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栽了（1/1）
“别动她。”
“你疯了！大哥！我们杀了一路的丧尸就为了活下去，你现在居然帮一个丧尸说话？”
“……”
“大哥你清醒一点，那个已经不是人了，她是丧尸，她没有人性的，她随时都会……”
“闭嘴！”
“不，我就要说，你往常的精明呢？我们几兄弟在这里拼杀了半个多月，现在老四没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就是因为那个女人，你还帮她说话，你想让老四多寒心，他死不瞑目！”
……
谷果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她好像打破了属于人的底线。
她，真的咬了那个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那个小队里面排行老四的男人。
耳边是门外几人的对峙，邵瑾站在门口拦住几个怒上心头的人，阻挡着他们想要杀她的决心，对抗着这段时间一直出生入死的兄弟。
谷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怎么什么时候对她都这么好，永远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从人到丧尸。
谷果知道邵瑾是个重感情的人，他认定了就是认定了，现在肯定很难抉择吧，不知道该选择哪一边，其实情况应该是很明朗的，以邵瑾的聪明劲，理智是不会让他选择她的，他们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在她的身边会危险很多。
谷果轻轻叹息，怎么死还死不掉，又有这么多事出来，变成丧尸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她留有人类的意识。
外面的声音慢慢远去，没一会儿房间的门把手动了动，邵瑾走了进来。
他好像沧桑了很多，整个人都不像之前那种面带笑容的游刃有余，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对她这么好，她好像除了身体再没有给过他任何，甚至身体也是因为那时不想欠他的，对她来说只是一种交易，她才心安理得。可是她从来没问过他乐不乐意开不开心。
“还有难受的地方吗？”邵瑾见谷果醒了，语气尽量变成得像平常一样，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不能再复刻，那别扭的模样让谷果忍俊不禁。
“别这副表情，像便秘了一样。”谷果拉着邵瑾的手，伸手揉了揉邵瑾的脸，帮他舒展脸上的肌肉。
邵瑾看着面前依旧美丽娇俏的女孩，明明笑颜如花他的心却在慢慢下坠。
“商量好了吗？怎么处置我？”谷果的语气一派轻松，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那样。
可是她越是这副模样就越让邵瑾难受，他轻轻地将人抱起坐在窗前曾经他们无数次一起坐的摇椅上，邵瑾细细地看着怀里的少女，像是想将她的容貌一点点刻进心里。
谷果脸上那轻松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伸手覆上邵瑾那如深潭一般的眼，“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爱上你。”
“不好吗？”邵瑾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眼前一片黑，手上将怀里的女孩抱得更紧，害怕她就这样消失。
谷果的眼睛也有些湿意，就着这个姿势在邵瑾的唇上印上浅浅的吻，浅尝辄止，她靠近他的瞬间大脑差点就不受控制地想要撕咬上去，这一下已经耗尽了她刚开荤的克制力。
“愿意和我说说吗？”邵瑾拿下谷果的手，握在手中温柔地询问。
谷果看着窗外良久，平复了心情之后开始娓娓道来，他离开了半个多月以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在说到她去找他的时候，他心里是感动的；在说到遇见小黑的时候，他心里比之前平静很多；在说到陆梅舍命救他们的时候，他抱紧了她；在说到郑城和杜小度的时候，他微微皱眉；在说到她被杜小度背刺而推进了丧尸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不敢想那个时候的她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和害怕，应该很疼吧……
但是这些都被她用一种平淡如水的声音说了出来，就像一个局外人，她只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而已。
邵瑾双手捧上谷果的脸，深深地吻上去，这一刻他不再顾及人和丧尸，即使下一秒被谷果咬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心疼她，他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找回来，他以为她会躲在家里等着他回来，他这半个月以来从来没想过谷果会不顾危险出来找他，因为他从来没感受过谷果的心意。
曾经他只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谷果只是出于交易关系而亲近他，可是现在……怎么能不感动，就像多年的感情有了回应，他觉得就算现在死在她手中他也无怨无悔，甚至有些激动，因为这样，他就和她是同类了。
可是事实不如他所愿，谷果只是回应他的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可是到最后谷果都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瞳孔的颜色变淡了一些，眼尾也爬上了一些红丝而已。
“好了好了，再下去就忍不住了。”谷果推了推邵瑾给彼此留下了一些个人空间，也让谷果好慢慢平复快压制不住的冲动。
她想克服，她想用理智战胜冲动，她不想伤害他。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邵瑾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地像要掐出水，谷果觉得自己快溺死在里面了。
