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翠花（1/1）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陈旭不管身后事，也对前路是曲是折也不关心，这厢出了戏场，陈旭三言两语就与韩景詹道别。
韩景詹口中还说亲道热，邀请陈旭去茶楼听书，歌厅听曲的话全数做尽，他生得风流倜傥，有高门大户的进退得宜，惯常地露出他那不知不觉就溢出的稍稍邪性又风流倜傥的笑，善解人意道，“既然少帅今天听曲累了，那么就改日再与少帅相约，还望少帅今日的心情没被破坏。”
陈旭朝人点了头，转身进入由他私人司机开车门的汽车中，隔着玻璃窗，韩景詹狭长的凤眼蕴着盈盈笑意同陈旭道别，陈旭微颔首。
玻璃窗升起，送别的人一直到车子走远消失在视线内，然后转身进入了收拾残景的戏场内。
陈旭的心脏砰砰跳，各奔东西，各回各家的原因是迫在眉睫，令他心急如焚的，车一停下，陈旭的车门被早早候在少帅府门口的下人打开。
他进入门口坐立两个巨大石狮子的朱红门内，石狮子狰狞大张的大口又给了他某种情愫飞速滋长的力量，一路上各种下人给他带路，嘘寒问暖，周到问东问西的，陈旭仅仅是跟着记忆中这府宅大院他卧房的记忆，进去吩咐任何人不要打扰，闸上木门，陈旭就往内室缠缠绕绕清清淡淡木香的木床上躺，空白着一张脸的表情，闭上眼睛。
眼睛一闭，陈旭各种积压在胸口闷着不想也不说的情绪话语一同滚流出来，抓住系统，先是一声嘲讽的冷笑。
接着人类的喜怒哀乐样样俱全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展现出来，完全不给系统任何有机可乘逃跑的机会，陈旭边吟咏语言之美丽，边显示动作之迅疾，不爽加胖揍。
“你很好啊系统，老子给你点颜料你就会开染坊了，蹬鼻子上脸你还真是不亦乐乎，怎么着，你非得要受几下跌打损伤的疼痛，让我口行相授以此来提点你两下才行？”陈旭砰砰地砸着系统，动作刁钻花式捶打系统这个机械球。
系统哎呦哎呦叫喊连绵，陈旭这股怒火烧得旺极，熊熊烈烈不可熄，“你叫个屁，是不是我不刨根究底，你就接二连三不用顾及老子感受，把老子当作任务机械，各式各样的，甭管什么样的任务，黑的白的，尽管往老子身上捅。”
“既然你这么喜欢弄，咱们就旧账新账一起算，这口恶气，其实我还想宽宏大量憋着，让它在我胸口腐烂，腐蚀我的精神，强大我的魄力得了，可惜啊，八百年都不见得能出现你这么个“高瞻远瞩”，正常来说眼界狭小的统，让你装无辜，让你无事发生，让你顺势而变，让你按部就班，任务妥妥当当，让你耍着我玩。”
讲理也好，不讲理也罢，陈旭真的是想铁着心肝脾肺把系统弄得死透，眼不见心不烦，这操蛋的一切都落花流水，全都滚蛋。
陈旭边骂边抽，系统毫无招架之力，这副样子也比那装模作样的样子让陈旭心情舒畅舒爽太多。
他把脱胎换骨，浑身松动，零件碰碰撞撞的系统踩在脚底下碾着，把系统的哀嚎当是美妙的奏章，把他心血来潮给系统踢出两米远，系统滑出的弧线当做是优雅的舞蹈表演，甚是乐哉。
系统摔在系统空间的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那是宛若命不久矣统，冷冷惨惨。
陈旭把额前的碎发弄到后面，露出凌厉的五官，这样的五官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冷酷，笑得时候给人晨曦阳光煦和而来的感触，也许平日总是笑，连那本面的冷酷都经常被人遗忘。
慢条斯理地，陈旭走近系统，脚尖不轻不重的踢了系统两下，哗啦哗啦的机械响，“装什么死，不是有修复能力吗，自己修复，修复完，老子还有话要说。”
系统活像是被压榨多年的可怜统，颤巍巍地动了动，机械音跌宕起伏，连不起来，“宿主……你实在是……太狠了。”
“承蒙夸奖，收了，不谢。”陈旭不痛不痒。
系统不甘不愿咽下未完之语，受尽了委屈，把无奈心软苦累往肚里咽，忍痛——机械体痛和花积分的痛把身体修复好，飞到陈旭正上方。
这心理自白，真的很想让陈旭甩囫囵圆圈的巴子呢，真受苦受难统呢。
