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结界破坏进行时2（1/1）

尚且还勉勉强强维持了人形的天元静默地站在薨星宫内。

从门缝中渐渐蔓延进来的黑暗已经预示了他的结局，而他欣然接受。

——这是对他的惩罚。

席地而来的风吹动他脚边的衣摆——门开了。

天元闭着眼，浑浊的目光高高看向盘根错节的薨星宫宫顶，似乎看到了当年他攫取神明的力量而获得长生后第一次进入这个华丽而恢宏的宫殿之时刻。

原来已经过去了一千年了......

在天元死后的半分钟内，围绕整个日本筑起的天元结界轰然坍塌。

被结界保护着的普通人都是一愣，有人摸着心口，太阳穴突突，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变得好烦躁。

下一秒，得到释放命令的诅咒师们从天而降，如同传说中以人类为食的妖魔，肆意屠杀。

——咔嚓——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禅院直篦人猛一抬头，数米高的蜂巢结界由上而下，无数道蜘蛛纹路密密麻麻蜿蜒向下。

从未见过的生物率先从结界上空冲上天空，而后才是布耶尔一行人，或踩着无限，或踩着圆阵，或坐着咒灵向着地面降落。

同一时刻，被絹索藏在各个隐秘之处的阵法，转动速度越来越快，颜色也无限趋向黑红。

世界外的魔女们迎来了自己的帮手。

“是沙耶香！”

人鱼魔女巨大的手中托着一身黄色的巴麻美。

“大家！一举突破这层结界！”

沙耶香搀扶着巴麻美跳到宇宙当中，流光溢彩的星河在她们脚下散发出迷人的光。

士气高涨的氛围内，影子魔女弱弱举手：“沙耶香，那个，那些东西是什么？”她指了指隔着云层的万里之下的日本岛，红色地方的旋转的小点强势闯入沙耶香的视线。

与此同时，布耶尔他们腿脚刚一落地，身后的高墙猛然坍塌，狂浪的黑水向着她们倾斜而出，遮蔽了天空也夺走了视线。

布耶尔转身大喊：“跑！”

哪怕再怎么听不明白，在看到高高扬起的巨浪也该有足够的危机感了。

随即这些咒术师们满脸惊恐地加入了布耶尔他们的逃亡小队。

跑的、跳的、飞的、蹭辅助监督们的车的，总之只要能跑，什么工具都要用上，当然没有人脑子有坑到黑水上划船。

在保命这事上，他们都是认真的。

五条悟边跑还边嚷嚷：“喂喂喂！这是什么新型的地球ol吗？！这也太离谱了点了，老板在哪里？董事长又在哪里！还不来解决一下崩坏的程序吗！？”

夏油杰努力控制虹龙躲避从身后使魔那里飞来的长枪，由于速度太快，背后的家入硝子差点被摔下去，被他眼疾手快捞回来，然后干脆用只可拉伸的废物三级咒灵把两个人绑了起来。

幻视妈妈在孩子手腕上绑带子的家入硝子：“......”

没烟，惆怅都没味道。

四十五度角抬起下巴半天，家入硝子忽然对着五条悟幽幽道：“五条，你其实可以开一个领域。”

不用太大，开个小范围领域，把那些在后面穷追不舍的使魔罩进去就行，可以拖延时间逃跑。

夏油杰还绷得住，完全不知道女同期也已经有了一样经历的五条悟左脚绊右脚，差点没维持住无限。

蓝色双眼从小圆镜片后探出来，震惊地和夏油杰对视。

黑发少年表情沉痛地点点头。

是的，硝子，已经知道了！

五条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家入硝子双手环胸，用从社会底层屌丝逆袭黑涩会大佬的眼神睥睨五条悟。

