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个莫名其妙的番外（1/1）
我叫程瑶，今年23岁了，初见到韩先生的时候，我的样子还蛮狼狈的。
他大抵是逆光而来，替我挡住了所有的喧嚣，也可能是我外貌协会，毕竟韩先生真的很帅。
我倒是没有对他一见钟情，只是这个人的身影确实是在我脑海中了，虽谈不上什么挥之不去，但我记住他了。
被噩梦缠身的每一天，我都无比痛苦，我总在想，若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什么吗？我想不通。可后来跟韩先生在一起后，我总是很恶心的想，难道若若是在牵红线？可这是一条生命，这个想法真的很恶心，所以我从不敢深想，对不起若若。
你要是问我顾医生，凭良心说，他是要比韩先生好看一点的，顾医生会更温柔，他更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给人以好温暖的感觉，而韩先生则是更多冷峻。
之前种种我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后来的那段时光，我能感受得到顾医生的努力，可我也真的尽力了，对不起，辜负他的努力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对韩先生产生期待的时候，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走进我的心里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与韩先生之间种种无法言明究竟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可他却是我一切悲剧的源头。
我对不起很多人，生身父母、同胞兄弟、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一生挚友思琪、甚至是顾医生，我分不清究竟是对不起谁更多一点。
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未报，他们就因我而身死；尚还青春年少的弟弟，也因我成了植物人；孩子，他甚至是还未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
思琪呢，到底是我欠她的了，欠她一辈子了，这辈子没机会再偿还，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世了。
至于顾医生…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清楚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总之，我不愿说话。
可那天，我看到了那场盛大的婚礼，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好美啊。
可…
那个西装笔挺的人…
本该是我的新郎啊…
我们也曾在一起商讨过很久有关我们婚礼的一切，曾经的一切设想还在脑子里历历在目，可现如今却是都不相同。
隆重、盛大、美轮美奂。
他们是在座城堡里举行的婚礼，我不喜欢。
他们婚礼的气氛好像有点庄重，我不喜欢。
他们交换的对戒貌似不大合适，我不喜欢。
可是这是我的他和别人的婚礼，我不喜欢。
对了，我弟弟怎么样了，我好久没见他了，我应该去看一看了，看了才能放心。
我果真是对不起任何人，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的少年，是我的弟弟，他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因为我变成了植物人，我可真该死啊。
算了，我没什么想的了，就这样吧。
韩先生，既然此生到此尚未能事事顺遂，那我只希望余生你能够平安，你要长命百岁啊，你要子孙满堂，别再来找我了。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
“你确定要用你的全部来换取你们二人之间有再见之缘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紧随其后是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回答道：“确定。”
老者又问：“哪怕仅是一面之缘你也愿意？”
“愿意。”
那老者顿了顿后道：“你将再也不入轮回道，此番我助你寻她一遭，往后种种，皆看你们二人之间的造化了。”
话音落，白光乍现，强烈的光刺激的人双眼发痛，随着痛感越来越强，男人忍不住的伸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已经开始扭曲，随即发出痛苦的哀嚎。
紧接着，眼前似乎更亮了几分，男人蜷缩着身体在床上翻滚扭曲，他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滚，看起来十分痛苦。
直至白光渐暗，男人的痛苦才逐渐消减几分，紧捂着双眼的手也逐渐放松下来。
突然，殿外传来喜报，“陛下！陛下！顾将军已然荡平边境叛乱，现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了！”
韩子奇整个人还处于疼痛中未回神，紧闭的双眼也被外面的嘈杂声一点点打开，他大脑混沌，在一点点的反应所接受到的一切。
皇上？
将军？
班师回朝？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记忆碎片，韩子奇开始清楚，原来，那个老者不是梦。
只是当见到这位顾大将军的模样时，韩子奇愣住了，他甚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跟瑶程瑶的再见之缘里，还会有顾萧？！
看着殿前身着盔甲意气风发的将军，活脱脱长着一张顾萧的脸，甚至是名字也叫顾萧，韩子奇简直是要郁闷死了。
端起皇帝的架子，就算再郁闷也要走流程不是，可韩子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嘴巴微张时，话却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
“顾大将军得胜而归，朕准许你自己求个恩典。”
韩子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顾萧双膝跪地行了一礼后，铿锵有力的说道：“臣顾萧，求娶十三公主，恳请陛下准允！”
还不等韩子奇做出什么反应，嘴巴就先替他给了回答，“准。”
韩子奇心想：好吧，准就准了，只是不知这十三公主是何许人也，难道是自己的女儿？可又觉得年纪上不大匹配。难道是姐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这回倒是不受控制了，韩子奇也愿意成全一桩美事，毕竟他跟顾萧是情敌关系，现如今顾萧成了婚，那自然就没人跟自己抢瑶瑶了。
如此想来，韩子奇大手一挥，立马下旨让两人在三日后成婚，连这个尚未见过面的十三公主也赐了封号——琼华。
琼华公主接两道圣旨时，人还在偏远的冷宫之中，谁又能想到如今风头无两的琼华公主还住在冷宫里呢。
