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疯批皇子强制爱(6)(1/1)
一群人乌泱泱地出宫。
祁续从始至终都带着帷帽,直到上车,才取下来。
祖父和父亲同坐一辆。
接送的马车是从主家派来的,并不是许岑府邸里专门组装过的可以把轮椅直接推上去的车身。
需要有人抱上去。
祁续坐在车厢中,透过车帘缝隙看见许岑家仆抱起来,腰肢软得跟滩水一样,因为突如其来的腾空感,纤长的眼睫轻颤,像一对即将振翅而飞的蝴蝶。
好看。
比楼里的姐姐们在嫖客怀里时,还要明艳动人。
正是许岑神情冷峻,所以禁欲气息更重,让人想要破坏,撕碎的凌虐感更重。
人,对天然的美好的事物,总会想着占为己有和撕毁。
比如,被摘下的,永远是路边开得最浓丽的花。
祁续敛下神情,看着许岑被仆人轻轻放在自己对面。
车轮滚动,车厢摇摇晃晃。
许岑跪了太久,又是用手撑着的,刚刚在殿里,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完全放松下来,只觉肌肉酸痛。
碍于祁续在自己面前,他不能大开大合地做广播体操运动,只能暗暗地捏着自己的手腕。
祁续的眼睛一直盯着许岑,这个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公子”,他还是像之前在府里那般称呼许岑,启唇问:“你的手怎么了?”
许岑悄然松开手,正襟危坐道:“没事。”
祁续微微靠近了些,太后宫内的香是檀香,他待得最久,身上的味道也更重。
给人安心的错觉。
他自顾自搭上了许岑纤细伶仃的手臂,低声道:“想必是为了我的事,在宫外跪久了,才使手臂酸痛,我之前和姐姐们学过怎么伺候客人,不如我给公子捏捏?”
话里话外,一股子矫揉造作的小倌味儿。
从小耳濡目染,他学到的只有这些,所以想对一个人好时,就用自己觉得最得体的方式待人。
许岑听得脑仁儿突突地疼。
他拧眉纠正道:“我不是客人。”
祁续失落地垂下手臂,不敢再碰许岑一下,生怕惹他更厌恶。
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许岑几乎听着脑子里再次加2的黑化值,想把这龟儿弄死。
装装装,装尼玛呢?!
你委屈,你有本事别加黑化值啊。
[当前黑化值87,靠近危险线,滴滴!请宿主提高警惕!]
许岑烦躁地把祁续的手拉回自己臂膀上,无奈道:“确实疼痛难忍,麻烦小皇子了。”
祁续眸光流转,刚刚的冷厉如云般消散,立马换上了明媚的笑容。
“公子不嫌弃就好。”
[黑化值减2,当前黑化值85。]
许岑有点心累。
小爱从空间跳出来,看着一心一意给宿主捏肩捶腿的祁续。
很像第一个世界祁续。
表面装乖,但内心黑得流油。
它小心提醒道:[宿主,你要小心孩子作妖,出其不意把你按翻。]
“按翻”两字一语双关。
许岑只理解到第一层,在内心轻声道:“没事儿,有黑化值监督着,只要他不听话,我就打。”
小爱慢悠悠道:[他是皇子,你是臣子,你打不得。]
许岑无所畏惧:“我是太傅,是他的老师,天地君亲师里有我一份排名,可以打。”
小爱无话可说。
手臂被不轻不重的揉捏,手法算不上生疏,只能说一般般。
祁续观察到许岑缓和的神情。
笑问:“手臂舒服些了吗?公子。”
许岑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公子”心里别扭得紧。
弄得他像个嫖客,嫖的还是皇亲国戚。
许岑看着祁续头顶晃悠悠的几根呆毛,没忍住伸手抚平,轻声道:“小皇子以后不要叫臣公子,臣是皇子太傅,教授礼仪知识,以后,你叫臣老师或者夫子就行了。”
公子什么的,还是不太适合。
一股子青楼味儿。
祁续身形微僵,头顶的手掌掌心温软,如春日树下小憩时的一缕阳光。
暖烘烘的,这种奇异的感觉从头皮传到心脏,再通过血液循环,温暖了四肢百骸。
捏手的手劲儿顿时软了下来,他垂首,像一只乖乖受主人安抚的小宠物,低声道:“好的,老师。”
许岑听到莫名的[黑化值减1,当前黑化值84。],挑了下眉头。
是在开心什么?
他缩回了手,坐直身子,扒拉下祁续还在不停揉捏的手。
“不用了小皇子劳累,微臣的手已经好了。”
他们两个各自称呼各自的。
许岑既为师也为臣。
祁续的眸光落空一瞬,自称什么的,好像一下子把他们的距离隔远了。
老师是不喜欢和他太亲近吗?
祁续靠在马车边,微微歪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已经闭上眼小憩的许岑。
如果不能太亲近,他就只能把老师吃了,吃进肚子里,这辈子才能密不可分。
[黑化值加1。]
许岑的眼睛“piu”地一下亮了。
祁续保持盯着许岑欣长如天鹅的颈项,单只手撑着胳膊,笑意绵延道:“老师可是做什么噩梦了?”
老师的眼睛好漂亮,想抠下来收藏。
特别是睁眼时,雾蒙蒙的,如雨丝风片下的烟波画船。
许岑偏过头,正好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明明里面星星点点散着笑,但太清澈见底的潭水,总有种虚假的恐怖,会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只要踏下去,便是万劫不复。
他滚动喉结,莫名紧张道:“没有,就是想到皇上还未给你取名,臣不知该叫你什么。”
以后会叫祁续,但他不能提前说出来。
这个反派比自己想象的要精明,他万事需得小心。
祁续的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白润的脸颊,声线如清泉石上流,“以前楼里的姐姐们唤学生小絮儿,老师也要这般吗?”
许岑被那双眼睛看得后脑勺发凉,他紧张地攥住绯色的官袍,衬得指节白皙如雪,解释道:“只是想着不能一直叫你小皇子,师生之间,总归要亲近一些。”
亲近一些?
祁续清秀的眉眼欢愉地眯起,像一只被呼噜毛被顺舒服的猫。
原来老师没有想着疏离自己呀,是他冤枉老师了。
既然如此,以后就不用忙着杀掉老师了。
毕竟,还是会说话的老师更有趣一点。
[黑化值减1。]
许岑问:“所以,你的xu,是哪个xu?”
“柳絮的絮。”
祁续笑着答:“最卑贱黏人的柳絮,人们分明讨厌,却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柳絮。”
许岑愣了半晌。
反派小时候,是这么自轻自贱,妄自菲薄的吗?
他一本正经地纠正:“是才高咏絮的‘絮’。”
祁续不懂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神情闪过稚子的天真与迷茫。
至少表面是这样。
许岑牵过祁续的手,解释道:“《世说新语》有记: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拟?’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
“才女谢道韫以柳絮比喻飘雪轻盈姿态,《金缕曲》 中评言‘痛一般临风玉树,生埋黄土。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才高咏絮。’,所以才高咏絮是赞扬一个人有卓越的文学才能。”
“小皇子,臣愿你以后也能学有所成,不负所望。”
许岑满脸诚挚地地看着祁续,才刚刚成为老师,便开始文言教导了。
祁续似乎深受感染地眼眶红了片刻。
轻声道:“学生会潜心研学,不让老师失望。”
不过,他还是更愿意当讨人厌的柳絮。
很喜欢那些人对自己厌恶至极,却无论如何也清除不干净,气急败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