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博识（1/1）

“你小子就是爱多想，”赵部长道，“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早上还有的活干呢。”

“你让我怎么睡得着？”秦怀道，“打个比喻，假如你发现你女朋友和家里的女佣好上了，你睡得着吗？”

“你小子，成心咒我是吧！”赵部长咬牙切齿，拳头恨不得穿越空间给他来一拳。

“就是个比喻……”秦怀无奈道，“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我是睡不安稳的。”

“行吧，你自己注意点，你可是研究所半个主心骨，你别把自己弄垮了。”赵部长正色道。

“嗯，我会注意的。”

秦怀看了眼大厅，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已经有一些人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12号与众不同，他挑了个好位置，把他的真皮座椅给挑走了，貌似睡得还蛮香。

秦怀：“……”讨厌这么无忧无虑的人。

见众人都安顿下来，秦怀来到旁边的饮水区接了杯咖啡，苦涩入喉，他静静地靠在墙壁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让他颠覆了认知，像是在做梦一样。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秦怀知道它是一个研究员模拟出来的，只有在晚上十二点过后才会出现。

他们这群生活在地下的人，一年很难见到一次月亮。

这样安静地看着月亮，似乎还是头一回。

……

“滴滴滴……滴滴滴……”

秦怀是被内部通讯器吵醒的，他在睁开眼的三十秒内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拨通了通讯器。

“喂，你刚刚是在睡觉吗？”赵部长的声音似乎更沙哑了。

“嗯，看月亮不小心看睡着了，”秦怀把一旁没喝完的咖啡收拾好，放进清洗机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的……而且……已经引起了民众大片恐慌，我希望我接下来的话你能用最快的速度理解和接受，明白了吗？”放到平时，他看假月亮看睡着的事肯定会被赵部长嘲笑，可他现在……

“明白，”秦怀心里的不详感越来越重了，“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阳不见了。”

“哦，不见了，然后呢？”秦怀等待对方的话，可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什么不见了？”

“你要接受这个事实。”

“你让我怎么接受，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昨天给你打的比喻，是不是，快把真的信息告诉我……”秦怀握着通讯器的手不停地在颤抖，他虽然明白老赵不会在这个关头和他扯皮，但是……但是……

太阳不见了，开什么玩笑？

难不成它还能跑出太阳系不成？

“今天早上五点，天就已经开始亮了，直到现在，六点五十，天空依旧没有出现太阳，现在又不是冬季，天空也没有一朵乌云，这几天的太阳最迟在六点就能看见了，可现在已经六点五十将近七点了……”

“你再等等，说不定今天它晚出了呢？”

电话那头的赵部长陷入了沉默，他手上拿着气象局刚刚到的资料，这个时间不出现太阳的几率几乎为零，但他也不想继续打击秦怀，毕竟他自己在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接受不了。

“嗯，我们再等等，有事通讯器联系。”

“好。”

秦怀中断通讯，往大厅走去，大厅内已经有不少人醒了，普通工作人员们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聊着天，而研究人员们则在干着稀奇古怪的事。

“各位，外面出了一些小问题，等他们解决了我们就能回自己房间了。”秦怀拿起话筒，给他们打定心针。

虽然他自己才是最受震撼的那一个。

众人纷纷点头，有的人还露出了笑容，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那么这个小问题是什么？”

秦怀朝着说话声音的方向看去，不出所料果然是某个抢他皮椅的老六，“就是一些东西出了故障，在维修而已。”

池无生听后眯了眯眼，念在他占了人家皮椅人家还毫无怨言的份上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从旁边顺了一颗茶叶蛋剥起了壳。

秦怀见这尊大佛没有继续砸他场也是松了口气，转头和一旁的工作人员交待了起来。

沉寂了七个小时的屏幕，在这个时候突然又亮了起来，突然出现的光线变化让大厅陷入慌乱。

“请「博识」在规定时间内进入游戏场地。”

在这行字体的下面出现了五分钟的倒计时。

“什么情况？！”有人吓得都破音了。

“你看……”有人颤颤巍巍地举起自己的手机，上面黑底红字出现了「博识」二字，“这是什么情况？”

在众人陷入恐慌之际，研究人员休息室的大门突然又变成了金色，散发着金灿灿的光，上面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还有些金粉和碎粒在旁边飘着，看起来就像是游戏里藏有宝藏的大门贴图贴到了现世一样。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就连秦怀都陷入了呆滞中。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依旧在流逝，数字变化带来的光效闪动也让不少人回过神来。

“你看，我的手机上也有「博识」，我是要进那个大门里吗？”

“我的什么也没有，我是不是不用进去了？”

秦怀举起话筒，眼前的一切虽然都太过荒谬，但大厅众人的安危容不得他继续迷茫：“所有人，看自己手机，按有「博识」的和没「博识」的站好！”

他的威信在深层研究基地还是有的，不少人都听他的话开始走动起来。

“我手机没带在身上，怎么办？”一个工作人员有些慌乱地问他。

“这……”秦怀迟疑了，工作人员休息区离这里可是有一段距离，现在时间已经不足三分钟了，来回肯定是不够的……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博识」，也没有人知道判断「博识」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该怎么办？是让他在大厅等到时间结束然后面对未知的后果，还是让他进入那个黄金门违反「规则」？

