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发（1/1）
“你听到了吗？”
黑暗中，季久努力瞪大眼睛，可惜他没有夜视的能力，什么都看不清。
待眼睛适应黑暗，他隐隐约约能看到李锦安的轮廓。
李锦安相对季久夜视能力更强，他抓住季久的胳膊往身边带：“嘘，别出声。”
院子里好似有东西在爬，密密麻麻的声响像是在耳边，季久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冒出。
院子里只有死掉的变异公鸡，鸡是上午死的，之后季久忙着忧伤和嫉妒，李锦安忙着陪伴季久，两人都忘记处理死掉的公鸡。
季久悄悄伸出指头戳李锦安，他有话要说。
痒痒的感觉在身上蔓延开，李锦安攥住季久戳在他胸膛上并有上移趋势的手指，在他胳膊上画了个问号。
“唔唔！”
“啧，有话就说。”
季久摸索着凑到李锦安耳旁，小声道：“外面爬的，会不会是蛋白质啊。”
李锦安没听懂：“什么东西？”
季久撅起嘴巴做了个嘴型，他以为李锦安看不到，其实对方不止看到了，目光还在他嘴上停留几秒。
克制地收回目光，李锦安想问季久是如何知道的。
没等他张口，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落地声。
说是噼里啪啦，其实是传到李锦安耳朵里的声响大，自从有了异能，他的视力听力都有加强。
季久只听到外面的声响变了，他仰头试图看清李锦安的脸，动作间呼吸打到李锦安皮肤上。
他受不住般推开季久，示意他待在原地别动。
李锦安去门口那边，季久望着他模糊的背影，自嘲道：“白长这么大眼睛，不好使，啧。”
眼睛瞪久了有点累，季久扶着墙慢慢往门口挪，他太好奇了，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听起来数量不少，结合之前快速发育的蚊子，季久大胆猜测外面爬的是蛆虫。
今晚的月光黯淡，李锦安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院子里白花花的虫子，他没想到末日会促进动植物的繁衍。
蛆虫将公鸡的尸体吃得小了一大半，羽毛的遮挡下是乌央乌央蠕动着进食的蛆虫，有些蛆虫爬向墙角，有些顺着墙壁往上爬。
李锦安抬头看了眼门框，干净的。
这么多蛆虫很难处理，他一时犯了难。
“怎么啦？”季久终于摸到门边，他郁闷地想，不知道有没有卖夜视镜的，看不清好烦。
待他看到外面乱爬的蛋白质，顿时心如止水，“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
“呵。”
“现在怎么办，这玩意儿不会进化到啃门板吧。”
在能量波动的影响下动植物发生诡异进化，既然狗都能长翅膀，蛆虫啃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季久安慰自己，说不定这些蛋白质不喜欢啃铁，喜欢啃点别的。
李锦安喉结滚动，半晌，他说：“它们不吃铁，也许会吃点别的。”
“什么？”季久追问。
“人？”李锦安不能确定，见过对着人流口水的变异狗，见过报仇的大公鸡，蠕动的蛆虫他还真摸不准会往哪方面进化。
屋外是一堆潜在狩猎者，屋内是两个待宰的猎物。
猎物季久摸着胳膊上一直没消的鸡皮疙瘩，“难搞哦。”
这么多蛆虫，杀虫剂肯定不行，而且李锦安这里恐怕没有杀虫剂。
季久只知道对付苍蝇有苍蝇药苍蝇拍，该如何对付蛆虫他没头绪。
他自言自语道：“用火？不行不行，万一引燃房子。用水？这东西好像不怕水吧，也没用那么多水可以用。”
说着，季久一拍大腿，高兴地说：“李锦安，你可以用冰啊，蛋白质们怕不怕冷啊。”
该说不说，季久的损主意一堆一堆的，可是用冰行不通。
“太多了，而且细碎，我的冰刃能砍出一条路却没法将它们都杀掉。”
更重要的是，李锦安没那么多体力，或许是刚刚变异，他的异能只够凝聚几次小型冰刃，若是像杀死公鸡那种程度的冰刃，一次就会耗掉所有体力。
