手。

“秦朔，来哥哥这。”

小男孩并不认识唐浅，只是仿佛有一种本能，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牵绊，让他想要亲近眼前这个大哥哥。听到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秦朔怔了怔，竟然不再犹豫，乖乖从树后面钻出来。唐浅伸手一捞，小男孩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连体重都差不多。他将秦朔抱起来，动作太过熟稔，此时也一改对待薛礼的那种态度，眉眼似乎都柔和下来，轻声道：“怎么了，爸爸妈妈还没来接你吗？”

秦朔眨巴眨巴眼睛，道：“老师说妈妈今天有事，要晚点来接我。”

唐浅严肃地点点头，道：“那只能一个人等了，不要乱跑哦。要和哥哥玩吗？”

秦朔重重点了点头，咯咯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两只小手搂住了唐浅的脖子，小声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呀？为什么知道我是谁？我好像不知道你叫什么……”

“你猜猜呢？”唐浅也笑着，用额头蹭了蹭小家伙的额头，“你知道我叫什么的，你一定知道。”

有什么记忆，好像要破茧而出，秦朔费力地思索着，眼前男人的面容从陌生，到熟悉，似乎，似乎有更深更深的东西将他们关联起来，猛然间，两个字出现在他的心底。

“唐浅哥哥……”

唐浅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关山一言未发，坐在一旁的花坛边，看着唐浅与那个小孩子互动。那个平常总是藏着很多事的家伙，现在就好像普普通通的邻家哥哥一样，带着一个弟弟玩躲猫猫，举高高，挠痒痒，眼里脸上没有半点阴霾，心里心外再无分毫忧愁。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劝唐浅休息一下。

但是，男人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除了他以外无人能办到。关山也只能苦笑，等秦朔母亲来接走了秦朔，他与唐浅开心地道别后，她才起身，对着唐浅说道：“你觉得这样的世界如何？”

唐浅沉默了片刻，轻笑道：“再如何，那也是虚假的。属于秦朔的世界，不在这里。”

那孩子，正翱翔天地之间。

“他，就是青鸟小学的那个死者吧。”关山语气一变，严肃起来，“你觉得，这是个巧合，还是？”

徐凤和邱永强，恰巧认识秦朔么？要知道，连校长都不是冯慧，也不是唐浅记忆里的那位老师。邱水并不在青鸟小学就读，就目前两人已知的成员，只有秦朔与现实产生了重合，其他人都是世界自发构筑的NPC。

两种可能，第一种，邱永强和徐凤正好认识秦朔，知道他在青鸟小学读书；第二种，秦朔是特殊的。

唐浅耸耸肩，回答道：“不是巧合，我刚才和秦朔妈妈谈过，她不认识邱水，也不知道邱永强和徐凤。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当年，林海芝为冯慧设下的风水局，乃是世间少有的大局，这不是林海芝的能力，哪怕她父亲来，也做不到。一切，都是因为青鸟小学的隐藏的秘密，一个……连恶魔都无法忽略的秘密。

关山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回眸看向这座学校，眼里多了些莫名的意味。半晌后，才转回来，道：“要在这里打下楔子吗？”

“打下吧，这一次，要感谢他了。”

唐浅蹲身闭眼，右手按在地面上，一股无形的能量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扩展到整座校园，待整体布局完成后，他微微抬头，分明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看向的方向——

校长室，青鸟雕像，那座没有被污染的，幻境中的雕像。

关山适时伸出手，搭在唐浅的肩膀上，属于灵媒的能量自然外泄，流入唐浅的体内。唐浅的脸色本就不好，此时再度苍白的几分，但愣是接受了那股不属于自身的力量，缓缓地包裹住青鸟雕像。

十几分钟后，他才站起身，揩去嘴角溢出来的血迹，点点头：“成了。”

关山张了张嘴，忽然眼神暗了暗，到嘴边的话又变了：“走吧，先去找个地方住下。”

唐浅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身形都有些不稳，在关山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出了青鸟小学，在即将走出校门的瞬间，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这所在现实里承载了他的回忆，他的抉择，他们未来的校园。

与此同时，邱家。

人生第一次，邱水没有完成那一摞理科卷子，而是神情专注地读着手里的书。这本《牡丹亭》，不算很对他的胃口，可是他读出了一些别的东西，是数字和符号给不了他的东西。

读不懂，晦涩，和现代写的东西不一样，可是偏偏场景自发进入了脑海，这，这是戏曲？是外婆喜欢的，是父母从来不让自己听，不让自己看的东西。这是父母所说的毒物吗？——

这是，父母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吗？

语言为美，汉语最绝。邱水的脑海里忽然生出了这种想法。自记事起，父母就与他强调了数理化的重要性，语文一直没有专门训练过，而凭借他强悍的记忆力，成绩也不差。他从未读过四大名著以外的内容——准确说来，四大名著也不过是读了几个片段，考文学常识用而已，这种断裂的章节，没法勾起他的共鸣。

邱水抓着书的手开始冒汗，遗憾，遗憾，人生是遗憾的代名词，而书里描绘的遗憾太过辣人，竟然让他都开始为之颤抖，他也在遗憾，遗憾自己为什么早没有发现……

他知道，他知道的。如果让父母知道了自己在看与学习无关的闲书，肯定要挨板子，要跪菩萨，可是手上这本东西，他不想扔，不想。甚至，他还生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去同学家，借同学家的电脑，去看一看，去听一听这部戏曲。

而此刻驻足门外的邱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他知道，不论怎么样，自己的弟弟，都是那样一个人。他心里所想，他真心所爱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掌控，自己只需要小小地推一把，他就会，他就可以品尝到那种禁果的美味。

邱风忽然清了清嗓子，眯着眼睛，回忆自己曾经接触过的东西，用不算完美的昆山腔慢慢唱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