“你试试碰一下别人的手机？”一个声音从他刚刚痛恨的地方响起，秦怀吵那个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不含情绪的黑眸。

“噢，我试试，”那个工作人员向一旁不带「博识」的人手机摸去，屏幕没有任何反应。

“再碰一台有「博识」的。”

工作人员照他的话做，手一碰上去，屏幕上的「博识」便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机主人再摸上去后，「博识」又悄然显现。

“果然是这样。”池无生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谢谢，谢谢！”工作人员感激地看向池无生，然后站到了没有「博识」的队伍。

秦怀走了过来，先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才问：“你怎么发现的？”

“只是临时猜想，我只是碰运气而已。”池无生道。

“那你是「博识」吗？”

池无生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小陈呢？”秦怀看向旁边想说话却又找不到说话时机的小陈。

“我不是……”小陈摆了摆手，有些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陈内心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把真相告诉他：“那个……我刚刚是拿池无生的手机验的。”

秦怀：“……”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呢？

现场大多数都已经站好队了，不出所料，包括池无生在内的研究员们通通列入了「博识」的范畴。

时间还剩两分钟。

但同样的，第二个难题也随之到来，带有「博识」的人真的要进入这个门吗？

之前忙着分队秦怀并没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再次出现的诡异字体，未知的「博识」游戏，突如其来的黄金大门……

这种种迹象，都像是在向他们宣告。

这个操控屏幕和黄金门的「未知」，拥有着难以想象的神秘力量。

“你还愣着干什么，时间不到一分半了。”池无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叹了口气，在面对这种未知的诡异力量，他信仰的科技就如同废铁一般毫无作用。

事到如今，他们也没得选择。

“带「博识」的队伍，马上进入那个门，”秦怀拿起话筒，面色凝重，“当然，你们不想去我也不会强求，选择权在你们，进去和不进去都有风险，但这个神秘力量太强大了，如果你们选择不进去，我会用我的生命发誓，我会和你们一起面对「后果」。”

“秦部长，我相信您！您的为人深层实验室都有目共睹，我们相信您说的话，但是我们不会让您陷入这场无妄的危机，”站在「博识」队伍最前面的人开口，目光坚毅地望向秦怀，“若我没有回来，还请您不要告诉我的家人，他们的「小宝」要死也只能死在研究里，而不是这装神弄鬼的荒诞中！”

说完，他推开大门，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大门后是一片无垠的金色世界，男人进去后像是融化在了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的情绪很快感染了众人，他们能来到这里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心中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秦部长，要是我没能出来，你就说我死在了实验中吧！这样也算是对我爸妈有了交待。”

“部长，我要是没能回来还请您将我枕头下的卡给我的儿子，他没见过我的样子，您要是方便还请找人给他找个母亲，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但我绝对不是一个失败的研究者。”

“部长……”

“部长……”

池无生坐在皮椅上，默默地打量着他们。

明明他们都有着自己在意牵挂的东西，可为什么他们却还是甘愿赴死？

明明他们双腿都颤抖得不行，为什么他们还有迈向大门的勇气？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池无生此刻有些迷茫，他不明白这种力量的「源」在哪里。

“我会的，”秦怀的眼前蒙上一层雾气，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你们都是研究所的「勇士」，我等待你们的凯旋。”

随着「博识」的一个个进入，大厅更加空旷了起来。

在场的「博识」只剩下池无生和十一号。

“时间也快到了，十一姐，我们走吧。”池无生朝女人说道。

“不了，我的研究已经到了重要关头，我不能进去。”女人摇摇头。

“你做好面对「后果」的准备吗？”池无生眉头轻蹙。

“等这个门消失了我就回我的研究室，我死也要把最后一步完成。”女人混沌的眼里透露着一股病态的执着。

池无生没再说话，时间还剩最后二十秒，他拔腿向大门走去，很快，金光也将他吞噬。

现在整个深层「研究所」只剩下了十一号一个「博识」。

“你放心，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秦怀转身拿了一把手枪递给她。

十一号接过手枪，没有再说话。

秦怀回到高台上，准备启用研究所的紧急防御装置。

这时，倒计时归零。

众人都屏起了呼吸。

什么也没有发生。

时间又过了一分钟，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怀瞪大了眼睛，难道「黄金门」才是陷阱？

十一号松了口气，看着已经变回原样的门，走了过去，继续她的研究。

但为什么……周围人目光看她怎么那么恐惧？

为什么……她和门的距离没有变化……

为什么……

秦怀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冲击比昨天的还要大，他看到了什么？

不远处的女人走着走着双腿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截，从脚指尖一截一截的卷到了腿根，呈现漩涡状，她的双手也一样，一截一截地卷到了肩膀，鲜血不断从她的七窍流出来，手里握着的手枪此刻早已成了一块废铁，整个人诡异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但女人并没有嚎叫，只是双眼有些迷茫。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话刚说完，女人的头和四个由四肢卷起来的「车轮」，突然往躯干凹陷，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成了一个肉球，肉球蠕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鲜血不断从球内流出来。

秦怀看着蠕动速度越来越快的肉球，心里的不详感越来越重，他也从震撼中缓过神来。

“所有人，远离十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