系统也把陈旭的心里话听得明明白白，它忍耐再三，身体愤怒的耸耸动动发出抖擞的机械音，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大声斥责，“宿主，你太残忍了，哪家的系统像我这样会在自家的宿主手底下受尽屈辱折磨？”
“我对宿主一片赤忱，心心念念为得全都是宿主早日修成正果，但是，宿主，你给你的系统是什么，是实实在在的痛，你不仁不义，我做爹做娘，格式化里去，格式化里来，死去活来，你却万般如同不障目，对我冷酷无情，你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宿主！”
“说得你有心似的？”陈旭笑眯眯地一拳正中圆心，啪的把系统砸地上。
系统啊完，又呜啊出声，陈旭踩在系统的身上，话里话外没有一丁点因系统方才的话而动容的感情，语气随意而平静，“你若是真有话对我说，就说些我要的答案，若是无话，就谨记多说无益，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其余的，把嘴闭上，懂吗？”
脚底下，系统捡起他钢铁的傲骨视死如归大声道，“我堂堂一个系统，怎么会被自己宿主的狂霸酷炫拽糊一脸，我绝不接受！”
“啊！”
“啊！”
“……”。
陈旭重重跺了几下脚底下的系统，反复研磨地上的铁球，“系统，你确定你要铁骨铮铮，要不，我怜惜怜惜你，叫叫你那名字，翠花。”
“当年统少不懂事，错把翠花当宝贝，但是宿主你居然揭统伤疤，实在是太狠辣无情，啊——，忍无可忍。”系统咻地一下从陈旭脚底下见缝钻出。还没飞出一米远，一个飞踢，系统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不紧不慢地，陈旭像是一个置身事外，无关紧要的事外人，腿回归原位，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道，“翠花，说话要小心啊，口无遮拦的，不就是要挨打。”
系统噗嗤落在地上，挨打来得太快，瞬间电闪雷鸣，系统放弃它系统的尊严，果断臣服于强权压迫之下。
摇了下身子，系统挽回形象，“宿主，我错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谅我。”
运动一番后，陈旭的耐心又回归，他对系统笑着，真真假假不追究，“好，既然你懂了，那么就详细和我介绍介绍这世界的剧情，我的任务对象，你说的两个切入点，这样，不为难你吧。”陈旭站在系统三米远的地方，平视系统。
系统连连道，“不为难，不为难，宿主，敬请聆听。”
“这个世界是民国世界，你是军阀妥妥一方老大。当然你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军阀，南方也有三个军阀，其中以齐为首的军阀，他的实力扩张的很快，这个人就是韩墨臾，韩墨臾这人虽然对外宣称是最大银行的老板，但实际上，他控制的一直是南方那实力强劲的一天军队，这严重影响了宿主的声望，因此杀了他既符合人物形象，也能为宿主的死做铺垫。”
陈旭不置可否。
系统则继续道，“宿主之所以会死，原因有二，一是宿主非要和南方那片斗，导致宿主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二是韩景詹，韩景詹这人宿主对他的感情有点模糊不清，界限不明，因为宿主这个人物形象，处处在迁韩景詹，估计心思可能不太清白。再加上宿主每日要找柳清欢的麻烦，因此，宿主的未来堪忧。”
“你的意思是，我要死在要杀死韩墨臾的路上，而你给我的任务是杀死韩墨臾？系统，你们出任务的耍着我玩，人物剧情和任务只能择二其一，你说，我应该选哪个？”
系统有点羞涩难开口，“这当然是鱼和熊掌试着兼得啦。”系统不胜娇羞。
“别发神经，会想让我弄死你。”
系统正襟危坐，庄重了一下音色，“好的，宿主，莫气，解决之法这就说给你听。”
“宿主，咱们可以同归于尽啊，这多酷，世界因为你杀了一个人而崩溃，而你和那人也同时死去，就像这个视你如蝼蚁的世界跟着你一同毁灭，这是多么珍贵难得的事情。”
