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该说谢谢吗（1/1）

万雨茜看白苏邀功似的贱兮兮的表情，配合到：“OK，一顿早饭。”

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大学四年的，所有的课程就都落下了尾声，现在只等到毕业论文答辩完，就都结束了。

校园里一年一度似的，上下笼罩着些离别的愁绪。

白苏现在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太过复杂，只不过因为安全问题，她目前没有毕业即就业的烦恼。

她的离别来的更早些，白苏一个人，绕着刚开始踏足这所学校时，一遍遍的回顾了下，算是告别。

如果说特别的举动的话，就是白苏不喜欢拍照，只是用心、用眼睛记录了。

手残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白苏想了无痕迹的消失。这是她从小做死亡告别时最看重的部分，因为这层缘故，白苏自己从来不自拍。

但她也有留念，白苏用掌心一寸寸的抚摸着不知道矗立在这所大学，多长时间的大树，感受着掌心的纹理，

之前每一次下晚自习，白苏只要路过树木都喜欢，像祈祷似的触摸个遍，然后边跟他们说话：“如果有小精灵的话，请你们在身旁保护我，我有点怕黑。”

这一次，白苏像是在跟四年前的自己告别。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白苏掌心离开大树，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刘静孝，两人之间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产生间隙，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那回事一样，至少表面上看如此。

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父母跟孩子哪有隔夜的仇？谁家小孩儿还没有个叛逆？这能当回事吗？

刘静孝打电话来要白苏立马去市医院，刘沉升也就是刘静孝的爸爸，白苏的姥爷，生病了。

“嗯，好的。”听不出声线的起伏，白苏挂断了手里的电话。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乌泱泱的在病房站了一堆人，有老人的四个儿女（里面包含白苏的妈妈刘静孝）、有老人的两个孙子跟一个孙女、还有小姨家的两个孩子。

白苏到的时候看见病房里站满了人，但病床上却没有老人，这些人有的坐在病床上，有的没地方坐靠在一边站着，都在聊着最近的近况，工资的多少。

问了才知道，老人现在，正在做检查，还没出来。就知道是这样，白苏想着。眼前的画面就跟往常一模一样。

到最后，缴费办手续的是白苏、问医生生病缘由、病因后果、养病后续的都是白苏，明明只是个外甥孙女，却干着亲生儿女的活计。

一屋子的大人，事情没到自己头上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事，来医院了，有医生管了，所以没关系，觉得缴费了，义务也就尽到了。

好像只要到了病房，就算孝顺了，就算做了陪护。白苏看着眼前的这群衣冠楚楚、高谈阔论的大人，不禁为他们的晚年忧愁，

都这般岁数的人了，问就是不了解医院的手续流程，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个灾病？

等情分尽的时候，自己生病住院的时候，是不是才知道怎么办理出入院手续。

白苏从来不可怜自己，毕竟要谈起来，都是自己做的。等所有的手续都办理完，白苏再回到病房一层时，依旧不起眼的隐入人流。

她就像是刘静孝一手培养的，这个家里的高级工具人。

白苏退出人群，跑了半天手续，排了很长时间的队，腿累了，走出病房无力的靠着墙壁缓缓蹲下。

“怎么样？伤心了？”云华突然出声。

白苏无力的依靠着墙壁，单薄的身子因为蹲着，看着小小的一团。未施粉黛的脸上，肌若白瓷，额间不少碎发因跑动跳出了发圈，不显凌乱反而更添一抹易碎感，

眉骨与眉眼间的间距以及眼下大大的卧蚕，更添无辜。白苏那双本该是上挑的狐狸眼睛，反而因为今天的破碎出尘感更显得人脆弱易折。

云华看着眼前破碎感满满的人，讥讽道：“这种滋味，终于轮到你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满怀着希冀？”

说完，云华看了眼白苏，然后又将视线慢慢转到她姥爷检查的病室，突然间像是响起了什么声音，接着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走到病房说了句：“老人，走了。。。”

病房里的人也乱了，人群又一窝蜂的跑去检查室，接着哭声就响起来了。

听到这，云华突然眼眶红肿的放声大笑，然后低下头，神采奕奕的看着白苏：“怎么样？眼看着亲人离世的感觉好受吗？”

不等白苏回答，云华又低俯下身子，对准白苏的耳畔，轻吟浅笑的说：“这只是个开始。”

白苏继续维持这当前的动作，不发一言的看着云华。

云华还以为白苏被突然的变故惊吓，一时没反应过神来，云华顿感计划成功，一时眉开眼笑，忍不住心里的兴奋，

又冲着白苏说：“我也要让你尝尝亲人离世的痛苦，让您所有的希望破灭，让你一个个的送走身边的家人，让你也跟我一样孤苦无依，孑然一身。”

白苏没有理会云华，脚已经蹲麻了，手臂撑着墙，慢慢的站起身来，然后向着人群汇入。

而云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白苏，像是要亲眼目睹整场才算完美，看着白苏跟随着老人的孩子忙上忙下，看着老人遗体火化、看着老人丧事终了。

等到丧事终了，云华站在白苏身侧，低眸垂看着白苏：“没想到，你这么有人情味呢？”

这时白苏突然出声：“怎么？羡慕？”

云华哼笑一声，也不理会白苏，只是心情尚佳的撑开自己的折扇，慢条斯理的对着白苏说：“不用担心，这只是第一个。”

白苏面无表情的回答：“该说谢谢吗？”

毕竟她可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个良善之人。

其实白苏是真的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怪她今天一身素装、未施粉黛，显得格外脆弱？白苏不懂这些。

她跟老人的牵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从小自己照顾自己，上学离家都比较早，也不是家里的老人带大的，自己的爷爷奶奶在她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并没有跟被老人带大的小孩那样，对老人有那种舐犊情深。她虽然忙上忙下只是依照着行动处事，刻板的归顺着社会规约跟自己约束自己的德行教养罢了。

白苏看着上完最后一炷香，一个个动身离开的亲友突然出声问云华：“你看得见我姥爷的鬼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