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背后的醋意（1/1）
人间城里流行的式样和仙界不同，烨天和夕瑶两人来到城里装修豪华的一间铺子前，里面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尤其以女性居多。很多女子出了铺子看到烨天，都是一愣，马上低头羞红了脸，也有几位大胆的施礼问安，烨天并没理会。
“瑶瑶，带你去换套人间的衣裳？”
“好啊！”夕瑶是个爱美的，听到能穿人间的衣服十分好奇，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进了商铺，烨天衣服气宇轩昂，举手投足自带贵气和威严，掌柜做大生意的十分有眼力见，见到两人前来就客气地迎了上去。
“客官看着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本店，客官看看想要点什么？本店南来北往的货应有尽有，可是这城里头一号呢。”
“瑶瑶，你挑挑看？”
“嗯。”夕瑶从来没自己这样选过东西，看着琳琅满目犹豫不决，也不说话，但眼睛一直没离开各种衣饰料子。
此时一位穿着华贵男子也进到店里，刚进就看到夕瑶的长相，先是一愣，然后上前用微训斥的口吻对掌柜说：“这些物件怎么配得上姑娘的容颜，还不把那些珍藏的蜀锦、云锦拿来，把客人迎到后面包厢，”然后男子对夕瑶微微施礼，客气道，“请姑娘移步都后院，更漂亮的衣款和布料都在那里。”
掌柜看到来人躬身施礼说了句：“少东家。”掌柜又恭维一笑应承：“少东家说的是，”接着掌柜向夕瑶介绍，“这位是我们的少东家。”
夕瑶第一次来人间，又是第一次这样买东西，弄不清要做什么，眼神来回在掌柜和少东家左右看了一轮。
感受到夕瑶打量的目光，这位少东家又是客气行礼搭话：“姑娘像是外地来的吧，小生不才是这里的少东家，这里乃祖上产业，家中还算殷实。小生姓周名舍，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夕瑶看向周舍，模样倒还算尚可，态度也很礼貌，并不讨厌。对于夕瑶来说，告知芳名也不算什么，只不过夕瑶第一次来人间，不知道仙人是否可以说自己名讳，才有点犹豫地看向烨天。
周舍的目的烨天看得清楚，周舍的眼睛一直盯着夕瑶就没下来过，烨天面露愠色，微蹙眉语气不悦道：“来买东西而已，少东家问得还挺多，”说完烨天没继续搭理周舍，对掌柜吩咐：“既然有更好的，呈上来便是。”
掌柜感到烨天不悦，也不想得罪客人，急忙应承道：“那是自然，姑娘好生容貌，自然是要选最好看的，”掌柜吩咐手下，“快带这位客官去包厢坐着，上好茶伺候，”又对夕瑶说，“姑娘请随我来，可有好多选呢，绝对是最流行的花色，别处可没有呢。”
夕瑶看烨天如此说，也就没再理会周舍，但周舍并没放弃，继续介绍着色彩纷呈的布料，热情地拿出来不少珍藏。
夕瑶此前一直在招摇宫，也没好好打扮，像这样自己选衣服的经验是第一次。夕瑶听周舍滔滔不绝地介绍，还讲了一些人间的工艺花色，也觉得十分有意思，听得还挺认真。周舍介绍完，夕瑶还会根据介绍把布料摸上一摸，也很有兴趣地搭了几句话。
店铺里什么都有，这点和仙界完全不同。
夕瑶看到还有许多红色的喜服，好奇道：“居然还有嫁衣。”
“那是自然，不是在下和姑娘吹嘘，咱周家的店铺那也是百年老店，什么都有的。这些是样衣，也可以定制，不管姑娘喜欢什么样式，小店都可以为姑娘制作。”见到夕瑶喜欢，又能和夕瑶搭话，周舍介绍得更加卖力。
烨天看着周舍对夕瑶毫不掩饰地讨好模样，说不出的烦闷，心头越来越不悦。
夕瑶因为是灵泽花仙，还是最喜欢和花一样的粉白色，最后还是选了套淡粉色的裙装，裙角绣着鲜花和展翅欲飞的蝴蝶，腰带是淡紫红色，外披一层白色软烟罗。夕瑶毕竟是花仙，身姿轻盈，轻轻走几步，裙摆微风轻拂，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夕瑶的秀发比丝绸还滑，飘散在腰间，更显蛮腰纤细楚楚动人。夕瑶在招摇宫被胜天养得是真不错，大量的灵材天天滋养着，以外形细节来看，无一不精致。
周舍又叫巧手的婆子帮夕瑶梳了个垂鬟分髾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雪白脖颈，锁骨清晰可见。
婆子真心称赞：“姑娘也太漂亮了，月宫仙子怕是都不如姑娘半分。姑娘的皮肤真让人羡慕，嫩得都能掐出水，这粉怕是用不上了。”最后婆子只帮夕瑶用螺子黛轻轻加长了点眉尾，又涂了些口脂，给清灵透彻的脸多了一点点女人味。
