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稳重（1/1）

“你再说一遍！”他也情绪上头，低吼出声，嗓子眼冒出血腥味儿，嘶哑着。

俞子衿咬牙，抖着身子，铿锵有力的重复，“地痞流氓！活该！”

“老子他妈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惯的你！你他妈不就是个聋——”周毅上前喝住季飞扬抡起的拳头，怕他冲动真让这拳头落在他这心头肉身上，后悔不及。

俞子衿吵不过，自己转身抹眼泪，跌跌撞撞的往回走。

变天换季的时节，左腿锥心刺骨的痛，走也走不快，第一次情绪失控，季飞扬不正常，她也好不到哪儿去，积压多日的郁闷溃涌而出。

原本她也可以健康的活的，不用受别人的冷言冷语，不用因为身体缺陷被人歧视。

要疯就一起疯好了。

周毅两头顾不上，“季飞扬，你说什么屁话！真他妈把自己当混蛋了，好端端的提人家耳朵干什么！”

“操！”言多必失，冲动是魔鬼。

他无心伤她的。

俞子衿慢慢走，眼眸止不住的颤，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全砸在他心尖尖上，只能一瘸一拐的跟在她后面语无伦次的哄。

一个鼻青脸肿的，一个梨花带雨的。

也算绝配。

“季飞扬，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能——”

他听不下去，不管不顾的上前抱住她，把人摁进怀里。

收起那暴戾恣肆的模样，轻柔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俞子衿，对不起，不哭了好不好？”

心都要被她给哭碎了。

俞子衿也知道顺台阶而下，抽噎着，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话都说不连贯，“我把你、当很亲、很亲的人、所以、才才”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打了，规规矩矩的去找事儿做，行吗？”只要她高兴，做什么都行。

俞子衿终是在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到后面，声音都哑了，周毅从旁边便利店抱着两瓶水出来，见长椅上季飞扬还在安慰。

画面像极刚在火车站遇到她那会儿。

认识这么久，在他印象里俞子衿一直都是个温温柔柔的坚强的小姑娘，可除了那天，之后周毅还是头一回见她哭成这样。

季飞扬给她拧开水瓶，递到她手里，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下去，心里五味杂陈

俞子衿说她把自己当作很亲很亲的人，可他并不想当她的亲人。

小半瓶水下去，嗓子眼润了很多，不那么烧得慌了，季飞扬接过她手里的水瓶，仰头喝完剩下的，碰到肿得老高的嘴角，疼得龇牙。

“上、过药了没？”季飞扬真的很不爱护他这张脸，白长那么好看了。

“还没。”

俞子衿也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在扫他的兴，这会儿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确实挺过分的，“赢很多、钱吗？”

伤成这样。

季飞扬不敢答话，又听见她柔柔的说，“真厉害，也算、发挥你的特长了。”

她声音还抖着，眼尾湿漉漉的泛着红，季飞扬越看越觉得自己不是人，他竟然还想对如此娇弱的人动粗，简直混蛋至极！

俞子衿可以幼稚，可以发脾气使性子，但他不应该，他比她年长，怎么也要比她成熟稳重一些才对。

可从始至终，好像俞子衿都表现得比他要稳重。

似乎他才是那个还没长大的人一样。

“抱”

“俞子衿，真把我当你哥了。”他俯身把人打横抱起来，虽然打拳受了点伤，但抱她一个不到九十斤的姑娘轻轻松松。

周毅全程懵的，这吵完还没二十分钟，又好了？

“很痛吗？”季飞扬知道天气变化大，她腿疼的毛病犯得厉害。

“还好……”她窝在他怀里，犯困，每次季飞扬在她总能睡得安心些，也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季飞扬……你要好好生活，知不知道……”

“知道的，你睡，我守着你。”

“嗯”软软糯糯的应声。

周毅提着她的书包给两人当背景板，缘分这东西妙啊！

注定是要遇到的，躲不开。

俞子衿对季飞扬的新定位，是哥哥，她真的把他当作哥哥了。

季飞扬百般纠结，不得解，自己到底是哪儿没做好。

他愿意宠着她，护着她，但绝对不是因为他想当什么狗屁不通的哥哥。

“季飞扬，要好好生活，别跟我似的，像个胆小鬼……”

不是，俞子衿不是胆小鬼。

俞子衿——

破碎的俞子衿，为什会做这样的梦。

连着一个星期，迷茫着不知所措，像进入虚幻梦境，每每她出现在梦里，总是忧伤的。

惊出一身冷汗，季飞扬再也睡不着。

梦里穷困潦倒的自己，再也看不见明媚温婉笑着的俞子衿。

他找了好久，怎么也找不见她。

无意间在地下拳场的周围见有人贴小广告。

治耳朵的。

俞子衿的耳朵可以治好吗？

……

“飞扬那小子最近在做什么？”老爷子时时关注着季飞扬的情况，自从他毫不犹豫的把公寓给卖掉，搬到南桥居民楼那边之后，老爷子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找他，怕他真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找都找不回来。

季纭：“不久前跟着人家去打黑拳，差点没被弄死，成天和那群兄弟伙胡来，和高家的小儿子结怨，街头巷尾的打，不是泡网吧就是打架，没个正形。”

“不过没沾赌和嫖，不像我哥……”

季纭没说下去，老爷子心中了然。

“对了，最近这孩子又在找治耳朵的医疗机构，不知道想干什么。”

季老爷子突然想到什么，抬手让秘书进来，“你去联系春声医疗的负责人，约他今天下午见个面。”

一群人喝完酒从KTV出来，走在路上东倒西歪，周毅几乎是挂在季飞扬身上，还清醒些的扶着走路打绊子的。

谁看了不说一句感情好。

“老季，那好像是你们家老爷子的车。”周毅眯着眼看清楚停在路边的黑色越野，就瞬间醒了大半。不得不感叹，这老爷子够潮够酷的啊！

“你们先走。”

“得，你别跟老爷子犯浑啊，等会儿给人气医院躺着就不好了。”

“知道。”

老爷子也不和他兜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季飞扬找医疗机构无非是为了那个姑娘，都年轻过，老爷子懂，不过季家向来不出情种，儿子季廷的花心程度他都不好说出口，长孙季锦川也是离了一回了。

至于季飞扬，老爷子专门调查过他，19岁没早恋，没乱搞男女关系，感情这块儿就是一张白纸，只和这个叫俞子衿的女孩走得稍近，那就利用他这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喜欢，先把人匡回季家，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小子，别怪老头子没跟你说清楚啊，现在国内市场上造人工耳蜗最好的医疗机构非春声莫属，一分钱一分货，这价格自然也不会便宜。”

“至于这笔钱要怎么来，你自己看着办，真就这么一辈子当个街头混混，你只怕是入土为安了也拿不出来，”

“也不瞒你，我查过那姑娘，是个好苗子，以后自有天地，你混社会这么久了，各式各样的人想来也接触过不少，素来‘灰姑娘’多的是，但你见过几个‘灰姑娘’会选路边的流氓混混？”他话说得不好听，但却都是事实。

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在老爷子看来是最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