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1/1)
程不器骑着乌云骓在南市顺着大街慢慢闲逛,直到傍晚时才回到威王府,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在府门前张望,像是十分焦急的样子。
拨马走近,巧月远远的就跑来,拦着程不器道:
“少将军,您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可把我急死了。”
程不器翻身下马,从没见过巧月这般急迫的样子,问道:
“有什么事这么急?”
巧月急道:
“夫人今日上街,不知出了什么事,回府后忽然就病了,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让婢子进去,在门外守了半天,只说是心口痛。”
程不器心中一紧,将马缰绳丢给门口的侍卫,飞也似地朝着柳茹玉居住的柳亭别院赶去。
进到后院,就看见柳茹玉房间门外站着好几个丫鬟,都是满面焦色,见程不器赶到,立时围了过来。
程不器右手一抬,众人也不敢多说,程不器问道:
“今日夫人上街,是谁陪同?”
丫鬟碧儿忙道:
“回少将军,是婢子跟随。”
程不器盯着碧儿道:
“夫人上街是做什么?”
碧儿回道:
“是去宝辉斋挑胭脂,还有就是去冯记布行取布。”
女儿家喜欢胭脂是常态,毕竟柳茹玉如今虽是为妇数年,但实际上也还是个不满二十三岁的年轻女人,程不器不觉奇怪,继续道:
“为什么要去布行?若是需要布匹,只需要让你们传唤一声,让布行送货过来就是了。”
碧儿道:
“夫人说这次要的是一匹新式的蜀锦,货源抢手,上次没有预定,今天特意去给布行的冯老板打个招呼,想抢先拿一匹的。”
程不器心中不解:
“是什么布这么金贵,要柳姨亲自去取?”
碧儿低着头,支支吾吾,有些不敢说,程不器双眼微瞪,气势陡涨,碧儿立时跪下,急道:
“少将军恕罪,不是碧儿不说,是夫人严令,不能告诉您。”
程不器转头看向巧月,以为碧儿不敢说的话,她定然敢说,没想到巧月一见程不器双眼看过来,立时也是低头不语。
程不器轻叹一声,道:
“你们尽管说,要是夫人怪罪下来,我给你们求情。”
碧儿还是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程不器伸手将她一把拉起。
转头看着巧月,巧月回头望了眼柳茹玉的房间,见房门依然紧闭,轻轻咬牙,道:
“少将军,夫人...今天是去取给您做衣裳的布匹的,本来是说给您几日后的西山春游穿戴,让婢子们不说,是想给您个惊喜的。”
程不器心中暖意甚浓。
“这有什么,说了也无妨,柳姨不会怪你们的。”
略微沉吟片刻,程不器又问道:
“柳姨今日上街,可有遇见什么人,或是有没有受什么惊吓,可有吹过冷风着了凉?”
碧儿思索片刻,摇摇头道:
“没有啊,婢子一路跟着夫人,一直都还好。”
程不器道:
“那夫人是逐渐发觉心口不舒服,还是突然就这样了?”
碧儿继续思索,恍然大悟道:
“对了,今天婢子陪着夫人取回布匹,经过落雁斋旁的‘麦香米糯’糕点铺子时,夫人本想着进店给少将军你带两盒艾香枣泥糕,谁知刚走到门口,忽然就脸色一变,头也不回地就往回走,回府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
程不器拍着额头想了会儿,今天也从落雁斋门前经过,还遇见了董蕙儿,并没有什么特殊,难不成......
程不器重重一拍脑袋,心中暗叫:
完了,这可怎么说的清,怕不是让她看见自己与董蕙儿在一起了。
程不器原地踱了两步,朝着巧月招了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两句,挥手遣散了门前的一众丫鬟,道:
“你们都回去吧,我进屋看看柳姨,有事再唤你们。”
程不器贴着耳朵在门前听了片刻,依照自己的功力,能够听出屋内柳茹玉的气息平缓有力,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轻手敲门道:
“柳姨,休息了吗?”
没有听见回应,程不器又敲了敲门框,屋内传来柳茹玉的柔音:
“门没插。”
“吱呀”一声,程不器推门而入,见柳茹玉正背对自己躺在床上,轻手轻脚走近,蹲在床边,见柳茹玉和衣而卧,轻拍了下柳茹玉肩头,
“巧月说柳姨你心口痛,好些了吗?”
柳茹玉忽的翻身坐起,双眸带着泪红瞪了程不器一眼,欲开口说什么,似是鼻头一酸,又背对程不器躺下,轻轻抽噎两声,显得像是极度委屈,怀中还抱着一匹布。
程不器右手轻轻搭着柳茹玉的肩头,急道:
“柳姨你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气你了,你说出来,我帮你去揍他一顿!”