满眼都是：哟，这不是咒术界最强五条悟嘛，怎么这么拉了今天。

五条悟五官皱在一起，捏了捏拳头，最后在偷瞄他们的众多咒术师的瞩目中，修长的手指勾下墨镜。

既然术式攻击不管用，就试试精神层面的攻击吧～

白发少年刻意落后几步。

在滔天巨浪下，他的身影渺小得不可思议。

堪堪躲过使魔攻击，禅院直哉往后一瞥，在看到那个屹立在黑暗中的身影时，先是不可置信的“哈？”了下，然后眉头高挑，眼神陡然变得嘲讽。

五条悟是很强没错，但那些怪物对术式的攻击自带buff，伤害并不大，他不会认为到现在这个大家都只能逃命的时候了，自己还能有一战之力吧？

不过就这样也好，禅院直哉卸掉心中的郁气，想到五条悟会因为自大而死，他就畅快得不得了。

五条悟死了，御三家年轻一辈中不就只有他这个高个了吗。

禅院直哉满足地回头，殊不知他心心念念成为其中高个的御三家如今已经被灭得只剩下断壁残垣。

宇宙中的那一捧新雪，用流转的星辰与璀璨的银河灌溉而生，又似大海边际那一抹翻起的银蓝浪花，与辽远的天空柔情呼唤，有着高天之上神明之眼美誉的蓝色双眼合该如此形容。

在风中狂舞的白发挡不住那双能看穿世间一切的双眸的注视。

白发少年右手食指略微弯曲地搭在中指上，因缺少而变得沙哑的嗓音仍有着爽利的清冽，在怒吼的黑水高浪之中，在漫天的黑色长枪与紧追不舍的使魔攻击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穿透了所有阻碍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灾难具现化的此情此景中，少年的声音变得空灵而缥缈，如同击鼓般，一下又一下，字字捶打着人们的耳膜。

“领域展开——”

“——无量空处——”

领域展开，咒术界的巅峰术式，就这么被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用出来了。

由于领域展开是针对身后集中在一起的几个使魔，所以在外人眼中只能看到澎湃无边的咒力从五条悟的身边层层筑压，直到变成一个黑球。

禅院直哉呼吸暂停，大脑在听到领域展开这四个字时就已经变成了挂机状态。

人类几乎不会关注自己身体中血液的奔流，心脏的鼓动，全身器官的运行，但唯独此刻，禅院直哉切实听到了血的流动，这些液体汇聚在心脏，再由心脏分流到各个器官，连带着血液里的冰冷也一并传遍全身。

冷得他骨头都在打颤。

五条悟很强，但他也不差，虽然他总是打不过五条悟，但是现在他们都还是少年，未来还有机会。

然而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超越五条悟，这辈子都只能活在对方的阴影下，永远不得翻身。

十六岁便能领域展开，领悟了无下限的各种用法，开发出了不同招式的五条悟注定要被钉在最强的宝座上。

禅院直篦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禅院直哉，对方一脸丧气和不甘的无力，他闭了闭，掩下眼中的震惊和算计，趁着现在使魔大多被拖住，感觉提着禅院直哉的后颈衣领跑了。

扮猪吃虎的五条苓暗中窥伺，麻烦的五条悟明着打压，如果这场危机能安全渡过，那么咒术界或许就真的是五条家的一言堂了。

他得赶紧回禅院家。

维持领域的时间并不长，就感觉来说也不过两三秒，足够逃出黑水的包围。

待领域解除，少年一个瞬移闪现到布耶尔身边，那些使魔呆滞的被淹没在水里。

“都是一家的，估计不久使魔就要恢复过来了，我们先走。”

布耶尔的视线很通透，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五条悟沉默片刻，然后眼睛一眯，嘿嘿一笑，跳上夏油杰的虹龙。

少年抓起那只变形咒灵团吧团吧，说：“我也要缠，不能排挤我。”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一身不吭地，一起动手给五条悟缠了个十成十，然后被裹得喘不过气的少年心虚地吐出几声断断续续的气音。

“苓......咳咳咳，这、这样......缠着很、安全啊哈哈哈哈。”

白发少年真诚发问：“一起来吗？”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坐在五条悟两边，眼睛都亮亮地看着她。