琼华公主，先帝最小的一个公主，母妃曾是最低等的洒扫宫女，先帝昏庸又好美色，这才跟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宫女有了一次夫妻之实。
小宫女肚子争气又不争气，争气在只一次就怀了龙种，不争气在可惜是个公主。又在无意之间，连带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一起被打入了冷宫，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帝王向来都是喜怒无常。
大太监来报时，韩子奇这个糊涂皇帝才知道，这马上要成婚的公主还住在冷宫里，心情不错的韩子奇立马下旨，赐宫殿、赐金银、赐首饰、赐绫罗绸缎，只要是他能想得到的通通赏了一遍。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顾萧迎娶琼华公主这天，韩子奇作为皇帝亲临观礼，情敌结婚他高兴，一不小心还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来。
艳阳高照的日子，却在两位新人拜天地时，刮起了一阵妖风，红盖头随风而起，盖头下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韩子奇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阵风仿佛只是为了让他得见琼华真容一样，很快就散了，盖头重新盖好，两人正打算再拜天地时，却被高位上坐的皇帝出声制止了。
就在众人一脸惊愕的表情中，皇帝陛下起身，牵起了新娘子的手，快步且略带慌张的离开了，在场众人全都被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别这么叫我！”
被吼了一句，琼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见皇帝面色不善，还是觉得先安静为好。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言，琼华摸不准皇帝究竟意欲何为，而韩子奇则是在疯狂后悔。
明知道顾萧是情敌，怎么能这么掉以轻心！
韩子奇抬眸看向琼华，准确点来说是跟程瑶长的一模一样的琼华，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面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缘，这个人是他最爱的人，他怎么又全都拱手送人了呢？！
如果此时此刻当做一世，过往种种当做上一世。那么上一世他尚且能算是有身不由己的成分在，可这一世，他是皇帝啊，他有绝对话语权，他绝不允许程瑶不在他身边，绝不。
哪怕现在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没关系。
哪怕要为了娶她做一个昏君，也没关系。
无论怎样，哪怕是对抗全世界，韩子奇也只要把程瑶留在自己身边。
而琼华公主，回到皇帝的寝宫后，在自己的皇兄给了自己一个充满爱意的拥抱后，明白了些什么。
“皇兄…”
“我再说一次，别这么叫我。”
不让叫皇兄叫什么？名字？只年少时见过几次这个皇兄，实在是没想到这人放了皇帝后居然这么奇怪。
许是明白她的担忧在哪，皇帝陛下金口玉言道：“叫我的名字，叫我子奇。”
琼华无语，果然是这样。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试探性的开口轻唤了声：“子奇？”
感受着环着自己的双手明显又紧了几分，琼华赶紧出声制止：“喘不过气了…”
韩子奇松开了手，眼神缱绻的看着怀中人，又伸手抚上了她的脸，“瑶瑶，我终于找到你了。”
只是如此暧昧的动作却惊的琼华立马推开了韩子奇，一步跳开，远离这个已经被她打上变态标签的皇兄。
“我是琼华，不是什么瑶瑶。”
可韩子奇只当她这是想要摆脱自己的借口，压根不信眼前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程瑶。
而另一边，将军府内已经乱作一团，众人不明所以也不敢妄加揣测，毕竟，“掳走”新娘的始作俑者是皇上。
顾萧也只是悄愣片刻，就立即骑马追了上去。
一路策马到皇宫门口，翻身下马后立刻就被蜂拥而至的禁军擒住，直接送进了大牢。
琼华公主是个极其聪慧之人，宫中不乏如她一般出身并不好且不受宠的公主，可能顺利长大成人的却寥寥无几。
也是机缘巧合结识了顾萧，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幼时难过之时，也幸得顾萧多番照应，才能让琼华这朵花从泥泞中绽放。
韩子奇今时今日如此作为，琼华心下了然，可无论是她自己也好，又或是作为谁的替身也罢，她本该是顾萧的妻，也会是她的妻。
琼华跪在地上，恭敬的对着面前的天子行了一礼，头磕在地上便不再抬起，唇微启，说出的话却让韩子奇在艳阳高照的春日里只觉寒冷刺骨。
“皇兄，小妹早已过世的生母身份低贱，小妹本不敢攀附皇兄的恩德，可到底你我二人都是父皇的子嗣，是骨肉血亲。小妹名叫韩非，什么也不是的非，承蒙皇兄关爱，赐我宫殿又定封号，小妹不胜感激。我自幼活的挣扎，幼时幸得顾将军多番照拂才得以存活至今，小妹对他亦是情根深种，今生今世非他不嫁。小妹感恩皇兄，也求皇兄疼小妹一次，许小妹能得以嫁得良人。”
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每一声都磕的韩子奇心碎非常。这个女人，这个怎么看都该是程瑶的女人，顶着程瑶的脸，对自己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在祈求自己能够准许她嫁给别人。
思索良久，韩子奇冷声道：“你应该清楚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只要是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琼华跪的笔直，额头上已经沁出血珠，许是多年来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她现在的脸色十分苍白，“皇兄一定要强人所难吗？”
一定要吗？
如果这个人是程瑶，她会愿意让自己强留她在身边吗？
脑海中又浮现出诸多往事，有程瑶决绝时的样子，亦有程瑶再也不愿意在他身上停留眼神的样子。
韩子奇想，程瑶应该是不愿的。
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原来自己求来的再见之缘，竟是这般缘。只是让他见到了一个与程瑶一模一样却又不是程瑶的女子，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子顶着程瑶的脸嫁给别人。
韩子奇突然又想开了，也许这就是上天和她的瑶瑶一起给他的惩罚吧。
让人去大牢里将顾萧将军迎出来，又挥退左右后，韩子奇搀起了琼华，望着这张脸出神片刻后，自顾自的用做梦为开头，将前尘往事尽数讲给她听。
说罢，先是下旨告知众人是他这个做皇兄的一时舍不得妹妹才会如此疯魔，又另择吉日再次赐婚。
待四下空无一人之时，韩子奇喃喃道：“瑶瑶，你是这世上，唯一能限制我的人。”
如果你心不如我心，那我便倾尽全力让你如意就好。
成历四年冬，帝崩，终年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