柳茹玉声音略显冰冷:
“是你,就是你欺负我。”
程不器犹如遭了个晴天霹雳,呆了片刻,小心道:
“没...没有吧...我哪敢惹你生气嘛!”
柳茹玉忽的又坐起身子,直瞪着程不器道:
“就是你,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都敢牵人家姑娘的手,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柳茹玉正是在落雁斋前,看着程不器如何扶着董蕙儿上马,如何将她亲自送回府。
女人往往拥有着极为准确的第六感,柳茹玉更是如此。
之前在府中,任程不器与宫里来的青娥胡闹,随他将梁氏姐妹诓进府内,这些柳茹玉心中都有底气,只是今天看见的那一幕,让她心中有了些慌张。
程不器看似与貌美的年轻姑娘总爱拉拉扯扯,占一些便宜,但心中是怎样的想法,柳茹玉一清二楚。
可今天看见的程不器,对待那位姑娘时,实在太过正经,正经的好像他十分认真地在对待。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柳茹玉心中只认为程不器喜欢上了那位董府的小姐。
说着话,柳茹玉一双星眸抛出两行泪珠,显得像是极度委屈般看着程不器,似是立时就要大哭出来。
程不器生怕柳茹玉哭,忙将她拥入怀中,双手轻抚其背,安慰道:
“不哭不哭,我哪有牵什么姑娘的手,肯定没有的,更不敢欺负你的。”
柳茹玉推开程不器,谁知用劲儿过大,将他直接推倒一屁股摔在地上,直勾勾地瞪着一脸茫然的程不器。
程不器也不站起,就势跪坐在地上,像是主动认错一般低着头,解释道:
“不器先向柳姨道歉,但真的没有牵什么姑娘的手。”
柳茹玉幽幽道:
“都说了你还不承认,那你解释解释,今天午时,在落雁斋门口,你是不是牵着一个粉裙姑娘的手,你别对我撒谎,全长安就你一匹龙驹踏雪,别以为我认不出来。”
程不器恍然大悟,忙挪动双膝往前,靠在柳茹玉床边,笑嘻嘻道:
“原来是这事儿啊。”
程不器倚着床沿,双手抓着柳茹玉右手,轻抚道:
“那个是礼部董尚书家的小姐董蕙儿,与我之前在太学院有几分同窗之情,今天恰巧在街上遇到,就聊了两句。”
柳茹玉依旧黛眉轻挑,怨气未消。
“你不要跟我嘻嘻哈哈的,只是聊了两句吗?你都拉人家的手了,当我没看见吗?”
程不器也不知柳茹玉为何如此大的怨气,明显还带着一股极强的醋意。
看着柳茹玉直视自己的双眼还泛着泪花,另一手还抓着那匹特意去抢购来的蜀锦不放手,程不器大致猜到柳茹玉为何有如此大的火气,心中升起几分怜爱之意,更多的则是愧疚。
“空活两世,只有眼前人真心爱护自己,怎能还让她伤心落泪?程不器,你真不是个东西!”
心中暗骂自己两句,在大腿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程不器逗笑道:
“小柳姨没看错,是我记错了,不过那也不是拉她的手,我只敢用手臂扶了她几下。”
柳茹玉其实也是不舍得责罚程不器,但还是消不了心中那股莫名的委屈与火气,只是星眸微瞪着程不器,等着他的解释。
程不器伸手抹去柳茹玉眼角的泪珠,柔声道:
“今天本来是去城南找人办事的,在街上遇见了董尚书家的小姐,正在被几个小混混为难,就出手帮了一把。”
柳茹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责备道:
“又动手打架,知不知道你身子骨不抵以前,要是牵动旧伤,是不是要把我心疼死才肯罢休。”
程不器忙捂住嘴,心里直骂自己,怎么又把这事儿说了出来,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没有动手打架,只是摆了下小王爷的架子,吓唬了他们一下,没有动手的,柳姨你放心。”
柳茹玉轻哼一声,幽幽道:
“原来是英雄救美,怪不得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愿意给你牵手。”
程不器忙道:
“不是牵手,是董姑娘的马车车轴断了,我扶着她上马送她回府,真的没有牵手。”
柳茹玉继续厉声道:
“她一个尚书府清清白白、年轻漂亮的大小姐,出门在外怎么着也有个丫鬟下人什么的跟着,用得着你去献殷勤?你说,是不是看上人家长得貌美,想娶回府将来做王妃?”
程不器听了柳茹玉的话,回想起先前董蕙儿的言行神态,心里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这董小姐对我有意思?怪不得一听我说送她回府,脸色乐的跟描了花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