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惠妃生辰宴（上）（1/1）
大楚皇宫，尚食局司膳司。
裴尚食依旧是一脸厉色，身后跟着的是拎着大包小包却心不在焉的云缃绮。
“你一路上都低着头，地上有钱？”
裴尚食猛得转身，云缃绮一下被她撞得倒在地上，包袱里的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
“在薛府，瞧着你胆儿挺正的，怎么一进宫就跟丢了魂似的？”
是呀，她魂早跟着卢泓月跑了啊！
裴尚食见她呆愣愣地坐在地上，问话也不答，一脚就把地上的泡辣椒踹出去好远，汤汤水水地撒了一地。
“在姚司膳来之前，把这里打扫干净，不然，马车还没走远，你直接滚回去得了。”
泡辣椒罐“咕噜咕噜”滚远的声音，把云缃绮拉了回来。
她连忙爬起，将周围散落的物件一一捡拾干净，又清了清角落里放着的抹布，沿着辣椒汁洒落的痕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
咱也不敢问，云缃绮她咋了，泪就止不住地流呢？
“哟，裴尚食，昨日还听你说选了个中意的小娘子，怎么一来就给人下马威啊？”外头传来女子的声音。
“姚司膳，你来迟了，不如也去帮把手？”
姚司膳连连摇头，忙躬身道歉。
云缃绮抬眼望去，这位司膳很年轻，左不过三十岁，看她被训还是满脸带笑，倒像是比裴尚食好相与。
见云缃绮满脸泪痕，那司膳从怀里掏出块帕子，走到她跟前，替她揩了揩，“哟，小娘子，怎么还委屈上了，咱们尚食也是为你好，放宽心。”
“多谢司膳，我这，是被辣椒汁辣的。”
姚司膳一把夺过她手中帕子，往盆里一扔，“这地都能照镜子了，不用擦了，来熟悉熟悉御厨房吧。”
云缃绮起身，瞧了眼裴尚食，却不敢往里去。
“姚司膳，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四娘，你跟着她好好干。”
撂下这句话，裴尚食就疾步往外走，一点没理两人送别那些虚礼。
虽说裴尚食这作风，很是不近人情，可她的话分明是在给云缃绮吃定心丸：这位姚姐姐，值得信赖。
裴尚食这人能处啊！
“她很欣赏你，四娘。” 姚司膳帮忙揽过她身上行李，“你做的那八道菜，她回来念叨了许久，说好些年没遇到这样有天赋的人。”
云缃绮简直受宠若惊，她原以为裴尚食对自个的维护，都是出于与永阳的交情。
要是换了往日，得了这样的表扬，她早一蹦三尺高了，可这是宫里，崔容的哑药也送不过来，还是管住自己的嘴吧！
“多谢尚食和司膳赏识，这几日我一定好好跟您学习，回去给我家县主也露几手。”
姚司膳大笑，“哎哟，你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能进宫的厨子都是大有本事的，快进去好好给我说说那‘枕包金’是怎么做的？”
司膳不愧是司膳，一来就上难度，问那道最费时的枕包金。
云缃绮搀着姚司膳往里走，“这菜啊，一层一层的老费工夫了,一不留神就废了，司膳，你找些边角料，咱们边做边说啊。”
见她愿意倾囊相授，姚司膳笑得开了花，满御厨房地引着她打转，也算是熟悉了这里物品的陈列摆放。
两个人忙了一下午，不知费了多少羊排、菌菇、云腿，和面粉呢。
姚司膳沏了壶茶，聊起明日惠妃的生辰宴。
“四娘，你这几道菜若是奉上去，惠妃娘娘和圣人定会高兴，到时候宣你面圣，赐上几两黄金都说不准呢。”
云缃绮暗自腹诽：黄不黄金的，那是锦上添花，兹要是能成功面圣，让我替奉县父老求求情，就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只要这宴席做得好，定能面圣的吗？会不会不召见我呢？”
姚司膳的茶杯顿在半空，语气变得冰冷起来：“四娘，不该生的心思别生。”
“不是，姚司膳，你误会了，我此行必须得见到圣人，不然就白来了。”
姚司膳摔了杯，“误会？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裴尚食她如此惜才，不是为了让你伺机攀龙附凤的。她的脸，她…哎…”
云缃绮见她气得要走，无奈赶紧捡起桌上一根辣椒，一口吞了一半下去，又把柳先生开的那药丸服下，果真一下就不痒了。
她拽住人家的袖子：“姚司膳，看我。”
姚司膳回头，捂住嘴，“猪，猪妖？别，别扒拉我！”
云缃绮：？不是说宫里的女人都很聪明的吗？
她举起手中半截辣椒，又拨了拨袖子：“什么猪妖啊，我吃了辣椒会起疹子。”
姚司膳见她满臂的红疹，这才放下心，略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既不能吃辣椒，何苦作践自己？”
云缃绮语气里带点小委屈，“还不是为了让您相信我，对圣人没有不轨之心。”
姚司膳抱歉地笑了笑，忍不住问道，“那你究竟为何非要面圣？难不成是要…刺杀？这，这可使不得啊！”
云缃绮：裴尚食是给自己安排了整个宫里唯一的笨蛋吗？
“自然不是，明日奉宴，司膳也会去吗？”
姚司膳点头，“我与裴尚食一个布菜，一个试毒。你不会下毒吧，尚食那样惜才,哎。”
云缃绮：“……我有大冤要伸。明日，两位自会知晓我的目的，还请您到时候多替我美言几句，争取叫圣人早些召见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说了最后一句台词，云缃绮按着古装片里演的，滑跪下去就要磕头，人才弯了一半腰，就被扶了起来。
“使不得，我瞧你肯自伤证明没有别的心思，应该也是蒙受了不小的冤屈，又是尚食认定的天才，我自尽力替你美言。”
云缃绮：笨是笨了点，人还是很善良的，得亏是裴尚食这样的大魔头护着的啊！
见她应下，云缃绮心又安了许多，只觉离胜利又进一步了。
眼前余晖漫漫，无事的心也跟着散漫，阿寔他，究竟怎么样了呢？
……
西郊别院。
崔寔、崔容两兄弟亦坐在凉亭中吃茶。
“阿兄，老橘官和李福的案子了了，我按照你叮嘱的，向大理寺争取到了机会，去圣人跟前面呈此事，何时开口为宜？”
崔寔紧了紧身上裘衣，答道：“明日。”
“明日，这不妥吧？明日可是…惠妃娘娘的生辰。”
崔寔笑得很冷，“明日，全京城就都知道我要死了，将死之人，何时去求见她，也得略给几分薄面吧？九郎，你说这样，是不是就万无一失了？”
崔容怔了怔，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只能闷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