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范本里的孩子?(1/1)
云华安静的站在白苏身旁,也着一身简单的素衣,微风拂动,三千华发,丝丝飞扬。
在乌发与素衣的黑白映衬下,那副清冷瓷白却又不失精致的容颜,透过阳光的照射,竟然也显得分外凄哀。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丧亲之人。
听到白苏的问答,云华罕见的耐心解释:“正常的寿终正寝,灵魂离体是没意识的状态,经受太阳一晒,就会消散于阳世间,再经过渡亡人引导前往酆都,接受审判及轮回。”
白苏看着灵台上燃烧的香烛,不禁发出疑问:“就这么一遍遍的经受生老病死、爱恨离愁、嗔痴妄念?”
白苏不禁对此失去希望。
云华此时没有了当时病态的疯魔,像是跟白苏聊明天吃什么早饭似的,平静的阐述这他接下来的计划:“此刻的心情如何,你要记得此时的感受,之后每个月的中旬,你都会有一个亲人去世。
直至这世间独留你孤苦一人,这只是个开始。”
说完,云华便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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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由云华的话,白苏不仅想起了她小时候的经历,她跟这些所谓的亲友的往来,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重映。
像有关刚刚去世的姥爷的,姥爷跟舅舅住在乡下镇上,白苏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姥爷一通电话,妈妈刘静孝就把白苏送去了舅舅家,
八九月份梨子正好熟了,姥爷想骑三轮车走街串巷将那些厂商不收的梨子卖卖,这样梨子还能卖个高价,而不至于吃不了烂在地里。
一通电话,就将白苏的活计定了,之后白苏就被妈妈刘静孝安排着帮姥爷卖梨去了。
白苏在前面蹬着车,姥爷在后面推着,从天刚亮一直就出发,有时候等天都黑了还回不了家,对这段回忆,白苏其实记不太清,
只是感觉当时有早起的困倦、永远也走不完的巷子、酸疼的双腿、沙哑的叫卖的嗓子、还有那期盼着回家的心,让她久久不能忘却。
还记得有一次姥爷带着自己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等卖完要回家的时候,天早就黑了,当时还有六七里路才能回到姥爷家,
但当时却离自己家还有一里路,白苏记忆深刻的是,当时有个大爷路过,白苏只记得他跟姥爷两人的一句对话:
大爷:“您这是打哪来啊?这么晚了,还跟孙女在外面卖梨呢。”
姥爷:“不是孙女,是外孙女,这就要回家了。”
所以就是因为外孙女吗?白苏想着,就像平时给孙子、孙女买零食都要背着她,如果迎面逢上的话,也会找借口避着她,
但她根本也不会在意这些,只是觉得闪躲的身子有些刺眼。
天黑了,要回家了,但是,不是回的自己的家。
比自己大的孙女也有、跟自己同岁大的孙子也有,但这种活计每次好像都是只轮到自己身上。而自己的家好像也不是她的家。
白苏家住在市里,两室一厅,不大的屋子,北方冬天早早的供上了地暖,因此每年冬天刘静孝都会把姥爷接到家里来过冬,怕老人冬天在乡镇上冷到。
于是白苏每年冬天的夜晚就都会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度过。寒假里每天还要被妈妈要求陪姥爷下楼遛弯,姥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白苏得看顾好。
但那一年年的冬天是白苏最没有隐私的时候。天不亮的时候老人就醒了,偶尔白苏睡醒的时候,就会看见旁边的老人正盯着自己看。
晚上老人每次都听着收音机入睡,导致白苏睡得也晚。
姥爷的子女跟小辈的孩子一个冬天偶尔来一次,每次看见白苏,都会来一句:“这个地方也不错啊(白苏客厅放铺盖的地方),挺好,也能睡。”
母亲刘静孝所有的决定都没经过白苏的认可,毕竟房子也不是白苏的,而白苏就是整个人都是刘静孝生的。
就像是白苏小舅舅家跟小姨家在城里面也有两套房子、空卧室多的是。但没有任何道理。
有时候小姨跟舅舅两人还会见缝插针来一句:“等以后白苏出嫁了,也没个小子,到时候把房子留给刘畅或者是任庆好了。”
白苏从生下来好像就是为了延续母亲刘静孝给自己娘家帮忙跟尽孝的工具。
小时候白苏被母亲从小教导,加上学校也都在引导,白苏即使不开心、不愿意但都忍了下来,因为这是教导的对的东西、这是歌颂的,
而自己如果说出自己的内心话,好像就违背了从小的教育和社会道德。
就像小时候白苏每年夏天都被妈妈送过去要帮大舅舅家干农活,
就像舅妈手骨折的时候,白苏要被送过来帮忙看舅舅的儿子生下的小孩儿,照顾孩子、接送他上下幼儿园、给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还要干地里的农活,
而那时候白苏还没小学毕业,那时候白苏因为不堪重负跑回家三次。一次次怀抱着期望,又一次次被打回现实。每一次都会被妈妈送回去。并且耳提面命要她体谅、懂事。
但是白苏不懂的是,就舅妈手伤了,但是剩下的几个大人都全须全尾的,而且舅舅舅妈并不是没有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但这种事每次都会落到白苏的头上,而妈妈刘静孝因为这些年对白苏的教导有方,每次家庭聚会都被奉为育儿专家。
有一段时间白苏也困顿,麻木。她心底充斥着很多疑问,每一次撑不下去、难以理解的时候都会问自己问“为什么”。
她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哭着跟自己说要是年轻的时候自己跟校长的女儿结婚就好了,那时候自己的孩子可能会有更好的发展,
但是她想说的是,如果这样,她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能成为妈妈攻击父亲断子绝孙的工具,难道自己是女孩就不是他们的孩子了吗?
她不理解这么多的孩子,每一次被选择的都是自己,她也不理解为什么她都做了那么多,但还是被人排斥在外,她不理解的有很多很多。
渐渐的白苏对母亲失去了希望,但她还是去试图寻找答案,但是每一次身边人还没等她说完,就告诫她,她思想出现了问题,是她本身的问题,
这时候就会被耳提面命、被告诫,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不爱孩子的。
怎么能那么自私的忽略了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对自己的付出,而孩子只要做点回报就怨声载道!
长大了之后,白苏渐渐麻木了,当看清了、看轻了,一切也都轻了。
她也做惯了,被大家夸赞的,人前得名的好事。
她就像教科书里,板正苗直的三好学生。淋漓尽致的活在她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