系统激动难耐，陈旭不轻不重耍了它一巴掌。
“这种显而易见，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方法，你挺津津乐道，这种方法？”，陈旭予系统不冷不热的笑，“什么时候能把你厚厚的城墙脸皮，削薄一点。无妨，问你也就是仅是听一乐子，一废话。”
“宿主，别这样说啦，人家会时刻指导宿主的，你放心。”
“行了。”陈旭也没力气与系统过多纠缠，他回到了身体内。
心情怎么说呢，有点放松，果然。陈旭勒令系统闭嘴，闭目感慨，果然，系统的最大作用是用来舒畅心情。
那心灵相通功能下，系统显示出的蓝色电波起起伏伏，闪闪烁烁，明显又是被侮辱到愤怒难耐扬扬的激情。
陈旭嘴角又是一勾，气死最好，他乐得清净。
系统的怒焰顿滞，倏而平静下来，悠悠荡荡地，陈旭先是听到一下的唉声叹气，接着系统有苦衷夹愧疚的在他脑海里说道，“宿主，到底还是你受苦了。”
陈旭的眉头微蹙，系统话语未完，声线微微上扬，“不过，苦难一开头，这势头就不可抵挡，虽然我观宿主面有疲色，但是，人物的形象咱们不能不遵守。”
“宿主，尽管我们这个人物形象虽然是个穷凶极恶的，然而我们还是勤勤恳恳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一枚，由于今天宿主是放下公务来和韩景詹看戏的，现在戏看完了，军务那边，还有事情要宿主处理。”
几秒钟的怒焰飞涨，陈旭压下又想跟系统动手的苗头，平静地站起来，说道：“好，那就去。”
系统嘻嘻哈哈应话，只怕不能笑出声，乐呵呵的，“好嘞宿主，咱们现在就走。”
“另外，友情提示哦，宿主。由于宿主已经知道了大致走向，有些不重要没啥威胁的地方，系统就不妄自出声了，宿主尽管自由发挥哦，系统在这无人问津的期间也会修补自己的心灵，升级挣积分，祝宿主所向披靡，前途无量。宿主，加油油。”
陈旭：“油腻王，无上冠冕，我赠予你。”
系统笑意骤停。
…………
处理军务的办公室内，里面的装潢多受海外文化的影响，与他少帅府的境向大相径庭，欧式的皮椅皮沙发，吊顶的夺目的水晶灯，地板光可鉴人，铺的是亮棕色瓷砖，办公桌实木的，光滑手感极佳。
陈旭坐在那看着就柔软的皮椅上，腰挺得笔直，一丝不苟地拿着钢笔在要批的公文上刷刷书写，流畅的笔墨于纸上顺滑而出，这钢笔字棱角分明，山川韵脚。
他听着前方穿着茶青色制度，肩膀上别着星星的副官，逐一为他汇报讲述这公文的工作，自己脑海里系统给的建议，批报一份份堆叠下来，头灯的水晶灯粼粼，洒下的光芒冷白，陈旭袖口的铜扣因这光彩时不时澄澄闪烁，等到文书尽停，银色的钢笔搁下，陈旭和那位同样尽职尽责的副官熬更守夜，已是晚上两点多。
脖子和腰都有僵硬的酸涩感，陈旭的手撑到后颈后面捏了捏，工作汇报完也不歇着的副官又给他端来一杯牛奶，陈旭沉默了下，把目光放在副官帽檐下，遮了大半的脸上。
副官的声音沙哑而不失柔和，他将这杯透明玻璃杯盛着的牛奶放在陈旭桌子上，贴心道，“少帅，辛苦了，晚上喝牛奶有益于休息。”
这，人辛苦了大半夜，还给他端牛奶，陈旭——
仍是拒绝，“不用。”
目色冷淡，陈旭看向他，说道，“这杯牛奶，你喝了润润喉咙。”
副官红润的唇向两边翘起，笑道，“果然，少帅还是不喜欢这小孩子的玩意。”
那人端起桌上金边花纹的带把的茶杯，喝了一口牛奶。
陈旭看着那人被牛奶湿润显得更加红润的嘴唇，以及端起杯子现于他眼前那只有星火燎出的黑皮手套，腾跃而过的怪异油然而生。
这四遭阒寂，深夜访至，当机立断，不与疑心事纠缠，陈旭说了分道扬镳的话。
脑海里，他问系统，此人名姓，系统二字出，苏胧。
“他有问题？”
陈旭突然发现，这位他以为的副官，似乎帽子压的角度刚好把眉眼都遮住他，只能看到挺拔的鼻子和红润如同上了口脂的嘴巴。
不会吧，陈旭真的意想不到，都能来玩刺杀了？
系统关键时候又是不出声，陈旭摘下了面前人的帽子，出现的一张脸是一张陌生的脸，多是清俊，有着病弱的书生气。
“宿主，他是你的心腹。”
“心腹？”
陈旭纵着怀疑，伸手抓住了副官的手腕，在苏胧惊讶而又包容服从的目光下，脱下了那只手套，两根手指捏着吊在人眼前，把那个燎黑的洞呈现给人看，“怎么弄得？”