这是什么样的玉颜！当夕瑶轻轻踏出房间，裙角轻柔飞扬时，就连烨天也看愣了几许。
烨天不吝赞扬：“很好看！”
夕瑶嫣然一笑，又不好意思地绯红了脸，更显绝色。
就算简单的衣服在夕瑶身上，已经是极美，现在再搭配衣衫展颜欢笑，周舍都看痴了。回过神后，周舍急忙说：“姑娘倾国倾城，真乃天颜，今日算是见到，也算小生三生有幸。这衣服姑娘要是不嫌弃，就赠与姑娘……”
话还没说完，烨天不悦地打断：“少东家倒是大方，这钱不会少了你的。”烨天说完丢下一袋银子，拉着夕瑶扬长而去。
后面周舍还不放弃地喊：“姑娘慢走，小生愿做东请姑娘……”
烨天脚步还挺快，夕瑶小碎步也跟着走，直到看到好玩的才出声：“烨天等等，我想看
这个。”
听到夕瑶出声，烨天这才停了下来，有点歉意地问：“瑶瑶，你想看什么？”
两人这一停，路上回头的人更多。
夕瑶本来就是花容月貌，原来是带着几分冰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现在因为好奇脸上充满生动，又刚刚换了衣服，夕瑶这一路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再加上烨天俊美异常，两人前后走着，人人看到几乎都停了下来，这对玉人比画中还美。
烨天根本看不见那些路过羞红了脸的姑娘，只看到不少男人盯着夕瑶，腿都迈不开模样痴傻的样子，当下心里就好生不快，只想把夕瑶藏起来。
烨天游历人间多次，从没想过自己买点什么，今日终于看到了唯一他想买的东西：斗笠纱帽。烨天迫不及待地买了一顶，随手银钱就这么一给。烨天身上可没铜板，斗笠摊贩老板接到钱手都有点抖，颤颤悠悠地说：“客官，这可找不开。”
“赏你了。”烨天看都不看，给夕瑶戴上纱帽，终于舒了口气。
烨天那点小心思，夕瑶没看出来，这斗笠纱帽夕瑶也没用过，觉得很好玩，既然是烨天给她戴着她就戴着了。
两人接下来再逛街的时候，情形又大为不同。
原本烨天和夕瑶在一起，两人容貌相配，路人看着更多的是欣赏，虽然有些人也有点心思，但就算想搭话看另一方容貌也有所收敛。然而此下夕瑶容貌被遮挡，一路上女子看向烨天的眼神就更加露骨，也有假意朝烨天身上摔倒的，可是这些伎俩哪能碰得到烨天半分。
忽然一马车经过，开着的车窗忽然飘出一张香帕，就这么落在烨天身前，马车里有娇声喊停，马车就这么停住了。
车窗里先露出一玉手，接着一女子探出头，模样也是娇俏，步摇在头上微颤。那女子害羞地看了眼烨天，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帕子，欲语还羞地又看了烨天一眼示意。
烨天看了女子一眼，没有理会，眼神还是注意在夕瑶身上。
那女子见烨天没动，轻轻咬了下牙，还是温柔地张口：“不知这位公子可帮奴家捡下丝帕，奴家在此谢过了。”
烨天哪会为这弯腰，全当没有听见，再没多看她一眼，反而是夕瑶看到这个情景，弯腰帮女子捡了起来递了过去。
女子心有不甘地接过手帕，谢字都快听不清，就把车窗关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夕瑶现在戴着面纱，烨天无法看清夕瑶的表情，便试探地问：“瑶瑶，你……没事吧？”
夕瑶大大方方地摇头回答：“没事啊，”接着还略微赞扬的语气和烨天说，“烨天，你可真受欢迎！”
这话听着并无不悦，但烨天心里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夕瑶继续开开心心地玩，不少女子搭讪烨天的事，她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也没受影响。烨天虽然活了十万年，但他没有感情经历，所以并不了解小女子的心事，可是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烨天觉得这样的事情通常女子不是会介意吗？
烨天再次不确定地试探问：“瑶瑶，你没不开心？”
夕瑶今天换了新样式的衣服还和烨天在一起看了很多新鲜的事物，此时夕瑶心情很好，开心得不得了。夕瑶莫名其妙地回问：“不开心？为什么会不开心，我很开心啊。”
这话让烨天听着不但没有解决内心的困惑，还有点胸闷。
和夕瑶的大方不同，烨天可是不想再让其他男子看到夕瑶的模样。烨天本来想去酒楼包个房间，想到酒楼会有更多的人，烨天眉头一皱，这个想法立马作罢，转而改去租了一艘游湖的大船。