“唉，”季久摇头晃脑，“要是我也有异能就好了。”
他解释了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说真的，我嫉妒你来着，为什么你有异能我没有啊。”
“好在我们是好兄弟，你的就是我的哈哈。”
李锦安：有病。
门外的虫子进不来，但是它们蠕动的声音能，季久听着不舒服，他向李锦安讨要耳塞。
“你要睡觉？”
“不啊，”季久手指戳到门玻璃上，“它们好吵。”
季久害怕会蠕动爬行的动物，比如水蛭、豆虫，但是他不怕蛆虫，这东西太常见了，就算这么多聚在一起，顶多是恶心却不怕。
李锦安去拿耳塞了，季久半蹲在客厅门口看热闹。
“超级蛋白质！进化！嘿嘿嘿。”
网上转发量高的都是变异特征突出的动植物，季久在这待了几天，见到的变异生物不少，可惜没一个能打的。
他眼巴巴瞧着院子里的蛋白质，期盼着它们能带来惊喜。
动物有趋光性，出于担忧，李锦安只拿了耳塞没带照明工具。
“给。”小小的耳塞被捏扁，李锦安用指背触碰季久的脸示意他伸手。
屋外的蛆虫有条不紊地爬行，屋内季久没心没肺靠着李锦安睡着了。
他背上有伤口，体力精力比不过李锦安，两人蜷缩在门口的角落里，互相汲取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季久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
“别闹，”推开不安分的手，季久继续睡。
望着困倦不已的季久，李锦安狠心将冰凉的手放到他脖子上，冷冰冰的温度让季久浑身一颤，“谁！”
季久睡懵了，接二连三的遭遇让他身心俱疲，好不容易睡一会还被吵醒，他忍着脾气问李锦安：“咋了小莲花。”
“你听不到？”李锦安忍了又忍，他想不通他一个男的和莲花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季久是在骂他白莲花？
李锦安承认他待人接物确实有点问题，可他自认对季久很好，不仅收留他，今天更是救了他的命。
李锦安纠结的模样落在季久眼里，他抠出耳朵里的耳塞，“你说什么？”
“外面的柴堆塌了。”
“我靠，”季久猛地起身想看，动作间牵动背上的伤口，疼的他脸色一白。
他小声斯哈，李锦安凉丝丝的手搭在肩膀上安抚他，季久瘫软在地上，即使这样还不忘询问外面的情况。
“是那些虫子吗？”院子里只有死掉的鸡和满地蛋白质。
李锦安肯定了季久的猜测：“是，有些已经变成黑色的蛹了。”
天亮之前，那些蛹就会孵化成苍蝇，以现在的生长发育条件，这些苍蝇很快又会产出数不尽的卵。
“天呐。”季久张大了嘴巴，无法想象几万只甚至更多苍蝇聚在一起的画面。
季久身上有伤不宜出门，可这些苍蝇进化的方向和速度实在难以把握，现在破坏的是柴堆，经过一代代进化它们的破坏力只会更大。
“没有，没有可以抑制的，我是说，这些苍蝇难道没有天敌吗？”
季久脑子里出现生态平衡一词，很明显，经过陨石能量的催发，自然平衡已被打破。
“你有什么想法吗？”时间不等人，李锦安想听听季久的意见。
脑子里乱得很，季久深吸一口气，“壁虎吃苍蝇吗？”
“？”
“壁虎，”季久伸手比划，“我在手机上看到有巨蜥那么大的壁虎，我想让你看来着……”
要不是那只大壁虎，季久也不会发现李锦安晕倒，他有些心虚，暗戳戳观察李锦安的脸色。
壁虎确实吃苍蝇，李锦安皱着眉头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大壁虎在哪？”
“啊？”
“那——么大的壁虎，在哪？”
李锦安学着季久比划，他比例优越，展开的双臂修长有力，季久有些羡慕。
刷视频的时候只顾惊奇，他根本不知道发视频网友是哪里人。
季久转了转眼珠，大壁虎在哪不知道，小壁虎随处可见吧。
“我们去抓点壁虎吧。”
对于季久的想一出是一出，李锦安表示习惯了。季久的想法是对的，壁虎吃苍蝇，青蛙、蜘蛛也会捕食苍蝇，他犹豫着说出：“鸡，吃苍蝇。”