柔和的音色，那张病弱的脸漏出一个薄命的笑，轻缓道，“少帅，这手套大概是被烟灼了一下，属下一时疏忽没有发现，可是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陈旭感知到系统的内心从始至终是平静的，如若是柳清欢，系统——也不是不能装。
掩了心思，陈旭不再深入探究，仅仅是说道，“既然如此，便是无事，回去休息吧。”
陈旭把那只手套递给苏胧，忽然话锋一转，看着人道，“已是深夜，我送你如何？”
苏胧真是诧异了，瘦弱容沾了生机勃勃气，“不必麻烦少帅，属下走回去即可。”
如果他的副官真的就是苏胧，而这人又有嫌疑，不把这人的嫌疑消除是不能保证他的安全，陈旭是随心所欲的军阀，标签带着还不如简化过程，他否决苏胧的拒绝，“我说送就送，给我指路我们走。”
上车的时候，陈旭发现苏胧忘记扣上安全带，像是沉浸在什么美好甜腻的幻想之中，他提醒了人一句，然后他就红着脸，把安全带系上了。
很怪异。
车行得较远，陈旭把车停在了一栋巨大的别墅前。有点阴森可怖，不像是民国时期才有的东西。
悄无声息，陈旭在下车时地把枪夹撩开了一点。
“少帅要进来喝杯茶吗？”苏胧在月色下看着他。
去个屁。
陈旭警惕性飞升，也不知怎么想得直接掉头就走打算开车走人。
身后苏胧的声音在月色中朦胧，“走得那么快，少帅不怕伤我的心？”
月光惨白地照耀下，陈旭听见四方地丛林里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摩擦着地面疾驰而来的声音，危机感巅峰加身，加快步伐，拧开车门的瞬间，为时已晚，他整个人被吊了起来，拔高而起，鼻腔里充斥着浓郁清晰的草木香，柔软而没有根骨的绿色植物缠满在他全身，是藤蔓。
他妹的，陈旭真的大写的服，民国是什么都有的吗，陈旭动筋动骨地剧烈挣扎，那藤蔓在他的皮肤上紧贴着，微微粘滑的外表冷腻的汁水粘在他的军装上，隔着布料就像是能嵌入他的肉里。
月色笼罩大地，陈旭被后颈的藤蔓拖着去看那根本不算人的副官，副官那清癯病弱此刻都明晰成了作为妖怪过于瓷白虚假的皮肤，颓艳的美令人声嘶力竭地哑然失色，修真界他都没见到妖怪出没，个民国反倒见识到了。
他的四肢被藤蔓捆绑着，腰间也箍着两条藤蔓，全身上下所有能够一线生机桃之夭夭的生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系统，你要装作看不见吗？”陈旭压抑着怒火。
系统哼唧了两下，“宿主，妖精这种东西，系统怎么管得了？”
“你他妈的，不会去找道士，把道士给我引过来。”
“啊，宿主，按你这么说，这懂道术的不就是韩景詹了吗？怎么办，宿主韩景詹不在呢。”
“你真的很贱。”
陈旭看着对面都异化面容，面容失真颓艳的人朝他走来，“我本来以为他是柳清欢，结果他妹的鬼怪志异。”陈旭还试图想叫一下苏胧的名字，嘴被悄然无声滑动的藤蔓缠上。
周身的藤蔓也进入了狂乱，无孔不入，往他袖口裤筒领口钻，脏话连篇，系统给了句正经话，“宿主，你的脖子上有符咒哦。”
下一秒，恨不得把他绞死的藤蔓火速褪去，陈旭摔在地上，面前是一双军靴。
低郁沉抑，系统喋喋不休开启新的模式，陈旭还是不能动弹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压着，一双腿弯下，他看到那小腿的一部分，头顶声音柔意款款，“少帅非要跑走干什么？”
“这军阀宿主还想当吗？”与系统突然正常的话齐发。
系统加急语速，“宿主，刚刚检测到另一个可用身份，可以脱险，宿主，我们首个世界一人分饰两角，宿主觉得怎么样？积分是翻倍的。”不给陈旭说话的机会，系统当断则断，救陈旭于魔爪之下，“好的，宿主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那么现在我们转换身份，小道士。移换场地。”
沃日，系统这个狗比，陈旭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