心情的愉悦让她可以暂时忽视体内属于丧尸的躁动，“去京城吧，带着陆梅。”
邵瑾有些疑惑，“带着陆梅？”
谷果郑重地点点头，“我之前说要陪她去京城看看，就算是现在，我也想兑现这个诺言。”
“可是你怎么带她？”
谷果将目光看向了远方，“我会找到她的无论她在哪里。”
邵瑾没有再开口，既然是她想做的，他就不会去质疑去干涉，他只会陪在她的身边支持她，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
邵瑾说他会处理外面的人，让她不用操心，因此之后她为了避免情况复杂也就没有出房门。
但是也只是表面上，她选择从窗户出去，对于那些栏杆谷果轻轻动动手指就将其拆了个粉碎。
那时候她还一脸神气地打算看邵瑾脸上吃惊的表情，却只看到他宠溺地笑着看她，一时间有些没意思，最后还是邵瑾看出来了夸了夸谷果她心情才勉强变好了一些。
邵瑾看着谷果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他觉得现在的谷果性格比以前有些不同了，以前的她比较拘谨，活得十分束缚，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不会放松，所有的小性子都藏着掖着不会展露出来。
但是现在似乎比之前活得更肆意了。
她脸上的小表情光是看着就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将人抓到面前狠狠地亲她。
邵瑾算是明白了——他栽得彻底。栽在了谷果的身上。
谷果走在大路上，对于身边偶尔晃过的丧尸视如空气，偶尔看不爽的动动手就能把牠头拧掉，让牠彻底告别这个世界。
谷果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会想吸食人的血肉这令人恶心的一点以外。
起码现在无论是丧尸还是人赤手空拳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她现在，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小黑！”谷果冲着对面大吼一声，周边传来不小的动静，是一些丧尸听到声音躁动的动静。
“嘘，小姑娘，小姑娘这里！”
谷果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不远处一个处阳台上有一个男人努力伸手轻声叫喊着。
那个男人面色不算很好，却也没有太过于狼狈，末世以来一个月多，他应该是有一些粮食，所以存活到了现在。
谷果轻轻扫了一眼，打算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却又被叫住了。“小姑娘你别走，你怕不怕啊外面那么多丧尸。”
“干你何事。”谷果不想多言，鼻子动了动却闻到了一些味道，转过头看向那个阳台第一次正视那个男人。
男人见谷果看向他，眼睛都在发亮，整个人都处于莫名的亢奋状态，“喂，小姑娘你上来吧，我这里还有吃的，可以供我们一起吃，外面多危险啊！”
谷果朝着他的方向用力嗅了一下，眼尾闪过红色血丝。
“小姑娘我这里有床单可以拉你上来，快来吧！”男人那精瘦的脸上双眼外凸，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之下。
“你口水快流下来了。”谷果淡淡地提醒着。
男人表情呆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嘴角却发现压根没有，明白这个小姑娘是唬他的，一时间又急又气，快到手的鸽子别跑了，看着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肯定被养的很好……
男人眼中流露出的贪婪和狂热让谷果觉得这张脸比那些丧尸更加恶心。
谷果集中注意力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忍不住皱眉，整个人都不像之前那副淡然的模样，这时候她却一反常态，不动声色反而甜甜地对着男人笑了笑，“大叔要拉我上去吗？”
那男人被谷果那突然展颜欢笑的容颜震惊住了，呆呆地只知道点头。
谷果三两下顺着坠下来的床单爬了上去，男人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但是现在的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面前美如画的女人，眼中的狂热更加猛烈，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扑上来。
谷果看着面前的景象，果然如她刚刚在底下看的差不多，刚刚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味道，这个味道有些恶臭，但是不难分辨，这是小孩的血液。
只是这个血液不新鲜，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在空气中腐臭了。
阳台上的厚重玻璃门被锁上，里面只有一只瘦的快看不清原貌的女性丧尸，正趴在玻璃门上，饿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捶打玻璃，只能瞪着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的眼珠子看着外面。
而阳台上男人的身边是一些骨头，上面还有肉没有完全脱离骨头，而那些骨架旁边，赫然入目的是一张惊恐的小脸。
这个孩子，也许才五岁啊！
身边没有任何食物的痕迹，而这个男人独自活到了现在，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只有他肚子里属于小孩的肉体能告诉大家答案。
这是何等的畜生，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个男人竟然能活生生将自己的孩子啃食干净。
一口一口将自己孩子的肉从骨头上啃食下来，他认真地咀嚼、下咽，感受着饱腹感还觉得自己活下来真好……
谷果的眼尾已经布满红色血丝，瞳孔却黝黑，没有一点变淡的痕迹，她已经怒不可遏。