夕瑶当然不知道烨天安排游船的原因，正如她所说，烨天去哪她都毫无异议。夕瑶在游船上边看风景边尝试了人间的吃食，吃得十分开心，非常满意。
烨天很温柔地给夕瑶夹了菜，自己确没怎么动。
夕瑶又吃了一阵，也发现了，看向烨天问：“怎么，你不喜欢吃？”
烨天摇头：“不是。”
“那你都没怎么吃呢，为什么？”
烨天从容的回话：“没什么，我以前也吃过不少，你多吃点。”
话是这么说，但烨天心中可不是这么淡定。烨天是君王的习惯，烨天从小就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不会把心中所想全盘托出。烨天总不能说他没心情吃东西是因为别的人间男子多看夕瑶一眼，他就不舒服；然而这么多女子搭讪他，夕瑶却没反应。
神仙并不是真要吃什么东西，夕瑶也没起疑。
晚膳过后，天气微转，居然下起蒙蒙细雨。天色并没有黑，江南烟雨，别有番风情味道。夕瑶站在甲板上观风景看得有点痴，这里与天界大为不同，头发微微沾染了露珠也没注意。
夕瑶对湿意毫不在意，反而是烨天把她搂了回来：“瑶瑶，别淋湿了。”
夕瑶乖巧地依偎在烨天的怀里：“不是有你吗？”
这话里的亲密让烨天内心浮现一丝喜悦，低声问：“瑶瑶，这里你喜欢？”
夕瑶点头赞叹：“嗯。水波渺渺，杨柳依依，烟雨千山，很美。”
今日烨天心中一直有块石头堵着，烨天盘算着此时再问应该不会被窥探自己真的心思，于是好似不经意地起了个话题问：“人间的这衣服你也喜欢？”
“嗯，也好看的。”
烨天不露痕迹地引话：“路上看你的可不少。”
夕瑶噗嗤一笑才答：“看你的更多吧？”
这一路上，夕瑶可算是见识到了人间女子的大胆。烨天在天界名声太响，地位太高，大多数女仙都是偷看背后议论，当面表白的也有但实在不多。
“你不介意？”烨天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心里还有某种紧张。
夕瑶大方道：“当然不介意。”
夕瑶的脸本来就藏不住心思，烨天也善于观色，烨天虽然猜到答案，又知道佳人所答为真，可是心里就是有几分郁闷。原来这事在两人心中相差这么大，烨天觉得别的男的多看夕瑶一眼，他都不舒服，但夕瑶在此事上是个大方的，别说醋意了，半点不悦都无。
烨天做君王已久，本来很会藏自己的心思，可是此下却是没有。夕瑶感觉到烨天些许不悦，疑惑地问：“怎么了？被人看不好吗？”
夕瑶是花仙，在这点上确实和烨天想法完全不同，花就是要让人欣赏的，对于花仙来说，被人大大方方看或者喜欢是件好事。
烨天不知道怎么解释，显得他好像小肚鸡肠似的，只能把夕瑶搂得紧了些说：“我倒是不太喜欢。”
“这样啊，”夕瑶可不知道烨天是个醋坛子，没想那么多，还解释说，“可是她们喜欢看你，想和你说话也是正常。”
“哦？”烨天应了一声，这答案不是烨天想要的，这事的重点根本不是喜欢不喜欢看，而是在不在乎。
夕瑶没想到烨天会说他不喜，自己思索了一下，还有些疑惑地问，“烨天，你原来不喜欢别人主动和你说话吗？”
烨天此下反而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是不喜。”
“可是，烨天，”夕瑶轻轻地拽了拽烨天的衣服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我主动找你说的话，你当时也是不喜欢的吗？”夕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忆：“难怪当时你掐我脖子，还挺重的。”
这当然不一样！烨天也记得之前掐夕瑶的手劲确实不轻，虽然后来收了手劲但还是留下红印。烨天抱歉地看着夕瑶，也轻轻抚摸了下夕瑶的脖子，歉意地说：“我当时并无不悦，只是你突然出声，我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当时弄疼了吧？”
夕瑶大方地原谅道：“嗯，没事，很久了。”夕瑶还是不解烨天为何不喜欢，继续问道：“那你为何说不喜欢，我当时第一次见你，我也很想和你说话，因为你长得好看啊！就连我都这么想，那这些凡人想和你说话，不是很正常吗？”
佳人在怀，如同此烟雨，烨天终于感觉一洗之前的某种郁闷。
备注：垂鬟分髾髻，多是未出室少女的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髾尾、垂于肩上，亦称燕尾。据《国宪家猷》记载：“汉明帝令宫人梳百花分髾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