“真的？”季久后悔了，他不该意气用事招惹大公鸡，但仔细想想，那只鸡就算活着也不会吃苍蝇，只会吃他。
“别的呢？”小壁虎在苍蝇面前不值一提，李锦安没养鸡，他们急需别的苍蝇杀手。
季久满脸焦急，大眼睛眨巴眨巴，李锦安避开他的视线，仿佛不经意般说：“蜘蛛。”
“啊啊啊！”
就知道季久会是这种反应，本来是有蜘蛛的，还是变异过的大蜘蛛，可惜被季久砸死了，那些小蜘蛛在大蜘蛛死后纷纷逃窜。
季久哭丧着脸：“倒霉，都怪那家人。”他将错推到那群不讲道理的人身上，要不是他们，要不是……
“没有他们你也会把蜘蛛杀掉。”李锦安一针见血。
确实，变异动物的危害无法估量，季久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凡对他不利的，季久绝不会放任它们活着。
几个方案都被否决，季久闷闷不乐扒在门上偷看，外面蠕动的蛆虫少了许多，因为变成蛹了，院子里黑的蛹白的虫掺在一起。
良久，季久缩回黑暗里，“李锦安，要走吗？”
这是李锦安生活的地方，虽然他不肯承认这是他家。季久不同，他从别处来，没想过要回去，接下来去哪无所谓。
末世的话，有个稳定的住所很重要。季久到小镇之后发现这边对比其他地方安全许多，变异动植物少于其他地方，在这生活好过出去流浪。
可是随着时间推进，陨石能量对环境的影响越来越深，小镇似乎不再安全。
拿院子里那些蛹来说，在季久眼里，这些都是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爆炸，而这个爆炸点已然逼近。
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李锦安，要走吗？”
季久是害怕的，他怕李锦安不答应，那他又要变成一个人，孤孤单单。同时他也怕李锦安答应，那样搞得像是他带坏了李锦安，外面那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没命。
纠结到眉头打死结，季久手指无意识点在门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忽然，指尖被人抓住攥在手心，李锦安犹豫着开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李锦安是首都安兴人，这里距离安兴几千公里，回家成了奢念。
“李锦安，你是哪里人啊。”季久反过来捏捏李锦安的手指，凉凉的，他无处可去，不如问问李锦安。
听到是首都，季久玩笑般喊他少爷。
“少爷怎么跑这来受苦了啊。”想到第一次见面是热得脸颊红扑扑的李锦安，季久轻声询问：“荷花池也是你的资产？”大热天辛辛苦苦看守，在李锦安心里那片荷花池肯定有重要意义。
没想到李锦安矢口否认：“不是我的。”
“诶？那你还收我的钱。”
本想吓唬季久的李锦安：“是你自己硬要给我的。”
“明明是你和我要好吧，那我给你你就要？”
“当然，”李锦安点点头，“谁让你没素质。”其实他想说的是季久手贱，明明立了警示牌禁止掐叶摘花，他明知故犯，被罚不冤。
那一百块被他妥善收好，他记得季久说过把钱花完就不活了，那是他留下季久的“钱质”。
李锦安大老远从首都跑到千里外的小镇独自生活，季久怀疑里面牵扯秘密，而且从未听李锦安提过要寻找家人……
作为孤儿，季久没有目的地，他去哪都行，所以选择权再次交给李锦安。
“我们，先定个大方向吧。”
外面危机重重，单凭两人，说不定连小镇都出不去，当然，这种丧气话季久不会说出来。
“我是路痴，分不清东西南北。”季久分辨方向只有一句早晨起来面向太阳，前面是东。
李锦安方向感还行，只是不知道路况会不会发生改变，毕竟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
他犹豫不决，季久瞧出他的心思，替他拍板：“就去安兴，今晚出发！”
事到如今只能这个，李锦安点点头：“嗯，今晚出发。”