她要将这个男人，扒皮抽筋都不能解恨。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曾经以为丧尸没有意识行尸走肉令人恶心，可现在才发现，那些丧尸是被病毒占领了大脑无法有人的思考，而这个明明是人，却在清醒的情况下活生生啃食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种人比那些丧尸更加恶心，更加让人愤怒。
谷果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男人，而那男人却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望着面前细皮嫩肉的女孩作势就要扑上前。
谷果只抬起一只手就按住了扑上来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按住他的那只手都脏了很多，这种东西说他人渣都会侮辱人渣这个词，他就是连下水道的污泥都配不上的。
谷果抿着唇，伸手将男人的下巴拉脱臼，让他不能发出任何叫声，将阳台上立在一旁的晾衣架折断变得十分锋利，面无表情地把男人的手脚筋挑断，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和脸上汗如雨下，双目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嘴巴在小幅度地抽动却如何也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用嗓子发出一些痛苦至极的呻吟来宣泄身体上的痛苦。
他眼里的谷果现在就像一个索命的活阎王，让他发怵到浑身僵硬颤抖却连一声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谷果不想听他的任何狡辩，无论他出于什么理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毫无人性地啃食了自己的孩子，死固然可怕，可这种没有人性地活着更是人类里的害虫。
对自己孩子都能这么残忍的人，能在什么时候有好的一面？也许只有在狡辩的时候会装作自己十分懊悔的模样，恶心得让人想吐。
谷果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打开了玻璃门，把男人亲自送到了那个女丧尸的身边，看着那个丧尸啃食着送上门的美食。
“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你就代替他回到他母亲肚子里去。”谷果轻声笑了笑，“这样的结局挺好的吧？”
男人呜咽着挣扎着却逃不脱身上丧尸的啃食，在一个月前，他是这家的男主人，他肚子里变成食物的孩子是他最宝贝的儿子，身上啃食他的女人是他亲爱的妻子，两人已经结婚十年……
“走吗？”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谷果笑着转头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小黑，“你听到我叫你了？”
小黑看了看门内还在被啃食的男人，毫无波动地将目光转回了谷果的脸上，点点头。
“这两天去哪里了？”谷果转过身继续欣赏着里面解气的一幕。
小黑漆黑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原本没有任何感情如黑洞的眸子被注入了一些属于人的生气，“杀丧尸。”
谷果惊讶地看着小黑，“你很喜欢杀同伴吗？”
小黑上前一步和谷果并排，“他们咬你，不行。”
太过于理所应当的话让谷果心里有些复杂，小黑是丧尸，却也不是，他不如丧尸一样木讷无脑，却也不像人一样有感情，他更像一个没有情感的大杀器。
之前以为他是失忆才导致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甚至语言都得从别人那里学习，可是现在他的眼中会有感情，有时候就像一个正常人，就是比较冷漠而已。
“你有没有杀过一个……”谷果脸色突然变了，紧张地看着小黑，描述着陆梅的形象。
小黑摇摇头，谷果心还没放下，又被小黑下面说的一句话吓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不记得。”
谷果激动地拽着小黑的衣领，她本来想揪他的耳朵，可惜身高是硬伤，只能揪住他的衣领强迫他低头，恶狠狠地对他说：“你给我去找，必须把她完整地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黑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挣扎，乖乖地就着谷果的动作听着她的怒吼，看着谷果眼里的亮光，他自己的眼中也渐渐有了光。
他喜欢看谷果生龙活虎的模样，他也会觉得很开心。
小黑点点头，嘴唇在谷果额头上碰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谷果摸着被亲的额头，明明被骂了却还亲了她一口情绪明显有些开心的小黑，她觉得他肯定有病，这是个抖M吗？
小黑在远处回望了一眼还在阳台上的谷果，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在这两天杀丧尸的时候，他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小，明明一开始是为了谷果后面就变成了漫无目的地乱杀。
他享受这种杀戮的快感，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人性的流逝，他甚至恍惚地感觉自己只是个杀人的机器，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那越来越归于死寂的漆黑眸子在听到谷果的声音后才仿佛如梦初醒，有了一些波动，只有在谷果的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人的情绪。
她就像他浓雾里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