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伴君伴虎（1/1）

早冬的雪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藏不住大周国都金陵城的繁华，但即便如此被风雪侵袭过的空气却总是透着一股寒气。好在这品春楼内的火炉昼夜不曾间断过，才让刚刚和姑娘忙活完，身上一丝不挂的礼部主事孙休岳不觉得寒冷。

“大人真的是坏死了，这一大早便这般折腾奴家。”只见床前一位身姿绝艳，风情潋滟的姑娘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这般对孙休岳说道。

孙休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姑娘即将要被衣服包裹藏起来的一对酥胸说道：“几日不见，怎么感觉大了这许多。”

面对这般直白的孙休岳，即便那姑娘久经风月也不免害羞的撒娇道：“大人！”

而在听到姑娘这般娇羞之后，躺在床上的孙休岳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双手正要褪去刚刚穿好的衣服，便听那姑娘道：“大人，时候不早了，你该去衙门点卯坐班了。”随即便挣脱开来，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

而孙休岳见状也只能作罢，瘫倒在床上说道：“不去也罢，这几日程季也顾不上我，我午后再去也是可以的。”

正如孙休岳所讲的那样，身为礼部尚书的程季眼下确实顾不上他，因为就在孙休岳于品春楼风花雪月之时，礼部衙门内每个人都忙的焦头烂额的，因为临近年尾，礼部上上下下都在忙一件天大的事情，那便是关系着来年国运的年终祭典。

事关国典，所以礼部不敢有半点马虎，礼部尚书程季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依旧亲自在礼部府衙内坐镇，已经多日不曾离开过礼部衙门。因为年终祭典是大周国最为重要的仪式之一。各种仪式、文物、宴席、舞蹈等都需要精心的筹备，最为要紧的是往年对这年终祭典不太重视的皇帝祁思圻今年却格外关心此事，几乎每日都要询问祭典的准备情况，因此程大人每日都忧心忡忡，生怕哪里出现纰漏。

午后，姗姗来迟的孙休岳来到礼部府衙之后，见府衙内的同僚都在忙，他便抬了一把椅子，在衙门内找了个靠近炉火的地方，背靠椅子睡了起来。

而看到这一幕之后程季便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六品主事却敢在他堂堂二品尚书面前放肆，居然可以府衙内睡觉，身上还不知道被那个喜欢奉承的贱骨头盖上了一条毯子。无奈的是程季虽然贵为尚书大人，但对如此嚣张的孙休岳居然没有一丝办法，只因为他是孙休岳啊！

要知道半个月前，孙休岳还是大周天子祁思圻身边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此人虽然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三岁，但是来头绝对不小。师承前任内阁首辅陈言之，祖父更是三朝元老，沙场建功无数的已故名将孙商陆。

孙老将军常年领兵在外，无暇顾及这个唯一的孙儿，加之孙休岳的父亲在其不到两岁之时便死于沙场，所以孙休岳从小便被孙老将军寄养在好友陈言之府中，一来是因为陈言之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二来孙老将军实在是不愿这唯一的孙子，也如他父亲一般随自己南征北战，最后落得个马革裹尸的结局。

三年前，也就是贞佑五年三月，老将军故去，大周皇帝祁思圻悲痛万分，追封为骠骑大将军，谥号“襄武“。

到今年三月孙休岳在守孝三年后被祁思圻封为正四品通政司右通政一职。因为孙休岳师承陈言之,才学品行自然货真价实。而且别看他行事放荡不羁，但办起差事来却格外认真仔细，毫不吝啬自己的才能和力气，所以很快他就受祁思圻的器重。

除此之外孙休岳是将门之后,虽不曾去过沙场，但一身的武艺都是名将孙商陆一招一式教出来的，到如今已经是九品高手了，在京都之内武艺在其之上的人也唯有一人而已。加之通政司是主要负责处理内外奏章之事,故而通政司的官员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所以很快孙休岳就成为了祁思圻身边的红人,深受其喜爱，每隔几日便有赐赏的太监捧着金银珠宝往孙府送去。

但伴君终是伴虎，那些恩宠他可以给你，当然也可以随时拿走，即便这句话孙休岳之前听过许多遍了，但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便真真切切的感受了。

事情发生在在半个月前，起因是北境防线蓟州营守将的一份奏报，其所请之事大概为奏请军费更换蓟州城的城防设施，本来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但心细的孙休岳却发现从贞佑六年年底开始蓟州已经先后四次以更换城防为由秘密调走大量军费了，并且在查阅以往军报，奏折之后孙休岳发现这种现象不光只有蓟州营，北境防线不少守将也先后调运了大量军费，而且更为蹊跷的是这些守将大多是靖安军主帅北靖王部下。

孙休岳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所以就在奏折中进言下令彻查这件事，但孙休岳万万没想到与以往不同，这次他并没有等来赏赐，却遭到了祁思圻的雷霆之怒，随之而来的还有二十廷杖以及因为妄议军政而被贬职为礼部主事的诏书。

但初入官场的孙休岳哪里看的透这些，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发怒，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自从到礼部以后他每日都无所事事，颓废至极，每日都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甚至经常出没在一些烟花柳巷之中，而到次日坐班当差之时，他就在衙门内大睡，反正他也知道，那个向来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礼部尚书大人程季压根不敢管自己，也不敢到陛下那里说他的不是。就这样，孙休岳渐渐沉溺于酒色之中纵情享乐了半月之久。

正如孙休岳所想一般，程季确实不敢去管他，也不敢到皇帝那里去诉苦告状，但原因绝对不单单是因为他胆小怕事。要知道这位礼部尚书大人已经年过花甲，从前朝开始就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呆了二十多年了。因为大多情况下这位大人为人处世会比较软弱圆滑，所以常常给人以胆小怕事印象，以至于孙休岳也这么认为。

但事实绝非如此，这位老大人的手段绝不亚于其他五部的尚书，如果被下属起到脖子上还无动于衷，那他这二十多年的尚书是真的白干了，况且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之所以这位尚书大人会放任孙休岳到如此地步，那是因为程季明白皇帝祁思圻对此早就有了安排，算时日的话这旨意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