布耶尔哈哈笑，三人组不解对视。

“好了，你们先走。”白发家主笑眯眯地摆手，指着他们前方浩浩荡荡逃跑的咒术师大军，说：“再不去就跟不上咯。”

五条悟一怔，神情夹杂点担忧和茫然，“苓不和我们一起？”

“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现在要和你们兵分两路。”

五条悟：“危险的事就要一起。”

另外两个认同点头。

布耶尔无奈，“对我来说危险不大。”她制止三人将要脱口的话，眼神微暗，散落的碎发遮住模糊了精致的眉眼。

在淡粉色唇瓣中间竖起一根手指，马尾随着脑袋的歪斜而垂落到箭头。

“这个结界只是晓美焰用来关押美树沙耶香她们的，她本人在外面，或许在东京、又或者在京都，总之，她一定在某个地方观察着。”

看着三人同时睁大的眼睛，布耶尔用强硬的语气不容拒绝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回去。硝子，你保护好灵魂宝石，悟和杰，你们两个保护好硝子，在我回去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灵魂宝石的事情。”

布耶尔沉默了下，声音低了点，开玩笑似的说：“不要小看这次灾难，说不定是世界毁灭的开端哦。”

她向鹿目圆的灵魂宝石下了一道禁制，不是用自己的力量，而是从世界中提取出来的能量。

世界没有意识，但祂有本能，于是抗拒激烈，然后她分了部分自己的力量作为交换，世界才乖乖放弃了被抽取的力量。

布耶尔：）

深蓝色的咒力混杂了其他的力量诞生在白皙手掌中，五条悟无言看着这团鸡蛋大小的能量球，既没有屁颠屁颠凑上去，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安静地连布耶尔都忍不住侧目。

五条悟只是闭着嘴巴，双眼隔着镜片观看，看那团和世界给他的感觉一样的力量在被污染的灵魂宝石周围变成一个半透明的壳。

“是世界啊。”

被虹龙抬升到百米高空的五条悟小声低语。

然而天空太过安静，他的低语被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听到了。

“什么世界？你在说什么？”家入硝子问。

五条大少爷把墨镜挂在手指上转来转去，一只手支着下颌骨，苍蓝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看她。

“世界啊。”他说：“苓根本就不是人类吧。”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他们承认上一世没有出现的五条苓很可疑，但是后来不是已经打消警惕了么？怎么一下子来这么一下，脑子直接被打懵。

但五条悟选择性眼瞎，看不见同期们深深的迷茫，盘腿坐改为蹲做，双手十指交叉置于下巴，眼神深沉。

“群殴刚刚看见了，苓给灵魂宝石制作罩子的力量是从‘世界’中抽出来的，既不是她那股奇怪的力量，也不是咒力。”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似懂非懂：啊？

能直接向世界索取力量的，就算是人，也已经是无限接近于世界的人了。

说不定就是设定中的那种世界之子，有一个世界妈妈当后背。他在心里调侃的想。

但布耶尔本身自带的“生”的纯然正面的力量是不会在负面情绪遍地的世界接受的，因为“天予”

这是天的束缚。

五条悟把自己的猜测一一说给硝子和夏油杰，听完后三人齐齐长叹，遂陷入无尽沉默。

良久，家入硝子弹了下手指，感慨似的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嘛，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重来的原因，但是苓小姐应该也是影响因素吧。”

他们只是稍微有些不平凡的人类，何德何能能吸引一位神明的降临。

虹龙已经飞到了东京上空，稀薄的云层如同雾气漂浮在他们身侧，带来了稀薄空气湿意。

微弱的喊叫和嘶吼穿过空间的阻隔，打断了家入硝子还未说完的话。

以往繁华的现代大都市如今一片哀声遍地、尸体遍野，马路上的汽车长队被强行静止在原地，三步一回头就是一起浓烟滚滚的交通事故，还有打扮奇葩的诅咒师像成群结队的鬣狗，一群接一群游走在大街小巷屠杀普通人。

五条悟额角青筋暴起，苍蓝双眼中是彻骨的寒凉与沸腾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