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发现日记本（1/1）
留给陆雯的时间并不多，但葛老师不知道的是曾经的陆雯排演《堂吉诃德》时正是她焦虑、失眠最严重的时候，为了忘记身心上的煎熬，她将所有的激情都投入到了舞蹈中，她扮演的kitri热情明艳，似火焰灼烧般地耀眼夺目。陆雯想着，一边挎上包往外走，她出来得太晚，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所有教室的灯也都关上了，只剩下路灯还亮着，陆雯走在昏暗的路灯下，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她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空旷得有点瘆人。走过实验楼旁那片茂密的灌木丛时忽然从里面冲出一个身影，脸上还泛着惨白的光，吓得陆雯寒毛倒竖，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就响起了一连串的笑声，灌木丛后面又走出来几个身影，刚才那个冲出来吓到陆雯的肇事者晃着手里的手电筒得意地跟其他几个人炫耀：“看吧，邱月跟我说她今天被老师留下来加练了吧，那姑娘喜欢我，我一跟她聊天就主动说了。”说话的是程锦云，平时跟齐昀形影不离，其他几位也都是齐昀的好兄弟，陆雯往后一瞧，果然齐昀在场，他脸色不明地站在阴影里。而程锦云嘴里的邱月她认识，是一个长得细眉细眼的舞蹈生，几乎没跟陆雯单独说过话。
陆雯被吓到腿软，她咬牙站起来，沉默着转身想要离开，但是程锦云他们的笑声却钻入耳朵：“你们快看，她腿肚子都在哆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生就是胆小。”陆雯告诉自己要忍耐，这是她遇到事情后习惯性的反应，而且她人单势薄不能跟他们一群男孩子起争执，可是程锦云几个肆无忌惮的笑声让她想起了自己最近遭遇的种种，还有惊吓后的恐惧也让她胸口犹如遭到石头重压，那一瞬间陆雯心中陡然生出莫大的勇气，她深呼吸，猛地转过身，迎上前抬脚踢在了程锦云的胫骨上，她常年练舞，腿部力量要比一般男生还要强一些，这一脚下去让程锦云直接疼得单腿跪地，其他几个让也让她的这一腿给踢懵了。程锦云捧着小腿嚎叫着指着她骂，也许是肾上腺激素的作用，陆雯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你嚎叫什么，刚刚不是笑得很起劲吗？怎么现在不笑了，几个大男人深更半夜躲在路边吓女孩子，你们也不害臊。”
这时有个男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谁让你那么讨人厌的。”陆雯看着他，是经常跟齐昀一起打篮球的黎景然，她被这种论调无语住了，她轻叹一声说道：“讨厌谁就要欺负谁，你们不也一样让人讨厌嘛。”陆雯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几个男生面面相觑，程锦云还在骂骂咧咧，齐昀斜了他一眼：“闭嘴吧，让你别干这种事，你非要干，活该你！”程锦云委屈，他以前跟陆明月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齐昀可从来不会说什么，而且陆明月通常不过是沉寂几天又跑来招惹齐昀，并不会告诉家长老师，更不会像这次这样直接反击。话说这丫头吃什么力气这么大，踢得他现在都腿发麻。
陆雯一路小跑到校门口的公交站台，刚刚踢人的时候豪气干云，踢完她就开始心虚，她都不知道刚才哪来的勇气跟他们正面刚，这可不像她，而且对方好几个男生呢，万一想对付她可怎么办，她离开那地方就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跑，还好人没有追上来，她也顺利赶上了今天的末班公交车。到家时，陆雯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本来还有点担心明天会被程锦云找麻烦的心思一躺上床就被瞌睡占领了，洗完澡面霜都没抹匀她就睡着了。第二天上学她小心提防着，结果程锦云好像并没有和她多纠缠的意思，一直到周末都相安无事。
周末下午，陆雯就要开始排练kitri变奏了，葛老师觉得排练时间有限，刚开始把动作简化，但是出来的效果并不好，就决定还是让陆雯尽量跳，只是她有些担心舞蹈最后的完成度。陆雯倒还好，她其实是胸有成竹的，kitri变奏她跳过无数遍了，但是她还是得装一装，不能一开始上来就跳得很熟练，她只能拿出自己作为芭蕾舞演员全部的演技，开始跟着葛老师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抠。不过她并没有展现自己全部的实力，大部分时间都循规蹈矩地跟着葛老师的指令跳，并不多上心，尽管如此，葛老师还是被她的快速进入状态惊喜到了，下午排练结束的时候葛老师已经开始考虑起陆明月那天的舞蹈服了，兴致盎然地准备给她搞一件能惊艳全场的红裙。陆雯倒没啥感觉，她之前在团里的时候，演员们尤其是主角们的e都有专门的人员设计制作和打理，再精美绝伦的演出服穿多了都没啥感觉了。
不过她对学校能给的预算还是持怀疑态度，她就想着能不能找到陆明月以前的一些演出服，说不定可以在上面做些变动，到时候拿预算买好的纱缎或绸缎重新改动一下裙摆，说不定事半功倍呢。房间衣柜里面的东西她之前整理过，基本都是校服还有平时穿的一些衣服和体服什么的，倒是橱顶有个大箱子，她一直懒得爬上去翻找。回到家洗完澡，她搬了张椅子放到橱门前，踩上椅子去够那个箱子，摸索着想找到箱底可以下手的地方，结果却碰到了一个东西，似乎是本书，陆雯将它拿了下来，发现是一个笔记本，应该是用了很久，皮质的封面都磨损了。
她心生好奇，箱子也不搬了，直接坐在椅子上开始翻看起来。这似乎是陆明月的笔记本，她在上面记录了很多自己的秘密，陆雯刚开始还会被陆明月一本正经写下的有点幼稚的少女心事逗笑，慢慢地，她笑不出来了，在这个笔记本里，她看到了一个和其他人嘴里截然不同的陆明月，孤独、悲观、敏感却又骄傲，想要讨人喜欢却总是不得其法。陆雯其实能够理解陆明月，她虽然在齐家衣食无忧，但这个家并不真正属于她，她的母亲虽然生了她，却将她弃之如敝履，她的爷爷奶奶在乡间生存都困难，也没法给她多好的照顾，到了齐家，齐家爷爷奶奶心地良善，又因往事对陆明月多有纵容，却忽略了陆明月的心理需求。陆雯一直到深夜才看完日记本，她一脸凝重地合上本子，大剌剌地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一直盘着陆明月日记本里写的那些事，过了很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